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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整顿 ...

  •   “王军医!王大哥!”
      军医营帐聚集在一处,这里的营帐们大部分都用来储存药品,不住人,花平翻遍了所有营帐,却也不见所寻之人,头上身上都被汗水打透,不像是在火场,反倒是像刚从水中来,也不知道究竟是火海中热的难受,还是心中的急切无处安放。
      “百夫长,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怕是......成灰了!”
      “闭嘴!”
      花平不顾士兵们的劝阻,在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找了不知多久,直到周围逐渐趋于安静,听声音动向,两军可能都在往东走,这里,真的不能再待了。
      人果真是在逃命的时候跑得最快,魏军和柔然军几乎同时到达骑兵原定的埋伏点。尉迟宗烨先到,却发现哪有什么骑兵,连马尾巴毛都没有,魏军丝毫不理会尉迟宗烨,自顾自地从侧翼中继续快速行进,没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长柄斧上盘金龙,气吞山河势如虹,北海座下第一勇~~”
      “?”
      尉迟宗烨等着听着这丘陵地上传来的最后一句,哪知是如此戏谑轻蔑的一句:“我看你就是个虫,哈哈哈哈哈。”
      宇文杰慢慢走下山坡,边向下坡走着边弹一弹身上的灰土,他的衣服被烧的满是窟窿,残破不堪,左边袖子整个不翼而飞了,左臂健壮的肌肉上红肿,淤青遍布,烫伤的痕迹比比皆是,脸上虽然擦过,却难掩灰尘的痕迹。
      尉迟宗烨见他下来,斜着头吐了吐气:“足下言辞如此刻薄,本将倒想要知道尊姓大名。”
      “名字什么的,回去问你们北海王,不过即便是告诉你了,他都不敢直呼,你又怎敢越过他去?前提是,你还能回去。”
      宇文杰言毕,伸出左手打了个响指,夜色掩护下周围埋伏的百余士兵瞬间围住尉迟宗烨和他的百余士兵,宇文杰呵呵笑笑:“人数差不多,咱们赌一把?”
      尉迟宗烨没有接过话,转身之间背上九尺长的长杆斧双手握住,那斧柄与斧头连接处盘绕一条凶恶的金龙,随即飞身越起挥动长斧砍向宇文杰,这一下之后,双方的士卒厮杀在一起。
      宇文杰挥起重剑挡下一斧,左腿扬起踢开两把武器交汇之处,一剑刺过去,尉迟宗烨将斧杆支于地面,飞跃翻滚躲过。月光映照着宇文杰的宽大剑刃寒光闪闪,“呼,呼”的斩风声逼的对方难以发挥长武器的优势,只能不停以斧头与剑尖碰撞,宇文杰的剑招,如白蛇吐信,令人望而生畏的重剑在他手里如匕首般灵活,足见他力气之大,他见势快速舞剑,第一下梗砍第二下竖劈第三下斜劈,三下动作眨眼间完成,而尉迟宗烨也不甘示弱,旋转起自己的身体以长柄斧形成旋风急骤,一剑一斧在月光上下挑动,秋天地面的残叶也跟着飞起舞动,像曼妙的舞者尽展身姿。尉迟宗烨见自己的士兵处于劣势,不愿再耽搁,向后腾空十几步,喝令剩下的士兵随他撤退宇文杰下令不许追击。尘埃落定后,宇文杰揉揉打的酸疼的手腕,对身后的人笑笑:“你这下,信我了?”
      “我本以为只有我们营贺大哥武功高强,我真的没想到您竟然也.....”
      “也这么能打?”
      “是。”
      “不过我以前也是小看你了,你能在那么乱的境况下知道去救很多人忽视了的军医营,还能及时把这一百多人带来与我汇合,打的尉迟宗烨如此狼狈,属实有勇有谋。”
      “军师谬赞,谬赞。”花平擦擦头上的汗,根本不知道这些歪打正着的事怎么回复宇文杰了。她不能说自己是担心王军医才去救军医营,也不能说自己是迷了路才撞见了一个人来到此地的宇文杰,她不知道宇文杰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宇文杰大概同样如此。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谁又能细究诸多事的缘由呢?
