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风》小毛虫子

5、第五章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周五。萧筝跟往常一样来到教室，正当她往书包里拿出上课用的课本时，一大团黑影突然间就覆盖了她。她抬头一看，竟然是陈水土。从那次他被莫语辰吓跑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陈水土硕大的身材站在她的面前，脸上还带着大灰狼即将要抓住小白兔的表情。
　　“原来我兄弟说的转学生就是你啊，上次要不是我急着回家，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陈水土恶狠狠地说，显然想用气势来压住他说的“不实事实”。她没理他，继续干自己的事。见自己被忽视了，陈水土脸上有点挂不住，但又无奈上课铃声响了，只好压住怒火，圆圆的脸涨得通红。
　　“我知道你叫萧筝，放心，来日方长，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的。”说完他便朝着教室最里面靠窗的位置走去。那个座位在萧筝转来后一直是空着的，她一度以为还会有一个转学生，但没想到是陈水土的位置。后来她才听陈婷说陈水土因为病了，所以请了几天的假。难怪她一直没见过他呢。只不过为什么偏偏他也在A班？萧筝眉头微微一皱，看来这学校的日子，肯定不缺乏宁静了。
　　周五的下午按照学校的规定只有一节课，但上完课后的时间全班同学都要留下来大扫除。
　　老师安排女生拿桶去装水、扫地，男生则要搬桌子、擦窗户，大家各司其职，丝毫没有发现陈水土跟他的几个兄弟在一旁窃窃私语，瞄着萧筝露出诡异的笑。
　　“那个，”班主任环顾了一下四周将目光锁在了在扫地的萧筝身上：“萧筝，你过来帮淳于寒拧毛巾。”
　　老师安排男生负责高处的玻璃窗户，所以男生必须要站在桌子上，而为了安全和节省时间起见，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在下面帮扶着桌子和给擦窗户的人递换毛巾。见扫地的人数盈余，而萧筝离他最近，于是老师便叫了她。纵使有千万个不情愿，萧筝也不敢违逆老师，只好放下扫把来到淳于寒站着的桌子旁。
　　淳于寒没有太多的表情，仍然是不苟言笑，安静地擦着窗户，见桌子因为他的动作而有点晃动，她赶紧伸出手扶着。
　　而她也没想到，这次他们的“合作”竟然还是这么安静地进行着，连他让她换洗毛巾的时候只是拿到她的面前，而她也只是默默地接过，放进水桶里冲洗一下、拧干，再递给他。谁也没有说话，仿佛他们在潜意识里打了个谁先开口便输了的赌。他们看似有条不紊、其乐融融，但她心里难免有点尴尬。
　　好不容易大扫除到了尾声，窗户干净明亮、桌子排放整齐、地面也清扫得没有一丝纸屑，等到去倒垃圾的同学回来后，班主任便集合大家坐回位置上，一般都是说几句周末注意安全一类的话就可以放学了。
　　“哎呀，好累啊。”坐到位置上的陈婷扭动着脖子，感觉像是刚打完了一场硬战。
　　“你刚刚去哪儿了？”
　　陈婷听萧筝这么一问，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一下，然后小声地在萧筝的耳边说：“我去F班了。”
　　萧筝瞪大了眼睛，“你不怕老师发现啊？”大扫除的时间私自脱离岗位，要是被发现了肯定离不了一顿批评。虽然惊讶，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
　　“全班这么多人，老师怎么看得过来？”听她这么肯定地说，萧筝感觉她已经是“惯犯”了。
　　“那你去F班干什么了？他们不是也要打扫卫生吗？”
　　“还不是莫语辰那个混蛋。”她说着还翻了个白眼：“之前我跟他打赌打输了，我说他要我干嘛我就干嘛，结果他今天要我把他们班的窗户全部都擦了，真是气死我了。”看着她被气得鼓起通红的脸，萧筝忍不住笑了。
　　“那你该不会真的把他们班的窗户全部都擦了吧？”
　　“你说呢？我的手和脖子都快断了。莫语辰，你给我等着。”她苦着脸，恨不得立马把莫语辰抓过来碎尸。
　　“哈哈……”
　　教室里的同学差不多都齐了，大家坐在位置上蠢蠢欲动，期待放学和周末来临的心情溢于言表。
　　但还没等班主任开始讲话，陈水土的一句“我的一百块钱呢？我的一百块钱不见了”让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回过头看向他，气氛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在当时，一百块钱对一个小学生来说无疑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老师，我放在书包里的一百块钱不见了。”陈水土站起来大声地说。
