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星星都开满花》红若

4、海之新娘

　　自少年时代起我便爱上了她；
　　在我心中她是一座童话般的城市，
　　如同海面上升腾而起的水柱，
　　逗留的喜悦、市集的繁荣，
　　奥特韦、雷德克利夫、席勒、莎士比亚的艺术，
　　都在我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
　　——拜伦

　　第一站是威尼斯。
　　阳光下的圣马可大教堂显得无比雄伟壮观，这座因收藏了耶稣门徒圣马可的遗骨而闻名的教堂是拜占庭风格和罗马风格的综合体现。据说当年两位威尼斯商人从埃及亚历山大将他的遗体隐藏在桶中偷运回威尼斯。传说当传道士圣马可来到泻湖，一位天使降临并对他说：“将和平赐予你，我的传道者。”预示着上帝确定将威尼斯作为最后的和平胜地。
　　海洋一下子就被那些填描着精美的镶嵌画的窗户吸引了。当时正巧是正午时分，教堂内部完全被照亮，在短暂的瞬间里，那些镶嵌图案栩栩如生，折射出不可思议的神秘光彩。
　　而藏于高高在上的祭坛背后那奇特的金色围屏更是美不胜收，那是东罗马帝国和威尼斯珠宝商的杰作。
　　“据１７９６年统计，屏面上共镶嵌了１３００颗珍珠、４００颗石榴石、３００颗蓝宝石、３００颗祖母绿、９０颗紫水晶、７５颗红晶石、１５颗红宝石、４颗黄晶石、２片贝壳和８０块珐琅。”笛笙背诵着那些惊人的数字。
　　“真是奢侈！”海洋惊叹。
　　被眼前的华丽吸引的海洋还在恋恋不舍，笛笙却迫不及待要去品一杯正宗的土耳其咖啡了，于是两人约好广场上见。
　　从教堂中庭陡峭的楼梯攀爬而下，海洋走出大教堂，来到被称为“世界最美的休息室”的圣马可广场，这里是威尼斯社会生活的中心，历史悠久的咖啡店迎接着八方来客。
　　好不容易找到了笛笙所在的餐桌，海洋就看到一个有着一头褐色卷发的小女孩扬着头，用略带口音的中文问到：“叔叔，你是中国人吗？”
　　柳笛笙低下头，脸上是海洋从未见过的温柔：“叔叔是中国人，你有什么事吗？”
　　那小女孩把手里的书递到柳笛笙面前，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说：“你能告诉我这个怎么念吗？”
　　“如果你爱上了某颗星星上的一朵花，那么夜间你看着天空就会感到无比的温馨，所有的星星好像都开着花。”柳笛笙念道。
　　“叔叔你读过这本书吗？”小女孩问。
　　柳笛笙看着书脊上那可爱的手写体——《小王子》。他摇了摇头：“叔叔没读过。”
　　女孩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叔叔没读过，可是哥哥读过哟！”海洋走过来，接过柳笛笙手里的书坐到他对面，把女孩抱到自己的膝上。
　　“真的？”女孩刚刚失望的表情一扫而光。
　　“当然是真的，而且哥哥最喜欢的，就是刚才你让那个叔叔读的那句话。”海洋指了指柳笛笙。
　　“哥哥，那你爱上了一朵星星上的花吗？”
　　海洋又想起了文迪，他离开了自己，成为了遥远天空里的一抹回忆，“对啊，我爱上了他。”像是在回答女孩的问题，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是不是他？”女孩伸手指向柳笛笙。两位当事人都是一愣。
　　“为什么是他？”海洋疑惑的问道。
　　“因为叔叔长得很帅，哥哥你长得很漂亮。”女孩跳下海洋的膝头，牵住刚刚走过来的两个男人的手，“就像爸爸和爹地一样。”
　　笛笙看向对面的男孩，他面颊红透，紧盯着地面。
　　“我女儿给你们添麻烦了吧。”其中一个男人弯下腰，把女孩抱进怀里。他有着乌黑的头发和眼眸。
　　“爸爸我很乖的！”女孩扯着他的衣领，大声道：“我很乖的我很乖的！”
　　“南希，不许扯你爸的领子！”旁边有着淡金色头发的男人说着，就要拨开女孩的小手。
　　“爸爸，爹地又凶我！”小女孩把脑袋埋进中国男人的肩，摇晃着：“爹地不爱我！”
　　“南希！”漂亮的金发男人气结。
　　海洋和笛笙看着眼前奇怪有趣的一家人，都被小女孩逗笑了。
　　午餐时间就在五个人的轻松谈话中度过了。海洋非常开心能结识这样的一家人，但是有聚就有散。原本小女孩还想明天去找海洋和笛笙玩，但是两人第二天就要离开了。
　　“你们要去哪儿？”秦——那个中国男人——问道。
　　“米兰。”笛笙回答。
　　“要去米兰啊？”海洋问道，反正他现在有的是闲，就陪笛笙游遍意大利吧！
　　“你不知道吗？”丹尼尔是那个有着淡金色头发的男人，“难道不是你们一起决定？”他和秦每次出门都是一家人商量很久才决定的。
　　“是他决定的。”海洋看向笛笙，“我只是跟着他走。”
　　“哥哥你很爱叔叔哟！”南希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南希，别乱说话。”秦早就看出眼前的两人并不像自己和丹尼尔的关系，但又绝不是陌路之人。
　　被小女孩这样说了一下午，海洋和笛笙看向彼此的时候都多了一份尴尬。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秦结束了这让人不知所措的气氛。
　　“希望我们还能见面。”男人们握手道别，短短的谈话已经让他们拥有了友谊。
　　“哥哥，”南希拉着海洋的手说：“下次你要给我讲小王子的故事。”
　　“好。”海洋宠腻地摸了摸南希的头。
　　“你和叔叔要幸福哦！”虽然被爸爸说了好几次不可以这样说，但是南希就觉得自己才是对的。
　　尴尬的气氛又一次蔓延……