      二人收拾收拾剩下的士兵和救下的军医,不紧不慢地向拓跋宏的方向步行。
      “你要明白,并非我本性严苛,这军中这么多人,我想整肃军纪,保证最强的战斗力,必须做出取舍,我说伤残士卒就地放下,也是安排好了送他们回家,我不能一直带着他们,你也见识了,打仗要是没有速度,呵呵。”
      宇文杰突然跟花平说话,吓得花平一惊,见识了宇文杰二三,如今的她其实比过去更加怕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那种压迫感可能是来自魁梧的身躯,亦或是行事的风格。
      “您说的对。”
      “你很有领导才能,若是继续历练,来日或许真能当个将军。”
      “我不敢奢求将职,只求活命。”
      “你是愿意碌碌无为苟活一生,还是想做英雄哪怕只有一会儿?”
      “我......我没什么大志......军师呢?”
      “我今年二十四岁,直到我二十岁之间,我还是很不惜命的,什么都敢干,什么都尝试去做,什么危险玩什么,最看不起求田问舍的日子,总觉得不折腾出一片天地来誓不罢休,后来,就变了。”
      “那是为什么?”
      “大概是心有所念吧,你也总会体会的。”
      “也许吧,对了军师,军医营里的军医少了一个。”
      “少了一个就对了,我和王爷睡不着觉,去找王洪要了安神汤,他就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了,没啥事,虽然这安神汤算是白喝了。”
      “真的!?王军医没事就好!”
      宇文杰瞥了一眼花平似桃花的笑脸,爽朗笑了几声:“我可告诉你,有些路是很难有的,能不走就不走。”
      “嗯,我记下了。军师体力真是好,背着这么重的剑,将近十里地跑的速度赶上战马了。”
      “我从小习武锻炼,向来如此。”
      两人边走边聊了一路,拓跋宏率军也逃了一路,直到发现一处水源,确认火烧不过来才停下。整顿一番,发现除执勤七人外大约两百余人伤亡。等到宇文杰花平和大军汇合时天空早已露出鱼肚白。宇文杰还奇怪,尉迟宗烨不是无脑之人,不会指望一把火就让他们全军覆没,于是吩咐下去,加强戒备,以防再来偷袭。其实这么一闹,大家早就睡意全无了。只是令宇文杰没想到的是,他们也不比尉迟宗烨狼狈多少,起码能再次安顿下来,尉迟宗烨大概只得连夜赶回雁门的柔然军营。
      第二天,拓跋宏看将士跑了半宿实在疲惫,下令修整,自己则来到宇文杰的营帐。
      “凡俊。”拓跋宏挑开帐帘,看到宇文杰歪倒在一个两床被褥简易铺成的地铺,呼呼大睡,又不想去打扰他,。
      “何事啊?”
      不过,宇文杰觉轻这点和自己倒是一样,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揉揉血管暴涨的太阳穴,看上去没怎么睡深。拓跋宏靠近他坐下,问他:“第一,风明明往我们的方向吹,为何你点的火是朝他们去的?最后还灭了。”
      宇文杰用手撑着头,一副懒洋洋又疲惫的样子:“我之前吸取了火烧连营的教训,咱们营之间都不密,能烧的东西烧没了,火自然就灭了,至于两火为何会相遇,我也不知,得见多识广之人相授罢了。”
      “哦......”拓跋宏停他解释一通也是半知半解:“昨夜真的好险啊。”
      “那么回事吧,在上风向放火不错,秋天易燃也没错,他们错就错在太着急了,昨夜风力并不大,没有风助火势,尉迟宗烨此举水准平平,我疑惑的是,他为何不在我们逃跑方向设伏,我之前料定他会在东南口有伏军堵截,若是我们和这支伏军短兵相接,也只得应战而已,所以我想了个险招,自己先一人跑过去探一探,若是真有兵,我有办法让两军暂时相安无事,这也是你想问我的第二件是吧。”
      “那我还想问你第三件事,你就不怕孤身一人被埋伏的敌军灭了?”
