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9、议婚 ...
飘扬的青色衣袂,粘了一抹丽日和风,似出岫的清云,冉冉映入我的眼眸,让我心中的悸动,突兀地跳出了樊笼。
我奔了过去,放纵在哥的怀抱里,原本被戈壁朔风吹冷的心,融化成一泓荡漾的碧波。
我的眼泪连绵成珠地滑下,洇湿了哥的青衫,那纯青的颜色仿佛裏进了我的生命,在我脑海里摇曳,饱含着无尽的旖梦,可我已经无法挥霍,只能尽情地发泄自己的委屈、不甘、愤怒、哀伤。让这段光阴多停留一点。
沥沥如响泉般的声音,揉进了清风细雨的绵:“我的小人儿长高了,可心没变。”
我哽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抓住哥的衣袖,生怕一放手,哥就化成了一缕飘散的青烟。哥身上的青袍光滑、柔软,就像年轻的肌肤,却唯独少了属于我的清新,一股宛如郁郁丁香的味道,慢慢渗入我的呼吸,我的指尖渐渐凉到了心上。
哥拥着我走到玉佛前,温润的声音,暖暖的逸出了口:“这尊卧玉观音可像你?我到雀离大寺为你祈福消灾时,有幸见到了观音宝相,才知----才知,我的妹子原非肉根凡胎。
哥的目光绞着无尽的怜惜,宛若轻暖的阳光落在我的脸上。我压抑着翻涌的情绪,淡然一笑。
“于是,我便选了块上好的羊脂玉料,遣人雕了这座观音尊身,又去雀离大寺开了光,在家里设了佛堂,日日供奉上香,以赎前愆。”絮絮的话语,如羽毛般的轻柔,却带出沉沉的尾音。仿佛在忏悔无法消除的时光痕迹,又象是不甘命运里的惊鸿一现。
阳光隔着重重的纱帷细细地筛下,在如镜的地面斑驳的跳动,似鲜活的记忆,沉浮在我的脑海里。
铜漏的滴答声,清晰地钻进耳里,缓缓的“咚”的一声,仿佛砸在了人的心上,我的身体随着地上的暖光微微摇晃,恰似抖落了一地的忧伤,那应该是心的碎片吧?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我伏在哥的怀中搜肠抖肺地痛哭起来。那是我的眼泪,亦是我无尽的痛……
“好了,好了,胭脂,见到哥哥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就剩下哭了?千万别再哭了,否则,上花轿的时候,眼泪不够用了。”低绵的话语,仿佛俏皮的风,在我耳边徐徐荡漾。而我的眼眸已酸楚得无法抬起。
一只有力的臂膀突然揽住我,轻轻一带。肢体碰撞声中,我的身子被人转到了另一边,倏忽之间,又被拉了回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哭得昏沉沉的脑袋,让我本能地向那片温暖清爽的胸膛靠去。
似乎有一股凌厉的风划破衣襟,留下刺耳的声响,我随着某人的脚步蹬蹬地往后退去。我的心头一颤,全身遍生寒意,只能咬紧牙关,蜷缩进起伏的胸膛。
耳畔飘来温暖的气息,舒七紧紧揽住我,悄声安慰道:“胭脂,我在,莫怕。”我抬眼望进那双月牙眼眸,宠溺的眼波里,有一双惊惶迷茫的影子。我撒娇地用头顶了顶舒七,无限委屈地啜泣起来。
舒七手忙脚乱地为我擦眼泪,软言求告道:“娘子,都是舒某的不是,等闲下空来,你怎么使性子都成,可在大舅兄面前,还是给舒某留些颜面吧。”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羞得我无地自容,我这是怎么了?情绪如此失控?
我正欲回身和哥说话。脸上骤然一暖,舒七手上已多了块湿热的帕子,他一点、一点为我擦拭着泪痕,动作轻柔之极,似乎想乘机洗去我心中的伤痛。
罕莎在一旁端着金立双凤盥盆,笑盈盈地望着我们。明眸皓齿的桃花面上,似喜似嗔。
她故作哀怨道:“小叔叔,我的手都酸了。”
我大窘,抢过舒七手上的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扔到了盆中。
我沉了沉心绪,转过脸冲哥一笑,娇嗔道:“哥,都是你不好,一来就惹人家哭鼻子。” 哥默然不答,他的唇边缀着迷离的微笑,熠熠的双眸微微眯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啊哈!小婶婶?你到现在还向着小叔叔呢?要不是他这个强人,你能哭鼻子吗?”康知日顽皮地向我眨着眼睛,走上前与哥见礼。
“什么?什么?我七哥是强人?”舒八唯恐被拉下似的,赶紧接过话茬。他拍着康知日的肩膀,嗤笑道:“知日,你说我七哥是强人,太低估他了,他无论如何也得算个歹人啊?”
