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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一卷.甫年少 前尘往事 ...
李簪缨的生母周氏是李明堂母亲季夫人的陪嫁丫鬟,因是娘家的人,这周氏婢按照惯例被抬为姨娘后,季夫人与她最是交好。周姨娘不怎么受宠,直到季夫人所生的嫡长子李明堂七岁时她才诞下菏泽伯府的四小姐李簪缨。不过这个小女孩倒还得她父亲喜欢,菏泽伯为这个女儿取名“簪缨”,是对她拥有贤良淑德的品性的寄福。
菏泽伯只有李明堂一个儿子,其余五六个都是女儿,这也致使李明堂从小被七大姑八大姨娇生惯养着。在六个异母妹妹中,李明堂最亲近的就是李簪缨,两人的生母来往走动最密切,见面的机会不少。
李簪缨还是婴儿时,自诩为大人的李明堂不喜欢这个叫做“妹妹”的肉团,觉得她傻兮兮的,麻烦还多。
然而,李簪缨好像很喜欢李明堂,一看到他就开口笑,每次把口水滴得李明堂衣裳上到处都是,害得周氏每次都小心翼翼地向李元道歉:“妹妹不懂事,还请少爷多体谅。”李明堂就不好意思了。
李明堂对李簪缨嫌弃得不得了,但被喜欢总是令人高兴的,李明堂每每冒着被吐口水的风险去抱起襁褓中的李簪缨,他觉得那温软的一团抱在怀里很舒服,虽然有些重,很容易一个不稳一屁股摔倒在地。
后来李簪缨渐渐长大,李明堂对那个褥子里的肉团居然变大了、会说话了感到惊奇不已也,又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不过李明堂还是觉得长大些的李簪缨比婴儿时要可爱些。她看见李明堂会眯着眼笑,清脆地叫声:“哥哥!”眉眼张开后她显得有点漂亮了,身上也没有那一言难尽的乳臭味了。
李簪缨五岁的时候,因她见李明堂写得一手好字,便缠着李明堂要他教她写字。李明堂嫌她烦,一口回绝,奈何李簪缨软磨硬泡,李明堂的反对无效,心软之下无奈答应了。
然而书房的几案对于五岁的小女孩来说太高了些,李明堂只好从后面握住她的手教她下笔。
李簪缨看着自己笔下歪歪扭扭、细如死蛇挂树,粗似石压□□的破字开心地笑。
“哥哥,你的名字怎么写?”李簪缨欢快地奶声奶气问道。
“我可不要你那手破字糟蹋。”李明堂看了她的字迹一眼,不屑地一口回绝。
小姑娘倒不生气,哥哥的嫌弃没有挫伤她认为自己学会写字的快乐与自豪,她拾起自己的刚刚半干的墨宝,咧嘴笑道:“我要拿去给夫人和姨娘看!”
李明堂腹诽:就你那破字,夸你也不过是哄小孩子罢了,你还当真了?
李簪缨手小劲不小,一手死死拉着李明堂,一手攥着字卷,跑出小书房来到正厅。
不巧这时季夫人与周氏刚好说罢话要离去,见两个孩子走进来,迎上去对李簪缨和善地点点头,不动声色地从她手上拉过自己的儿子,眼睛看着周氏笑道:“你来得正好,该回去了,还不跟周姨娘告辞?”
李明堂正要开口,李簪缨在季夫人面前展开她的墨宝,不无夸耀地道:“大娘、姨娘,你们看!这是我写的——大哥教我的。”
周姨娘看了眼,笑道:“就这猫爪印还敢拿出来显摆?莫要污了夫人的眼。”说罢她又反应过来,补充道:“你大哥好心教你,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你大哥的字老爷都赞不绝口的,你写成这样肯定没好好学,对得起少爷辛苦教你吗!”