      “他们不敢。”
      “为何?”
      “无可奉告。”宇文杰翻身过去,闭眼躺下,嘴里嘟囔着:“睡吧,我用双脚跑了好几里地,快成烂泥了,你也睡吧。”
      “跑时我看到西边树林里有人影,目测不过百余人,是不会造成地动的,对此我也有疑惑,到雁门之前,每晚加强戒备吧。”
      宇文杰慢悠悠地点点头:“嗯,也只能如此,睡了啊,别吵吵了。”

      在战场上,平日里无需在意的事也都会成为奢侈,睡眠就是这样,跑了大半夜,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看什么都会眼睛疼,只想闭上眼睛睡个十几个时辰,更别提这秋燥了。
      “能不能让人睡觉了!”
      疲劳不仅仅能带给人倦怠,还有暴躁,花平眼睛还没睁开,拳头已经出去了,直奔这个把自己叫醒的大胆狂徒,一拳打过去,对面纹丝不动,自己的手反倒是直接被震麻了。
      “军师叫你我出去。”
      .......
      花平环视四周,除了叫自己醒的贺晋澜,其他人都不在营帐里?
      “人都哪去了?”
      “出来吧,就差咱俩了。”

      “这怎么回事啊都围在这?”
      众士兵见花平来了,闪开一条过道,花平往前过去方才看清楚,腾越小个子大身子,像是扬起全身体重地挥舞长皮鞭,抽打在一个俯卧撑姿势的魁梧男人身上。
      这不是张真吗?
      张真赤裸上身,双手支撑在土地上,那力度之大使得土地上被拧出了好几个手印的形状,他的大臂肌肉紧绷,小臂血管爆起,左脚踝的裤子浸染了暗红色,似乎是血和泥土混合后又凝固的样子,再瞧他那挺拔的后背,暗红的抽打痕迹像是一个“王”字和一个“米”字交错,暗红色的伤口让周围围观的人都暗暗胆寒,花平的位置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也足以想象那会是一副咬牙坚持又难忍痛苦的样子
      “啪!”又一声重鞭落下去,这下子看腾越也打不动了,呼呼地喘着。
      “军,军师,我歇一歇行不。”
      宇文杰慢慢走进,周围的人也不敢表现出议论和惊愕,宇文杰接过了腾越的鞭子,又是狠狠一鞭子抽到了张真受伤的左腿上,宇文杰的力气可是腾越完全比不了的,张真的左腿在疼痛的刺激下有些无力,但他还是胳膊上用了个劲支撑住整个身体。
      “所有的将军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都在这看着!我为什么罚他?白整,你说!”
      那个叫白整的将军吞吐几声,道:“他......他作为十夫长,没保护好战友。”
      “所有人都给我看着!”宇文杰把鞭子卷起来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指着张真:“张真这十夫长当的好啊!夜里敌人来袭,我们损失不大,基本和对面也算平手,结果呢,再看看他的营帐一共八个,除了他的七个都死了!”
      围观的人闻听这话也是心事各异,有的当了小军官的担心自己的以后,有的小兵庆幸自己,宇文杰继续严厉地训斥道:“你自己说!你连自己的兄弟都护不住,你有没有资格继续当十夫长!?”
      张真没有答话,只是用快要冒出血丝的眼睛盯着宇文杰。
      “你他妈还不服是吧!?啊!?”
      宇文杰被这不服输的眼神激怒,抬起脚狠狠地踢张真的腰几下,宇文杰的身高,壮实完全不逊张真,周围军官都吓了一跳,不过张真也是身子骨结实,并没有因为这踢的几下而趴下。
      “赏罚分明,才能军心稳定,你!不再是十夫长了,还有,你不是没地住了吗?就去贺晋澜花平他们营,让他们好好教教你!”
      宇文杰留下一句话后就带走了腾越,花平和陆瀚海陈天风上前,三个人才勉强把身高接近九尺,肌肉壮如牛的张真扶起来。
      “闪开闪开。”陈天风驱散了无关人群,和花平陆瀚海一起抬了张真回自己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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