康知日微微蹙着眉头,不解的问道:“汉语中,强人与歹人有区别吗?”
“当然了。”舒八得意洋洋地调侃道:“强人即抢人啊,抢了人家,能骗得了人家的心吗?自然不能了。还是歹人高明,抢了人家,还要了人家的心。”说罢,舒八目光闪烁地望向我。
难道真是这样吗?我的心一滞,似乎有些失落,又似乎有些欢喜。我的目光漫如秋水,隐隐流转在众人脸上。
众人的表情复杂不一,可我从他们的眼睛里读到了一种赞同的情绪。
我的视线定格在哥的脸上,哥几不可抑地笑了起来,清清亮亮的笑声仿佛山涧的流泉。
熏炉里的檀香在将要燃尽的关头,生出无数条缠魂的丝,丝丝缕缕地纠葛着我。我的思绪仿佛细细软软的香灰,随着蹬堂入室的清风弥漫。
是啊,无论吹过的风,是如何的冰冷撕裂,我还是希望再见到哥,即使得到的是漠视与冷淡。
因为,我对哥的爱,已无关于人生的幸福,他只是一道淡出淡入的风景,藏在我心底的深处。
而舒七呢?我下意识地牵住他的手,一种温暖的感觉漫上我的心头,也许,我和他要用一生的时光去看细水长流了。尘埃已落定,我只能接受。
康知日和舒八打趣的笑声,挥洒在高深宽阔的厅堂。我充耳不闻,大方地握住舒七的手,走到哥的面前。
我微弯唇角,莞尔一笑,羞涩地垂下头,舒七一揖到地,谦恭地笑道:“大舅兄承让了。”
哥凝视着舒七,眸底闪动着如火的星芒,渐渐由暗转明,熠熠流光。他的眉棱突地一挑,云淡风清地笑道:“好俊的功夫,胭脂交给你,我放心了。”
舒七的目光轻软地拂过我的脸颊,温温一笑,说道:“多谢大舅兄成全。方才只顾说话了,冷落了舅舅,大舅兄请吧,我们一同见过舅舅。”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还好,不是来打架的。现在只看西柳了。”
哥与众人见过礼,西柳十分欢喜地拉着哥坐下,絮絮而言道:“明泽,不想你能来,原是怕你公务缠身,不便前来。你大伯才让我这个乡下人来凑数,既然你来了,胭脂的婚事就由你操办吧。
哥锁住眉头,沉吟片刻,淡笑道:“舅舅,胭脂的婚事是否仓促了一些?我是奉上命为折冲中郎将,柳将军带路来此的,只能在康城逗留一天。如今大伯母身子不好,无法和大伯伯前来送嫁。不如和亲家母商量,先将胭脂安置在康城,等舒七将墨水的事情处理妥当,再回康城完婚,如何?”
哥和西柳说了半日的瞎话,倒是替我圆上了身份,我现在的名字是郦嫣,疏勒富商郦重山之女,我和哥是堂兄妹。
但是,哥口里所说的大伯母,是虚拟人物郦重山的妻子呢?还是暗指我娘,娘可有心疾啊,我这一出事,娘的心定是不堪煎熬。哥突然来此,难道是替娘来看我?----那—那--。
我的心思百转,眼前模糊成一片雪白的纱雾,纵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不能说出口,只能不断地哽咽着问:“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胭脂,大伯母的身子还好,你不用担心。”哥柔声地安慰我,熠熠的双眸,幽幽一转,深邃如芒。
舒七拉住我的手,温柔地笑道:“等我们成了亲,便去看你娘可好?”我破涕一笑。舒七的目光转向舒妈,询问道:“母亲,你看这事儿?”
众人的视线落在舒妈身上,舒妈的唇际隐着一抹淡淡疏离的微笑,见他儿子将球踢到了她这边,她的细眉如新月一钩,珠圆玉润的声音轻扬而起:“亲家舅舅,胭脂是我家指腹为婚的媳妇,我儿为了等她,蹉跎了多少大好的时光。若不是我儿在疏勒火节上巧遇胭脂,恐怕还请不动亲家舅舅来康城呢,现在我儿也是堂堂的一方侯爷了,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亲家舅舅难道还要在早已定下的婚事上,难为我家吗?”
嘿嘿!我心里冷哼,舒妈的话就是不入耳,明明她已经按舒七的说法,圆了我和舒七编的谎话,认可了我的身份,何必再这么咄咄逼人呢?