季夫人略略扫了眼,也笑道:“哪里哪里,簪缨写得很好呢,比当年明堂初学时写得有灵气多了,真是个聪明孩子!”说完向周氏点了点头,拉起李明堂走了。
李簪缨十二岁的时候,一个秋日里,得了风寒多日恹恹不起的周姨娘走了。
十二岁的李簪缨失去了母亲。
李簪缨和她母亲住的院子大堂改为灵堂,周氏就躺在灵堂中央的灵柩里。
白日里人不少,周氏娘家微弱,在乡下务农,也专程派人来哭丧,顺便领赏钱。菏泽伯虽与周氏恩情淡薄,但也成全表面,来站了一个时辰。
到了晚上,灵堂内便只留李簪缨一人作为女儿守灵,渗若鬼界。
这已经是停柩的第七日,明日就要安土下葬了。李簪缨木木地跪在灵柩边,手扒在盖上,头虚枕在上面。七天了,哭也哭够,不剩一滴眼泪,害怕也麻木了。
也幸亏李簪缨不怕,前几日晚上有季夫人派来的婢女陪守,而今日是最后一天,那些人都去领赏钱吃赏宴,毕竟周氏与她们非亲非故,没有好处她们也不会心甘情愿的一晚上守在吓人的灵堂。于是这天就真真儿只有李簪缨一人了。
夜深了。
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李簪缨突然听到外面窸窣动静,她终究有点怕,肩膀颤抖着身体却僵硬着不敢动,似乎这样一动不动自己这个大活人就不存在了。
过了一会儿,动静也没了,李簪缨双手攥着领口衣料,终于忍不住转头。
“啊!”背后是李明堂,也是个大活人。李簪缨叫了一声,突然如释重负地重重舒了一口气。
暖流流遍了全身,方才血都冻僵的身体蓦地疏松下来。
李明堂看到她这样反应,忍不住想笑,当即又想到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情况,马上收了笑意,一脸肃穆沉痛。
“大哥…你怎么来了。”李簪缨低声问他。
“听说这里没人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待着害怕,就来陪陪你。”李明堂有些别扭。
李簪缨沉默,良久才道:“我不害怕,你回去吧。你不该在这里的,夫人知道会责怪的。”
李明堂与李簪缨并列朝着灵柩跪坐:“放心,我娘不知道。不过我也不是单单为你而来的。周姨娘生前对我多有照顾,于情于理我也该来尽晚辈之责,为她守夜也是应有之义。”
李簪缨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李明堂不看她,庄严肃穆道:“灵前私语是为不敬,你不必再说什么了,我们就安安静静地守着,算是为长辈尽最后一点孝道吧。”
李簪缨低头,不再开口。
不想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外边就闹腾起来。传到灵堂里噪音已不算大,但在这幽寂氛围里还是格外引人注意。
李明堂与李簪缨不约而同地瞧向外边,外边火炬明亮。
“少爷不见了!”渐渐地人声传进灵堂。
李簪缨当即转头看向李明堂,李明堂尴尬地与她对视。
两人还没开口,就有人来敲灵堂的门,火炬的光在砂纸外亮地刺眼,那人尽量压低声音地呼道:“四小姐,小人该死,打扰了。只是兹事体大,不知您可有看见少爷?”
李簪缨瞪李明堂,眼中似有杀气。李明堂明白她不想蹚浑水,何况麻烦也是自己给她带来的,狼狈开口:“我在这里。”
正要站起来时就听见外面那人呼道:“夫人!少爷在周姨娘的灵堂里。”
李明堂一惊,没想到母亲半夜不睡亲自出来带人找自己,心里一暖,然后不免愧疚。
他身旁跪坐姿势不变的李簪缨闻言心里却是一沉。
不过片刻灵堂的门便被猛地推开,来者正是季夫人。
“娘。”李明堂斜眼看地,心虚道。
李簪缨站起,大方行礼。
儿子找到了,季夫人便冷静下来,立刻免了李簪缨的礼,三分歉意道:“我不该擅闯你母亲的灵堂,方才我错了,只是你这不成器的大哥乱跑,我急着寻他,事急从权,有所失礼还请四小姐不要记恨我。”
“不敢,夫人的心情我能理解。”李簪缨冷静地道,垂眸盯着地面。
李明堂站在母亲身边,担忧地看着妹妹,向母亲解释道:“今天四妹一个人守灵,我担心她害怕来陪陪她。”
“你的好心我和你四妹都明白,”季夫人叹道,语调渐缓,“只是有些话我得当着你们兄妹俩说清楚。”
“明堂啊,你和你妹妹都大了,男女有别,你们虽是亲兄妹一家人也不好独处,知道吗?今天的事情,决不能再发现,听到了没有?”
