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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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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澈深沉地看了我一眼,眸光亮如暗夜里的珠华。他回过头温柔地对可琴说道:“琴儿,我今日想吃些清淡的菜蔬。”可琴娇笑着点头而去。
君澈拉起我的手,来到书房。将我与乔思化在亭子上发生的事情问了一遍。他眯起眼想了想,继而,双眸闪烁不定。
我心里七上八下,如同吊了一百只水桶,怔忡地看着他。
君澈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思绪连绵地问道:“妹子,你如何会大悲咒?”我的脑中轰地一声,硬着头皮答道:“不知,仿佛刹那间,便被老天放入了脑中。”
君澈颔首。轻声说道:“你可知,大乘密宗古梵音之诵唸经咒法,为天竺王室不传之秘?”
我的心中顿时漫起萧瑟的秋风,我稳了稳情绪,象不甘被激流旋入的溺者,坚定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君澈,淡笑道:“不过如此,有何不妥?乔家叔侄亦未再提!”
君澈的目光流转在我的脸上,仿佛深潭中漾动着明珠。他沉声地问道:“妹子,杨柳净瓶为何是观音的法器?
我嗔目结舌地看着君澈,心乱如麻,暗想:“难道这个世间,没有净瓶观音?他---的,西柳先生误人子弟,皆因他老人家崇尚老庄,在樱谷宣道贬佛.本人幼年遭遇印通,对佛门惟恐避之不及,自然不知为不知,造成了本人佛学知识的贫乏。
若不是抱着观光旅游的心态,我未必跟君澈、可琴去雀离大寺祈福。也就没有所谓的巧事发生了。难道这是菩萨对我戏弄的惩罚?”
半晌,我艰涩地回道:“观音大士,周游法界,常以种种善巧和方便度化众生,众生应以何身得度,观音便化现之而为其说法,即是三十二应,(三十二种形象),观音持杨柳净瓶,乃为一应,既可以枝点水治病,亦可净洒道场。
君澈点头,沉默良久,他长吁一声,幽幽道:“终究争不过命。妹子,事不妙了。” 我头皮发麻地望着他,添了添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君澈涩然道:“妹子,你可知乔思化此次前来,另奉旨意?我似乎无动于衷地听着,而心已沉重得无法呼吸。
君澈苦笑道:“阿珞曾散去府中未生养的姬妾,跪求大人许嫁。此事今上已闻。以此推断,乔思化才有今日一试。”
见我目光游离,仿佛没了焦距。君澈深吸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妹子,殿中偷听者,只有乔家叔侄吗?”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未知的深渊,没了着落。却不得不强打精神,凝了口气,沉思起来。
按说我在灵石上修炼多年,感官的灵敏度高于常人。可我和君澈在殿里停留了那么久,竟没发觉异常,若不是站得角度恰当,看到地上的倒影,还真不知殿中另有他人。难道藏在佛幔后的人,个个都是武功高手?
君澈无奈地一叹,继续说道:“那天,我也没觉察,归来思量,秦家与乔家世亲,我与乔家叔侄,自小熟识,虽是几年未见,如何能认不出?何况,我与琴儿祈愿时,自报了姓名。而乔思化奉上意,本欲与你一见。只是乔家叔侄为何直至被你点破,方才现身?唯一可讲通的说法,便是与他人同行,不愿相见。后因不知你是何方神圣,叔侄二人领命试探,而真主并未露面。”
我低头沉思,又将当时的情景回想一边,不得不点头。漫天的愁绪仿佛被抽丝剥茧般地织成了网,将我网在其中。一股不寒而栗的悲怆袭上了我的心头。
君澈的双眸润动着水气,他紧了紧喉咙,哑声道:“既已相见,你的情形,如何能不报知今上?今上好佛,若知你通晓佛家经咒、观音化应,岂能令你嫁入民间。”
我混混噩噩地听着,似乎已变成了被人提着的木偶,没了灵魂。
君澈艰难地吐言道:“阿珞求亲后,大人本欲将你嫁入郦家,以绝阿珞之念,奈何郦家势微,若事过仓促,反而为人猜忌,令郦家难堪。故而,左右推脱,借以缓冲。只是,经此一试,事不成了!妹子,命呼?人争不得命啊。你幼时,得遇印通大师点化。大母即言,你妹非凡种,为兄自见你后,亦时有此感!阿珞待你痴情一片,你---。”
大母,琳琅夫人,原来她早就在算计了?若不是她,我的处境会如此吗?我得心被愤怒和屈辱绞痛着,一股怒火蒸腾而起,漫在心头的张皇、无措、迷茫、悲愤迅速地燃成了熊熊的火焰。
我暗自冷笑: “本姑娘不过是找个乐子,竟找出麻烦了!还没地方讲理!转世投胎都没难倒本姑娘,这又算什么?我的人生绝对不会是午夜里朦胧、绮丽的梦境,而我青春的热血更不能为此耗尽!
我的目光漫如冰雪地飘向君澈,沉声道:“印通大师为我取名时,曾言,然而不然,皆由其心,定能天然自安。”说罢,转身而去。
君澈堵住门口,黯然地望着我,声音轻颤道:“妹子,若是为了秦家、郦家,哥。你可愿受些委屈,我木然地看着他,张皇、无措、迷茫、悲愤,似乎又变成了一个个无限扩大的空洞,腐蚀着我的心。
我转头望向窗外,天边的那团烧霞已将萧瑟的天空渲染成一片猩红,我抿起嘴唇,狠狠地一咬,血腥伴着疼痛在我的口里溢开,竟给苦海泅渡的心带来了一丝清明。
我暗示着鼓励自己。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烦乱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我重新将前后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心里有了计较:“现在,我得先把君澈糊弄过去。准备好跑路钱,在乔思化到达京城之前,尽量筹划一个万全之策。无论怎样,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我沉了一口气,对君澈凄然一笑,漾漾的明眸锁着晶莹。哽咽道:“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继而,唇齿抖如寒风中的莲瓣,吹气般地问道:“君澈,你可知未露面者为何人?”
君澈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冷,眸中的荧华骤然凝成寒芒。他无奈地摇着头,叹息般地说道:“为兄也不知啊!”
我心里苦笑,喃喃地问道:“不知太子巡边西行已到何处?”
君澈双眸中的寒芒,一点一点地深黝下去,宛如波潮暗涌的夜海。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不过借机游玩,繁华处岂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