西柳满面羞赧地陪笑道:“亲家母的话言重了,只因胭脂和舒七曾约誓,必得亲生父母亲自送嫁。所以,所以,我的外甥才会这么说。”
切!我暗暗挑了西柳一眼,心道:“你老人家那双黯黯明黑的眼眸,怎么睁不开了?熊样!”
我淡蹙峨眉看向哥,眼里流露出晶莹的委屈,哥灵犀地一笑,双眸熠熠暗转在舒妈身后的大美人身上。
哥转头看向舒七,冷泉滴磬般地笑道:“舒七,这位姑娘可是彼彼加侬。方才见礼时,你没给我引见啊。”
彼彼加侬?我的脑海里跳动出几个画面。“----若是太放纵她,彼彼加侬进门来,会惹一肚子闲气的-----”这是舒妈的曾用语。
“------彼彼加侬,唱支歌罢!-------”篝火之夜众人鼓噪呐喊声。
彼彼加侬是什么意思?我的眼睛向哥询问,哥的眉眼染上了泼墨般的笑意,他神秘地望着我,双眸熠熠如波。
“不是,大舅兄,她不是彼彼加侬。她是小弟的一个妾侍。名叫明得娜。”舒七的嗓音沙哑,逸出的字句,仿佛在口中咀嚼过一番。
明得娜娇娆地走到哥面前,姿势优美地敛裾万福,玫瑰的红唇挂着带刺的笑意。
胸臆间的酸浪,一波又一波地翻滚而来。我看了看舒七阴沉似水的脸色!暗道“哼哼,我得再加点料。”
剔透如滚珠的笑声从我的口中飘了出来,我冲着哥眨了眨天真的眼眸,好奇地问道:“哥,彼彼加侬是谁啊?”
“嘿嘿!哥,你是陪刘将军来康城的啊,这回带了多少人马?知日正说呢,我出使食国带的人马似乎少了些。”舒八没头没脑的插了进来。
哥闲适地啜了口茶水,回笑道:“此次刘将军带了五千人马,你就放心罢。”
“那我可都带上了, -------行吗?哥?哥?上头是怎么说的?舒八没完没了地寻问着。
哥笑而不答,只是意态不明地看着我,熠熠的双眸漾如潮涌,他抑扬顿挫地说道:“彼彼加侬,公主是也。”
彼彼加侬,是公主的意思?是那个小九?我的呼吸似心律一般不受控制地乱了起来,脑中的思绪仿佛打上了结,一时无法思考。
我目光如棱地看向舒七。舒七的月牙眼眸荡漾着春水般的暖意,在转眸相视时,暗暗传递给我,一股热流升腾到我的眼框,我的眼睛凝起了一层迷离的水雾。
舒七的唇角弯起,低沉的嗓音,振动着磁性的粗粝:“彼彼加侬唱支歌吧,彼彼加侬唱支歌吧。彼彼加侬,胡语中对公主的称谓,却也是美女的意思啊。胭脂,你是我心中的公主。”炙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我的耳朵似被烫了一般,耸了两下。
是啊!天朝的公主怎会屈嫁附属国的王子呢?是我自己吃心了。我的唇角甜蜜地一弯,脸颊上多了两朵芙蓉似的笑靥。
笑意在舒七的眉宇间渲染开来,我和舒七傻傻地对望着,彼此的眼里已容不下别人。
“嗯哼!嗯哼!七哥,七嫂,你们的婚事还没商量妥呢,你们就已经想入非非了。”舒八在一旁不阴不阳地说着酸话。
我的脸一热,别过头去,却见哥凉凉地一笑,熠熠的双眸,仿佛冻结了似的,晶莹而冰冷。
一股灰色的情绪,说不出是恨,说不出是怨,更说不出是别的什么,扑朔迷离地漫上我的心头。
舒七的眼梢一挑,如弓的眼眸扫向明得娜,他沉声喝道:“你下去吧。” 明得娜的身子一颤,可还是端庄有礼地退了下去。
西柳和蔼地看了我一眼,儒雅地笑道:“呵呵!呵呵!怪不得那夜有人喊,彼彼加侬唱支歌呢,原来胭脂在康国百姓的心目中是公主啊。”他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叶,唇畔挂着自豪的笑,似乎我是他的骄傲。
“舅爷爷可别在外面瞎说啊,要是有心人听了去,可是大不敬的话。”康知日慵懒地歪在塌上,淡漠地摇着头,脸上交替着焦虑和讥讽的神情。
扑的一声,西柳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我忍住笑,连忙走上前为他擦拭衣服上的茶渍。心里大乐:“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咳咳,咳咳。西柳抚住胸口,一双黯黯明黑的眸子,灿灿如岩下之电,炯炯有神地落在哥的脸上。哥的笑意在荡漾中越缩越小,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柳略微恼怒地斥责道:“明泽,你已是娶妻生子的人了,怎么还象小然儿似的,尽弄些令人头疼的事,幸亏小然儿没来,不然,这场面还不跟耍猴子一样热闹。你们兄妹几人中,就属嫣儿最听话。”
我的心一激灵,“幸亏小然儿没来,不然,这场面还不跟耍猴子一样热闹。”这不在是点我吗?当初,我为了躲避益王布下的网,自导自演玩失踪,胡闹的结果就是掉进了更大的网中。
而哥呢?“明泽,你已是娶妻生子的人了,怎么还象小然儿似的,尽弄些令人头疼的事。”西柳是在讽刺哥的行为幼稚,没事跑来干嘛?还运来个玉佛耍宝?