李明堂不满地皱眉头,季夫人只当没看见。
“簪缨,你今后也注意点。你哥哥是个不更事的,你可别学他!”季夫人又对李簪缨道。李簪缨只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现在你随我回去。”季夫人对着李明堂冷哼道。
李明堂抗议:“难道教四妹一个人待在这里一整夜?”
季夫人道:“这你不必担心,大不了让当值的婢女过来一两个陪着。”于是召来两个婢女陪李簪缨守夜。李明堂才放心地随母亲离开。
出门前李明堂一直担忧地望向李簪缨,李簪缨的目光却淡漠地落在她正前方的远处,不移动一毫。
“母亲,我就是来陪四妹守个夜,你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出门走远后,李明堂向季夫人抱怨。
“你懂什么!”季夫人冷哼一声,“莫教人家把你给拖下水!”
李明堂和李簪缨的确是长大了。古语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那晚之后两人再无独处,儿时的亲密解离得很快,两人早已变成半个陌生人。
李明堂依然对这个妹妹有超过别的妹妹的深厚感情,但他再也看不透李簪缨的心。李簪缨好像从那个晚上开始就刻意地远离他,避免说话,避免独自见面,甚至避免目光交接。李明堂猜想那个晚上李簪缨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但他除了一声叹息别无他法。
时光就这样流逝,直到有一天,李明堂得知,他可怜的四妹被宫里选去和亲突厥。
这劲爆消息是在御书房听课的时候听八卦听出来的——御书房是皇家开办的私塾,专为教授皇族子弟开办,也可以收些宗室子弟,大臣家的子弟也不少。像李明堂这样不起眼的宗室家的孩子无不是父辈削尖脑袋拿到名额的,但是绝大多数皇亲贵胄的学习热度是有限的,他们中有不少人来御书房不过与狐朋狗友厮混。李明堂大概是介于认真与厮混之间的学生,说白了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他也藉御书房认识了不少同出京门的酒肉朋友。
听到身边人窃窃私语什么“和亲”、“宗姬”,见了他就立刻闭了嘴只是挤眉弄眼,李明堂就觉得蹊跷,一逼问,有人就告诉他:“哎呀芥舟你不知道哇,听说被选去和亲突厥的宗姬是你家四妹啊,我们都不敢告诉你……不过也别担心,这消息未必真。”
闻言李明堂难以置信,但众口一词由不得他不信,心存的侥幸更是被数日后的圣旨击得粉碎。那天下午,与父亲一场争执后,李明堂突然很想很想为他的四妹做点什么,虽然已经没有实质意义了。
隆治十五年,三月十三,晴,宜祭祀、祈福、嫁娶,忌动土、纳畜、入殓。
今日是常和公主出降突厥的日子,突厥的百人护卫队在大唐过足了一个月的好日子,个个油光水滑的精神抖擞护在公主的十六抬大轿边。
半个长安城的百姓都凑在王道边看热闹,送亲队伍很长,公主的花轿后面长长的一条都是大唐天朝皇帝赐予突厥可汗的赏赐。送亲队伍走得很慢,与突厥勇士作战的速度天差地别,毕竟娶亲队伍就是给人看的,给那些老百姓好好看看天家的威仪奢华。
宫城的城楼是长安最高的建筑。从上面俯瞰,送亲队伍就像一条红蛇蜿蜒前行。
青瓷求着哥哥带她上去看送亲场面,李元本不感兴趣这些事,而且想到李明堂他总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心虚,但青瓷想看他就陪着她上城楼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
宫城是皇宫最外面一层保护,李元与青瓷作为龙子凤孙,想上去自然不难。
不想在城楼下面,李元竟碰上一个熟人。
是李明堂,他失魂落魄地站着,踌躇着走还是留。看见李元,他片刻错愕后眸光一闪,只是有点难堪地脸红。
李元也惊讶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这状况,心里有点想笑。
青瓷不认识李明堂,李元也当着不认识,陪着青瓷错过眼就要上楼,余光偷偷打量李明堂等着他开口。驻守城楼的卫兵看了李元拿出的腰牌,端正行礼,允他们上去。
不出李元所料,李明堂别扭地开了口:“豫王殿下,能不能开恩捎上在下上楼?“
李元故作惊讶,明知故问:“芥舟何不自己上去?”