　　威尼斯的黄昏美得不可方物。青蓝的天空是背景，折射着阳光的云彩像刚出炉的橙黄色面包被撕扯开来胡乱抛洒在天上，十分诱人；粼粼的河流被夕阳照成凡•高的油画，又像是被揉皱的靛青色东方丝绸，黑色的贡多拉排列着停在水边，六根条纹代表着六个行政区、而周围的缎带则代表大运河沿岸三座哥特式宫殿。面前的景物有着绚烂的色彩，梦境一般。
　　海洋站在桥上，觉得这样的水城仿佛只能出现在童话中。他身边的是表情淡淡眼神凝视着水面的笛笙。
　　“你说……”
　　“嗯？”海洋没想到笛笙会突然说话。
　　“南希为什么叫我叔叔却叫你哥哥？”原本笛笙并不是注意这种事情的人，但看着眼前比自己小四、五岁的男孩，疑惑难道他们之间差很多吗？
　　听了笛笙的问话，海洋“嗤”的笑了。
　　“你怎么总是笑……”
　　“这就是问题啊！”
　　“啊？”
　　海洋杵了杵笛笙的面颊：“你总是面无表情的，穿着一身西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我要是南希，那个时候都不会去和你讲话。”
　　听了这样的话，笛笙握住海洋还停在自己脸颊边上的手，嘴角微勾，绽放出一个慑人心魄的微笑，天边的夕阳也为之失色不少。
　　海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甚至能感觉得到笛笙的呼吸。海洋想起了在巴黎圣母院里看见笛笙的时候，那个同样魅惑的笑容。
　　“我妹妹告诉我，黄昏的时候在威尼斯的叹息桥上接吻的情侣会一生一世……”海洋非常想转移话题，但是不过脑子就说出来的话让他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他现在脚底下踩着的这个桥的名字, 叫做——“叹息桥”！而此时两个人暧昧的姿势，更让海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海洋开始痛恨这个传说了：
　　明明是连接总督府和监狱的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