西柳在提示我和哥吧,别再闹出什么玄事了。否则,事情的发展会大大的不妙!
对了,哥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了?
我睁大眼睛,想看清哥的表情,可哥仿佛被阳光包裹起来,身上飘动着一层朦胧的纱,我的眼前只有一抹隐约的青色光影,却似石化一般纹丝不动。
我的心底涌出无尽的惆怅。原来这就叫尘埃落定啊,哥出仕、拜将、结婚、生子。齐了家室,建了功业。
而我是秦铮吗?不是!是郦然吗?不是!那我是谁呢,我是郦嫣啊,右翕侯的未婚妻。老天已改写了我的生命痕迹。而我还保留着一份纯真的梦!
一滴泪从我的脸颊直接掉到了地上,毫无声息。只在地面上洇出一小点湿痕,不一会儿,便被阳光蒸发了。
香炉里残余的一点赤色的微光,折射出我眼眸中的冷。我似檐间的风铃婉转一笑,欢喜道:“哥,我的小侄子可好,我这个做姑姑的,还没送贺礼呢。”
哥倏然扬起眼眸,唇角扯开浅浅的痕迹,一迳淡淡地笑着。那笑意仿佛树荫筛下的几缕阳光,自生一股碧透的凉意。
可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攫住,酸酸涩涩地漾到了喉咙,生成一根刺,让我不吐不快。
我笑意清浅地望着哥,声如沥珠:“原先我就说过,粼波姐姐眸如明月,神似秋水,堪称绝代佳人。若你二人能为叔叔、婶婶添得一孙,则诸事圆满矣。呵呵,现在果然诸事圆满了。”
笑意一点点、一点点笼上哥的眉眼,又一点点、一点点勾动他的唇角,那双熠熠生辉的明眸,似乎蕴了一层水色的迷离,雾蒙蒙的剔透。
干净的嗓音仿佛清泉漱石般悠然:“寤儿,寐儿非燕平县主所出,乃是我奉上令化身在龟兹乐坊时,与两名乐伎所生。他们的母亲身份低微,怎能进得郦门,故而,寤儿,寐儿只能烦劳我爹娘操心了。”
我像被抽光了所有的思想,怔忪地听着哥轻轻吐落着字句,半晌没回过神来。
对啊,我怎么没算算日子,粼波儿就是有了身孕,也不会这么快瓜熟蒂落啊,何况粼波儿不可能生育。
可是,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还是我的哥吗?还是那个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恍若风尘外物的山水郎吗?
如此迫切地要孩子,为什么不交给不能生育的粼波儿抚养,而是交给自己的父母?
如果不知底细的人,会从字面上看出什么呢?哥对粼波儿一往情深,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撼动这份情感,所以,哥宁可留子而弃其母?
“姐妹中唯你最是心细,只可惜,你又远嫁了,若是—若是---,此时,还可帮我一些。”温煦的嗓音透着一丝惆怅在空气中回旋,悠悠荡入我的心底。
这---这话儿说的有趣了,在座的人,无论知情与否都得深想吧。粼波儿悍妒不容?
我茫然地看向哥,淡淡的阳光照在哥的脸上,他的脸色苍白得透明,眉宇间仿佛拢着一丝倦怠。
“恭喜哥喜得贵子,两个侄儿挂在燕平县主的名下,自然有个好出身。”舒七低沉的笑道。
舒七似乎在四两拨千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众人的视线,他给众人一个肯定的答案。哥抛弃为自己生育孩子的乐伎,是为了两个孩子有个出身高门的母亲,从而子凭母贵。
“呵呵!呵呵!” 水滑般清朗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哥笑睨着舒七,淡然答道:“王侯将相,宁有种呼?男儿不必问出身?这可是我干娘的家训啊,据说留子卖母,也是舒家的家规,舒七你可是在舒家长大的。不会忘记吧?”哥的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原来哥的话在这儿等着呢,我的浑身一颤,似乎有一颗石子投进我的心湖,让我的心湖翻起惊涛骇浪。
哥突然来此的目的不纯,很多事情他早就知道,他的救驾、生子、娶妻、来访、送佛-----,不是巧合,而是布下的局。哥如此行事,皆因我而起。现在哥正划道等人上路呢!