　　“你都仔细找过了吗？”班主任也皱起眉，走下来拿起他的书包翻着。
　　“老师，我看见是萧筝拿了陈水土的一百块钱。”坐在陈水土前面的那个男生站起来说的一句话把全班本来在陈水土那边的目光都转向了萧筝。
　　萧筝瞪大了眼睛，面对着那么多突然而来的质疑目光不知所措。
　　“我……我没有拿。”
　　“是，我也看见了，就是萧筝拿的。”陈水土的同桌也站了起来，语气肯定而直接。
　　大家的目光更加尖锐了，那么多双眼睛里，有质疑、有不屑、有鄙视、有惊讶、有不可思议，却唯独没有信任。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拿的。”她眼睛扫视着全班，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想找到淳于寒的眼睛，她觉得他会相信她，尽管他的眼神里总是冰冷，但却不是冷漠；尽管他们从未讲过一句话，但他却并没有排斥她；尽管她对他每天尽职尽责地“护送”她回家从未表示过感谢，但他却一如既往、没有怨言。
　　可是她找到的只是他的背影，他没有给她任何的表情和目光，只是背对着她。她的心像是掉入了无底的深渊里，那深渊空不见底但却冰寒至极。她宁愿他是怀疑她的，也不愿他置身事外，高高挂起。
　　“你们真的看清了吗？”班主任一时也不是很相信刚转来学校的一个看起来安静乖巧的女孩子会做出这种事。
　　“我们看清了，我看见她把钱藏到书包里了。”陈水土的同桌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人感觉好像是他的钱被偷了一样。
　　“我真的没有拿，不信你们翻我的书包……”萧筝说着匆忙从抽屉里抽出书包，但是跟着书包一起被抽出的还有那一张慢慢飘到地上的鲜红的一百块。
　　萧筝看着那一百块钱，仿佛整个人被一道大闪电劈中了一样，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此时班里的人都轰动了起来。
　　“天呐，真是她偷的。”
　　“她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我猜她肯定在以前的学校也有过这种行为，然后被发现了，所以才转学过来的。”
　　“……”刻薄尖锐的议论劈头盖脸地朝萧筝扑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委屈、羞赧一并而来，眼泪像脱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
　　“真的不是我拿的…”这句无力的辩解只迎来了更多的怒骂与猜疑。
　　“事实都在眼前了还狡辩。”
　　“原来她在班里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
　　在眼泪模糊了的视线里，她看到了陈水土以及他的兄弟们狡诈的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他的钱不见了，为什么他的同桌以及他前排的同学那么肯定是她偷的，为什么钱这么刚好地出现在她的书包里，这是陈水土的陷阱和诬陷。但是，谁会相信她呢？
　　“你们别再说了，我相信钱不是萧筝偷的。”突然，陈婷站起来大声喝住那些议论纷纷的人。
　　“你是她的同桌，当然帮她说话了。”
　　“就是，说不定你是她的帮凶呢。”
　　“每天跟男生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
　　陈婷的话不仅没有缓解当时的局面，反而大家的矛头又指向了她。
　　萧筝无助地擦着眼泪，看见陈婷为了自己被攻击，于是拉了拉她的袖子：“算了陈婷，现在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我的。”
　　“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老师旁观了一会，大致了解了情况，然后走到萧筝的面前捡起那张一百块钱然后对她说：“这件事事态严重，你明天叫家长来学校。”
　　老师的语气并没有很强硬，但对萧筝来说却是晴天霹雳。在那个时候，“叫家长”一般都是小孩犯了很大的错误老师才会让家长过来学校进行沟通的，虽然她心里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但现在并没有谁能证明她是清白的，一想到妈妈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要来学校低声下气地为自己请求那些陷害她的人原谅，心里就更觉委屈，刚收了一些的眼泪又哗啦啦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