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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暧昧1 ...

  •   不大的工夫,虎脸从拂庐里钻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块厚棉帕,他用棉帕仔细地擦干我的脚,柔若无骨的脚,经他的摩挲,竟泛起了嫣红。玉质透红的指甲,如连环相嵌的珠贝,晶莹润华。想必本姑娘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擦完后,他为我穿上龙纹缀锦织袜,大大的袜子,似乎更象船鞋,倒是有缚带可系,不至于掉了。我恣意地活动着脚趾,失声笑了起来。蓦地,我停住了笑,恼怒地看着虎脸。

      虎脸的唇畔漫起笑纹,琥珀明眸迎着柔和的月光,泛滥着琉璃光泽,浸润出水色。他温柔地用吐蕃语解释道:“你的靴袜已浸湿,如何能再穿?非常之时,将就些罢。”

      我倒!那也不能把你的袜子给我啊!你有脚气怎么办?何况你能看我的脚,我为什么不能看你的脚,不公平!!!

      我冷凝着他,眼中寒光潋滟。虎脸扬起眉梢,眸光华丽地一敛,幽邃如夜。我一激灵,乖巧地低下了头。

      心里暗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本姑娘的肉被人吃了不算,剩下的骨头,还得挫骨扬灰,告慰亡灵,不如小试一把。”

      我起身行蹲礼。用吐蕃语,轻柔婉转地说道:“多谢恩人助小女子躲过此劫。小女子定会铭记终身。”潜台词则是:“咱们就此别过,各不相干吧。”

      说完,我拐着脚,转身走向拂庐,我记得包裹里,还有一双靴子,若是侥幸还在,我可以穿上它开路。若是没了,本姑娘就穿上湿靴子上路。倘若都被某人没收了。本姑娘就赤脚走回去!

      我把包裹翻转了一遍,干靴子没找到!又在拂庐内仔细搜了一遍,湿靴子也没有找到!

      我的怒火腾然而起,转身冲了出去。一掀帘子,只见一张班驳的虎脸,沉寂在暗夜中,阴森而狰狞。深邃的琥珀眸子,掩不住茶色的锋芒,仿佛正在将结界激活。

      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脑筋急转,干笑道:“暮夜仓卒,宜防非常之动,恩人不可置身明光处。然而,此处亦非安身之所,不如避入芦丛可好?”

      沉默、沉默----,夜色浓重,一阵阵寒雾袭来,冰冷彷佛沁进我的骨子里。而我的那颗在夜海里泅渡的心,仍在怦怦地跳动。

      一声醇厚得足以荡涤魂魄的旋律飘来:“夜间猝行,易生变故。不如天明再行。在此稍候,等我回转。”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心道:“又在鬼门关转了一回。”

      我赶紧点头赞同,强打精神,冲着虎脸,展颦一笑,眸光如波。

      我温顺地退回拂庐,慢条斯理地整理包裹。暗想:“我还是学乖吧,敌不动我亦不动!”

      我将金叶子等紧要的物件装在身上,拿出点心漆匣。其余的归包打结,竖起耳朵听了听。便急急抗起包裹,按照老方法将其扔进芦苇丛。退了回来,静心等待。

      半刻工夫,虎面躬着身子走了进来,他四下看了看,平静地向我一招手,走了出去。我抱起点心漆匣,紧跟其后。虽穿着厚袜,一路的荆棘,仍让我举步艰难。

      虎脸终于回转身,将我抱了起来,我顺手替他拢了拢披风。滚边紫貂毛披风裹在高大的身躯上,就象个半长不长的褂子,颇为滑稽!

      我轻笑起来,带着花样年华特有的甜润。虎脸也随之而笑。串串笑声,仿佛溪流涓涓,伴着芦苇的浅唱。

      晶莹的星光,似眩目的钻石,如雨点般镶嵌在墨蓝色的天空。我仰望青天,扪心自问,黎明来临时,我的青春是否也到了尽头?星空依然璀璨,而秋夜里的寒蝉悄无声息,白露成霜晚凉似水啊!

      芦苇深处,出现了一小块仅可容身的空白,四周遮挡着高高的芦苇,中间的芦苇已经全部被压倒平铺在地,真是一个隐蔽安全的好所在。

      我惊异地望进琥珀眸子,那里流转出一抹星光般的灼亮,似琉璃般的晶莹。我心里狂笑,老虎终究是老虎。不仅要吃人,还要营造气氛,以达到色、香、味俱全的效果。

      我顺势倒在了柔软的芦苇上,不顾斯文,打开点心漆匣。大吃起来,心里哀叹:“哎!不知那个环节出了错?使本姑娘沦落到这步田地。但不管怎样,人是铁饭是钢,先吃饱了再说!”

      一只大手犹豫地伸了过来,手腕上璀璨剔透的珠子殷红如血,鲜明的绯沁艳色逼人,仿佛流动的血液。点心干涩地哽在了我的嗓子眼儿里,吐不出,咽不下。

      我仿佛看到自己,赤裸着身体,被人抬上祭台,全身的肌肤透着粉嫩,晶莹的色泽宛如上好的瓷釉。而刽子手悠闲地拿着剔刀,在我的身上比划,一丝一丝地割下寸寸肌肤,一缕一缕地削尽片片血肉,鲜艳的液体如蚯蚓般沿着骨缝慢慢地滴嗒,将黑黑的土壤漂染成红泥。

      大手终于捏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再拿时,就从容了许多。最后当然是狼吞虎咽。不一会儿,满匣子的点心,便被虎脸装进了肚里。可我不仅没了食欲,反而,干呕恶心起来。

      我缓缓地躺下,望着天空发呆,银光闪烁的星空纯澈透明。白绒绒的芦絮,犹如薄如蝉翼的纱。朦胧了月色,轻浮地酝酿出雾般的暧昧。颊边缭绕着虎脸的鼻息,仿佛纷乱的芦絮。搅动着我的心绪。任我如何侧身,仍无法拉开彼此的距离。

      低醇感性的声音传来,透着男性的热力,直逼我的耳膜。是胡语:““那顶拂庐为何用?”

      我扑哧一笑,平躺着舒展身子,将漂浮的芦絮吹向虎脸,用胡语,轻软甜蜜地说道:“此乃敖包,为男女相会之所。”

      戏谑的笑声,仿佛带着弹性的颤动,随着芦絮洋洋洒洒而来。虎脸好奇地用吐蕃语寻问:“不知小娘子今夜与何人有约?”我旖旎地一笑,仿佛溺在春风里的桃花,用同样的语言,娇声地答道:“自然是情人。”

      “不知何人能入小娘子法眼。” 懒懒的声调里透着磁性的摩擦音,仿佛意犹未尽。竟是汉语。运用不同的语言,不断地提问。令人没有转折思量的余地。

      我心中一凛,沉默不语。心道:“反正不是你。”

      纤细的芦苇在秋风中搔首弄姿,扭捏作态,掀起层层絮潮。我的思绪摇摆不定,难道只有苟且承欢才能活下去?寒凉的空气像针一样透进肺腑,刺得我蜷起了身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暧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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