舒八大咧咧地插进话来:“哥,你还是给我讲些食国和大秦国的风情吧,不必跟他们呱噪不休,他们两个人根本是心无旁骛,只愿赶紧入洞房。”
我低眉浅笑,心道:“你的话怎么总是说得恰得好处呢?”
我抬眸睨了舒七一眼,舒七洒脱轻淡地笑着,他的目光与舒妈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碰撞----
舒妈的明眸潋滟地一转,我急忙恭敬地站了起来,准备答话。
谁知舒妈已转过头,冲哥含笑示意,明丽的赤色琉璃珠子随着她头部的转动,在她的脸庞上碾转出一抹阴翳般的光影。
哥欠身陪笑道:“亲家母,有何吩咐?”
舒妈幽艳地一笑,嗓音清润地说道:“郦家贤侄,我有一事不明,请你解答。”
哥扬眉含笑倾听,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就连一直私语的安家父子,也闭了口。我暗暗苦笑:“这封建婆婆真有派头。”
我睨向舒七,心里大骂:“你大爷的。”
舒妈的视线停驻在卧玉观音上,她笑问道:“郦家贤侄,这尊观音通身纯白,剔透晶莹,堪称上品。为何独在袈裟下片缀了颗红宝石珠子,颇有污秽不洁之嫌?难道是工匠在雕刻时,失了手,弄出了瑕痕,不得不以此掩盖?”
舒妈轻啜了口茶,左顾右盼地看向众人,似乎在询问众人的看法,微微晃动的赤色琉璃珠子闪烁着嫣红晶莹的光芒,仿佛流波荡漾。令人眼花缭乱,我的头开始有些发晕。
如果舒妈一看见观音就发问,我心里还有底,可经过刚才那些机锋百出的问答----哼哼!舒妈肯定是凭着女人的直觉,嗅出了什么?所以,她决定出面搅局了。
若是这样-------
一股惶恐的冷意倏地在我的四肢百骸蔓延,我的心口紧紧地、紧紧地揪起。我下意识地躲开了舒妈刮过来的视线,思绪在不停地浮动。
难道哥不惜以我的清白为代价?破坏这门亲事?舒七得不到,他能得到吗?
难道哥不惜背师灭道,与恩师西柳撕破脸?那他当初为何冒死保下樱谷?
好,那就堵一把了,让我静静等待命运的无常吧。
哥的双唇菲薄地一勾,带笑不笑的回道:“这尊观音是尊送子观音,亲家母请看,观音肩上的童子,是否手里摆弄着石榴?”舒妈点头不语。
哥的目光幽幽地睇向我,熠熠的双眸流溢着旖旎的波光。他清泠泠地笑道:“观音袈裟上的红宝石自然是一颗石榴子啊,这颗石榴子是童子剥石榴皮时,沾到观音身上的。石榴子取子息绵绵之意。”
我暗暗吁了口气,颤颤地抬起眸子,氤氲迷惘地望向哥。
哥微微展眸,熠熠的眸光,幽幽渺渺,如雾一般拂来。可还没等我看清那层层波光笼罩的眸色,哥的眼睫已轻轻敛下,如水柔情的笑意在他的唇边轻轻漾开。
我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不着痕迹地来回梭巡,众人的目光大都流连在观音袈裟下片的那颗状似石榴子的红宝石上,口里发出赞叹。
舒妈的笑声仿佛水晶盈耳般地飘洒下来,她似乎好不容易止住笑,轻声说道:“这尊观音定是一位佻达不羁的工匠雕琢,否则,如何能如此俏皮?也正是如此,这观音的笑容里才带了一丝人间的妖娆,可见这位工匠不是童男子,无法领悟佛家所谓的六根清净。
“舒妈,你大爷的,我和你上世有宿仇啊,你为何要百般刁难我?”
我的双唇抿出笑意,淡然的目光缓缓移向身旁的舒七,舒七细长的眼眸微微向上挑起,深潭似的眸色在阳光下闪烁不定。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亲家母,你刚才不是听我说了吗?此尊观音是仿照雀离大寺的观音原身雕琢的,自然出自一位工匠之手。雀离大寺的惠济方丈亲自主持了开光,难道出家人打了诳语不成?” 平淡的语气里蕴着一丝质问。
哥的唇边噙着礼貌而冷淡的笑意,熠熠的双眸似乎倦怠地半开着,细眯的瞳孔,射出一道透人肺腑的光芒,仿佛要把舒妈一层一层的剥开。
细碎的阳光从雕花的纱窗透了进来,仿佛有一种化不开的厚重,随着浮光掠影流动在座中每个人的身上。
我抿了口茶,浓浓的茶香在口中袅袅散去,只余下苦苦涩涩的碧绿叶子,任我咀嚼。
现在座中的每个人都从舒妈的话意里,品出点什么了吧?