他身旁的青瓷好奇地盯着这两人来回扫视。
果不其然李明堂脸刷地涨得通红,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卫兵不许。
一旁持枪凝立的卫兵忍不住插一句嘴道:“这位大人,您也知道规矩,这外城楼想上去必须出示令牌,您没有我们怎么能私自放您上去?”
李明堂心道他是白身、且非皇室中人当然没有宫中的令牌了。
李元不再装糊涂,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误会、误会。”做出很亲密的样子揽了李明堂的肩,对那卫兵说:“这位是菏泽侯府的世子,亦是本王故交,还请通融,让世子与本王和清平公主一起上城楼看看这十里红妆罢。”
这么一说便是李元揽了责任了,卫兵自然就不管了,点头称是。
李元卖了李明堂一个人情,李明堂只得随这与自己有过嫌隙的皇家兄妹一起上去了。
青瓷很好奇哥哥面对这个曾经的“仇家”的熟络和亲热。在阶梯上,青瓷问李元:“哥哥…与菏泽侯世子熟稔?”她对这家伙打过哥哥还心怀不满,当然不给李明堂好脸色,说话也只与李元说,看都不看李明堂一眼,弄得李明堂站在一旁很是尴尬。
“呵呵,不打不相识。”李元笑着看了李明堂一眼,悠悠道。
城楼很高,阶梯多且狭窄,一排只能走两人,三人走了很久才到顶。其间青瓷走了一半就体力不济,走一步歇两步的,李元想去搀扶就被青瓷以“我自己可以的。再说是我想上去的,没理由让哥哥帮我。”话毕她竟真的打起精神,不落两个青壮男子几步。见此李明堂讶异地看了青瓷好几眼,说起来这日之前他还不曾见过这个本来有可能要去和亲的小姑娘,没想到她也并非凡人,这对兄妹果真不简单,李明堂心里感慨。孰不知青瓷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露怯罢了,若只有李元青瓷兄妹两个在,青瓷是不会拒绝李元的帮忙的。
终于走到顶,豁然开朗,天光明媚。俯瞰长安城鳞次栉比、犬牙呲互的坊市蔓延至无边无际的远方,只觉天地之大、万物之丰和自己的渺小。
李明堂走到宽阔的城楼上便自觉与兄妹俩拉开距离,自己站在一个角度合适的地方默默地看向那送亲队伍掀起的波澜。
李元陪李青瓷选好一个位置看送亲,他的职责不过是在青瓷叽叽喳喳的时候接几句:“嗯”、“对”、“很好”。从他们的高度可以看到送亲队伍所经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池塘、激起朵朵水花,人多的如同蚂蚁聚集的巢穴。也是平常日子太无聊,这样的热闹才让人趋之若鹜。
过了一会儿,李元走向李明堂。
李明堂不理李元,兀自站着看着不动。李元也往外望望,见那条红蛇已经大半越过玄武门,如蛇鳝入穴。
李明堂的沉默多少让李元有些不舒服,想想看着妹妹和亲的若是自己......他愈发难受,在李明堂身边斟酌了半晌才道:“你该放心了。”
李明堂没有说话,李元看着他,看见他的眼眶里闪着琉璃的晶光。
第一卷写完了~撒花
纸稿也用完了,这章大半是当场写的,写到凌晨一点很累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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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一卷.甫年少 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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