瞅这瞎话编的,非要我路遇舒七后,又遇上了强人,让舒七来个英雄救美。可---是个人都会联想一下吧?那么,我是遭受侮辱后被舒七所救呢?还是在未发生之前,就遇到了舒七?
虽然,我和舒七的口径是,遭遇舒七后,路遇强人。可就怕舒妈这样的有心人来个逻辑分析啊,一分析,就不成立了----我倒!幸亏本姑娘长了后眼,给自己编排了一段可进可退的情节。
嘿嘿!我接受着同情的目光,心里暗笑:“各位都关心我是吧?行了,行了,我照单全收,咱总得满足一下人类的龌龊、猎奇心理吧。哼哼!那就走着瞧吧。”
咳咳,西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他平静地看向舒妈,陪笑道:“亲家母,说了半日的话,这话儿也该归到正题了,你看两个孩子的婚事,该如何操办呢?”
舒妈的眸底幽幽一动,笑盈盈地回道:“自然按老规矩办啊,我家娶媳三茶六礼一样不能少的。”
我心里冷哼:“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仿佛有两种情绪在我的心里交相折磨着我,一种似冰,一种似火。让我分不出是恐惧愤怒,还是满怀期待。
果然,舒妈脆声笑道:“延那的意思是想让胭脂随他一起去墨水,所以,时间匆忙了一些,今天最好将纳采、问名、纳征、请期都办了。纳采的东西我已带来了,请亲家舅舅查收即可。接下来,该-是-问-名-了.”
突然加重的语气,让人的心倏忽一跳,舒妈的眸光灿亮,盈盈水波深处却透着冰凉。
我的脸上泛起一层鸡皮,唇角紧张地抿了又抿,幽幽婉转的双眸仿佛蒙上了一层心碎的水光,楚楚可怜地望向舒七。
心里暗笑:“本人够配合吧?人生如戏,浓抹重彩,摹情弥真(演戏逼真),方能般般俱到,诸事圆通。这可是你教我的。哈哈!那就先在你妈身上一试。如何?”
舒妈唱道:“女不必贵,要之贞好,容不必艳,要之有德,郦家有女,实我所好,寤寐求之,载归以歌。”
啪啪,舒妈击了三掌,两个穿绘绣锦衣,下着杏黄宽腿絝裤的老嬷嬷躬身走了进来,叩首之后,自然直奔我而来。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舒七,忧伤婉转的水波似乎要从我的眼眶里滴出来。心里暗骂:“你大爷的,要玩真的了,你说句话啊!”
金灿灿的光线在舒七的周身流淌,他的眼眸似乎染上了阳光的影子,漾动着浓浓的颜色。忽然,他弯弯地勾起唇线,脸上的笑意如同漩涡不停扩大、扩大------
撕拉一声,一阵轻微的冰凉沁入我的肌肤,我不甘地挥动手臂,仿佛雨中的蝴蝶扑腾着沾了水汽的翅膀。只是,没挣扎几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眼里的水光渐渐消融,颤动的眼睫在低垂的瞬间抖落了一滴晶莹,慢慢从我的脸上滑落,形成一道泪痕。
我倏地抬起头,一对眸子仿佛点燃的两簇火苗,灿亮嘲弄地看向舒七。
舒七并不看我,他把着我的手臂走了一圈,来到舒妈面前,揪着我跪了下去。沉声说道:“母亲,胭脂是个好女子,你看到了吧,儿子也是以妻礼待她,未成婚前,谨守礼法,不敢乱之。”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舒妈的眼中瞬息崩离,她的眼眸隐约着幽幽的光芒,无声而犀利地从我的脸上刮过,我的脸颊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舒妈温婉地一笑,柔声地说道:“傻孩子,你这是在作什么啊,胭脂是个好女子,我自然知道,可这不符合规矩啊,你们的婚事如此仓促,不正经些,难道要让人嚼舌头?你现在已是右翕侯了,凡事得谨守礼法,就让两个嬷嬷再验证一下罢。”
“胭脂,让两个嬷嬷伺候着换身衣服吧。” 舒七的眼珠一错不错,只是含着笑,浅浅地牵动唇角,涩涩的、缓缓地说道。
一股愤怒屈辱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极力压抑着,可这种感觉越来越大,渐渐如烈火一般烧灼着我的心。我倏然起身,端起一杯茶泼在右臂上,又使劲拿帕子擦了又擦,那颗守宫砂越发地赤红鲜艳。
我生硬地抽动唇角,淡笑着望定舒七,如火的眸子慢慢地、慢慢地转红。舒七回望着我,幽深的月牙眼眸同样慢慢地、慢慢地转红。
“胭脂,这是规矩,女儿家都要经过的。”一声轻斥,宛如雷霆,击得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西柳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慑人心魂的眼眸里浮动着浓郁的色泽。
身子一阵冷一阵热,我扬起苍白似雪的脸孔,微微翕动着眼睫,一双无助的眼睛,象一只迷路的小兽,毫无焦距地寻找着什么,最后,我的目光定在了哥的身上。
哥的眼眸熠熠如火,却在西柳的迫视下,渐渐暗了下去,凝结成阴沉的黑,黑得看不到波动,也看不到任何的温度。
“我郦家的女子,何至于如此?”那是谁的声音---浮动在阳光灿烂的厅堂,一股无法形容的失落,在我的内心深处,幽幽回荡----
我木然地转身,随着两位嬷嬷往内堂走去。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既然舒妈老人家要搅和,那咱们就把婚事搅黄再说。反正我父母没来,当初,我虽认可了舒七编的瞎话,可也加入了新的情节,“那就是我曾发誓,只有我父母亲来送嫁,我才嫁他呢。”
“小婶婶喝口茶水去去心火吧。不用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康知日微笑着安慰我,专注的眼神深邃而温柔。
他转过头,唇畔衔着轻蔑的弧度,低醇的嗓音冰冷地说道:“舅爷爷你吼了半日也口渴了吧,你先润润嗓子,待会儿还有大事说呢。来人,上茶。”
罕纱指挥侍女斟好茶水,便恭敬地站到了我的身侧,她的唇畔淡淡地盈起恬美的微笑,眼波晶莹流转,一副欲说还休的神情。
我拉起她的手,亲热地调笑道:“知日,瞧你这媳妇可怜见的,在我这儿辛辛苦苦地忙了半日,连话也没跟我说上几句,可她说的话却是那么可儿人意,今天,就让她多说几句,你可别回去说她。”
康知日目光温柔地看向我,唇畔漾开一抹阳光般的笑意,他玩笑道:“小婶婶,知日得令啊。”
我拉着罕纱坐下,罕纱坚持不坐,她回笑道:“小婶婶,我有个不求之请,如何敢坐呢?”我暗暗给舒七递了个眼色。舒七笑言道:“罕纱,你说罢。”
罕纱袅娜地福下身道:“我方才听舅爷爷说,小婶婶还有个妹妹呢,定是像小婶婶这般模样吧?不知可许了人家?若是---若是没许,我情愿让出左翕侯夫人的诰命,替我家知日求娶。”
什么?我摸不清状况地看着她,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知日的子息一直艰难,先前四个孩子都是养到三、四岁的光景就没了。这皆是我失德所至。老天若是惩罚,就惩罚我好了---故此,我今日有此一求。挣扎似的啜泣声,宛如秋风呜咽。
罕莎苦涩地低下头,眼睫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翻飞的翅膀,泪珠子一滴一滴滑落下来。
我垂下浓密的睫羽,掩住眸中剔透的珠光。心思漂浮不定:“这个女子也是来淌浑水的?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时候提亲,好玩了。”
我沉吟不语,心道:“这事还是让西柳抵挡吧。”
只听西柳呵呵一笑,应道:“我家岂能做出这样没天理的事情?再说辈分也不对啊!况且,我家小然儿早有了意中人。左翕侯和夫人还年轻,何愁不生养,高门大户人多事杂,重在整饬。若真有伤阴德的事情,老天有眼,自有报应,左翕侯夫人何必揽在自己身上?左翕侯夫人无过,不必自弃!”
痛快!这才是西柳啊!一针见血!我暗暗看向罕莎,一抹阴翳掠过罕莎的眸底,她颤微微地福身称谢,不再言语。
有趣!对于罕莎没头没脑的一番说辞,康知日怎么不阻止?康知日有必要淌深水吗?他不是来搅和的吗?可没必要让自己伶不清啊!难道这是罕莎自己的意思?她在暗示什么?不过,她掀起的这点小浪,可引不来大风。
我貌似无意地掠向康知日,眼眸里闪烁着莹莹的光。康知日目光笔直地看着我,似乎在对我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自从光明使者赐福后,府中两个姬妾又有了身孕。你何必着急呢?”
我的心一动,原来如此,却装做什么也没听见。
康知日忽然伸出舌头,顽皮地冲我扮了个鬼脸。水波一般清澈的眼眸漾动着活泼的涟漪,我的心忽悠了一下,暗道“还是赶紧把事办了,省得这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
我爱理不理地移开视线,站起身来,招手示意两个嬷嬷跟我进内堂。
“小婶婶,且慢啊!侄子的话还没说完了。”康知日阴恻恻地笑道。
我挑了康知日一眼,静等他开口,谁知他的话并不是冲我来的。
康知日唇角蕴笑,向舒妈欠身道: “今天是在商量我小叔叔的婚事,我这个做晚辈的,本不应出来说话,可是,安夫人,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
淡淡的笑意浮上舒妈的脸颊。她正欲张口客套一番。
康知日的冷眉蓦地扬起,眸中迸射出两束的锐利星芒。他绷着嗓子,淡淡地笑道:“我小叔叔成婚,自然要按我康家的规矩,行礼下聘,这是我王祖父遣我来的由头,可现在的情形越来越不对了,我想请问一句,安夫人,我康家娶媳妇,干你何事?”
哇呀呀,痛快啊!痛快!
铜漏的滴漏声,像是要惊破什么,仿佛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整个厅堂。
舒妈似乎被冷霜冻住一般,艳艳的胭脂浮在了面颊。她面露凄然,睫羽微颤,水盈盈的眼波流转在舒七的脸上。
“我不是要难为胭脂,你明白我在烦恼什么,可你就是不让我省心。”她淡淡地述说着。唇角勾动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挂在眼角的鱼尾纹,似金鱼摆动着的鱼尾,柔软细小地浮开。
舒七的面色阴沉如铁,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他冷冷的环顾四周,眸光如刀似锋,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却见他漫向我的眼神骤然一软,阴翳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痴惘深情的刻骨痛惜,霎那间,我的心痛得似乎在滴血。
可是---,可是----,有些东西,比如尊严这东西,我们终其一身都得维护、坚持吧?
我望向舒七,目光中带着从未有的果决,淡笑道:“七哥,你还记得我们的约誓吗?”舒七的脸色又暗了一层,可还是点了点头。
我大声说了一个“好字!”抽出袖剑,“当”地一声,劈下塌上小几的一角。一字一句撕扯着:“我胭脂若违约誓,当如此角。”
我看也不看脸色铁青欲迸的舒七,压抑住心头蔓生出的,狠狠刺伤舒妈的冲动,恭敬地福下身去。亲热地笑道:“母亲,我跟两位嬷嬷进去了。”
心里暗哼:“舒妈,你如愿了。我父母一日不来,我就不会和舒七成婚,让你儿子难受吧。他一难受,你能好过?这比我打你一巴掌,还让你难过吧,估计,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了,谁叫你如此心疼儿子呢。”
“七哥,我和知日都说错了,你既不是强人,也不是歹人,你是忍人啊!”舒八不可抑制的笑声,清澈响亮地鼓动着耳膜。
康知日凑趣地笑道:“何为忍人?”
舒八大笑着说道“自然是忍人不能忍啊。”众人轰然而笑,屋里的气氛又轻松起来----
我甩了甩头,将这虚浮在空气里的笑声留在了身后。
一场闹剧在我重申“必得我父母亲自送嫁,才能嫁给舒七”的约誓后,以再议为由终止。
望着哥折柳卷尽般的青衫,仿佛一缕隐隐的青魂,在阳光的叹息中寂寞转身,只留下一抹伤感的身影。我的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掉个没完。
心里不断地暗问自己:“为什么不跟他回去,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难道他真成了天际掠过的一抹青云,忽然化成了雨,静静地落在了一泓秋水中,便波澜不惊了?
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玎玲声,我浑身一振,多么动听的声音啊。舒七陪笑道:“你哥真慷慨,一出手就是五万块波斯银币,这回你有得玩了。”
是啊!我的耳边回响着哥临走前的私语:“玩够了,就回家吧。”
我淡淡地挑动眉梢,皮笑不笑地望着他,这回我要玩大发了,有了这些银币,我可以胜利大逃亡了。
身旁的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刺激了,全身竖起了刺,沙哑浑厚的声音里沉淀着浓浓情感:“胭脂,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我歪着头,认真地想了半天,眸子闪闪发光,似乎又在酝酿着什么。看着某人逐渐灰白的脸色,我终于说了一句:“想着胜利大逃亡呗。”
“胜利大逃亡是什么意思啊?”沙哑干涩的嗓音象蹦紧的弦,透着焦虑。
我不耐烦地看着舒七,用眼神告诉他,你说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切!
请留言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曹操的《短歌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9章 议婚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