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醉》火生土

53、试探

　　望着九曲玲珑鸳鸯漆盒里的碧玉海棠折枝缀明珠步摇，我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前几天忙碌可琴与君澈的婚礼，让我熟知了燕朝的婚聘礼仪。还好，不是会叫的大雁。只是----？

　　自从遇到乔氏叔侄后，君澈不得不公开了身份，拜会各路故旧亲朋，并请乔氏叔侄做傧相。热闹地举行了婚礼。所幸的是爹娘早有准备，已为可琴置换了身份，对外称可琴是我娘舅家的远亲。让可琴风光体面地嫁入了秦门。

　　而乔氏叔侄主婚，使可琴在秦家的地位，超过了君澈先娶的妾。只是，以乔家叔侄的身份，为一个豪门公子充当娶妾的傧相，此中的深意，让人琢磨不透。

　　我娇波流转，优雅地笑道：“我家还没给女傧相送谢仪呢。如何再劳姐姐破费？”

　　乔思化细细地瞧着我，脸上漫转出捉摸不定的笑容，她声音甜润地说道：“这几日忙着会客，竟不得空给妹妹送来。妹妹不用谢我，此物乃是妹妹的一位故人所赠。只是，这位故人，还得烦请妹妹猜猜，说出来便无趣了。”

　　我连忙欠身一福，娇笑道：“乔姐姐乃天家贵人，军中眷属皆愿一亲芳泽，此谓能者多劳，不知小妹何德何能，劳烦姐姐挂怀。”

　　奉承话一说完，我便迷惑地看了眼盒中的步摇，水晶明眸一片茫然，口里念叨着故人，仿佛极力思索，却终无头绪一般。

　　我似询问地望向乔思化，乔思化却不搭言，只是故作神秘地看着我，拿起绢子掩口而笑。

　　我将目光投向隐在树丛、花丛中的青石小径，心里暗叹：“益王的爪牙真多，仿佛这些小径，明眼处有一条，婉蜒中冒一条，令人防不胜防。难道益王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这句谚语？”

　　我再次迷茫地看向乔思化，歪起头，告饶似地笑道：“好姐姐，你就可怜可怜妹子罢。”

　　乔思化蜜蜜甜甜地一笑道：“妹妹记性不好，若不是自己猜着的，定会转脸就忘。”她的目光转向它处，故意不搭理我。

　　我心里大乐，我正找折儿呢！你就送来了。

　　我微挑双眉，眸中流转出几分尖锐，极为骄蛮地笑道：“什么爱巴物，真真可厌。”说完，飞快地拿起盒子里的步摇，赌气似的向亭外扔去，随着乔思化的一声惊呼，我移开目光，等着听响。

　　怎么没动静，我不由得望过去，只见乔知淳目光深邃似潭地站在蜿蜒的石径上，手里握着那支步摇。见我看向他，他如清风徐来般地笑道：“思化惹侄女不快了？说给叔叔听听。”

　　我心里哀叹：“怎一个背字了得，你干嘛不早不晚地过来啊。”

　　我的脸上露出撒娇的神情，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跑到乔知淳面前，埋怨地嘟囔道：“乔十二叔叔，五姐姐使巧逗弄我。”

　　我的目光如粼粼月波般漫过乔知淳，向他身后看去。乘乔知淳分神之际，一把从乔知淳手里抢过玉步摇。不由分说地往旁边的怪石上摔去。

　　清脆悦耳的断裂声，在我耳里简直是天籁。这几天，纠缠在心头的焦虑，随着一声玎玲的旋律而消失。一段杂乱无章的纠葛。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

　　我眉眼隐着笑意，调皮地冲乔知淳眨了眨眼睛。又回眸望向乔思化，狡黠地一笑，摇头晃脑道：“姐姐，此物已碎，我不必思量了。”

　　乔思化跑了过来，拾起一截碎玉，剪水般的秋波暗漾在我的脸上，见我将得意写上了眉梢，便一甩袖子，气急败坏地说道：“真是冤家聚头的官司，物已送到，官司我不管了。”说罢，扬长而去。

　　我貌似摸不着头脑地望着她的背影，扑扇着眼睫，不解地问乔知淳：“乔十二叔，不过是一个物件，乔姐姐为何要闹性子？”

　　乔知淳看着我，双眸亮如中夜天宇上的星芒。他微抿薄唇，淡雅地对我一笑。曼声长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乔十二叔，侄儿失礼了，方才为俗事所累，无法脱身，怠慢、怠慢！” 君澈从回廊的扇形折角处转了过来，打老远便与乔知淳寒暄。

　　乔知淳朗笑道：“君澈，不必多礼。我是顺道来接思化的。”走上前来的君澈作揖道：“我已让琴儿备下酒席，留下来用过饭再走。”

　　乔知淳打趣地笑道：“思化已被人气走，我徒留亦无趣。”

　　他的目光掠过我，看向玲珑石上摔成碎片的步摇。我心里撇了撇嘴，暗道：“你还挺会告状！”

　　君澈顺着乔知淳的目光，看向石上的碎玉，他皱了皱眉头，珠华般的眸光在我的脸上一转，无奈地摇头道：“淘气！”

　　转而向乔知淳施了一礼，俏皮地调侃道：“乔叔叔莫怪，我妹子自小娇纵惯了，等闲人惹不起。故而，我家将其许给了一个魔头，好教她打磨打磨性子。琴儿早已备下几付簪环送给思化姐姐，这正合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乔知淳意味深长地一笑，幽深的眸子里，敛去了清冷，隐有波光流动。

　　他摇了摇头，略带遗憾地说道：“如此说来，思化白白地受了一回累，终究来晚了一步。左右不过是思化带来哄侄女玩的玩艺，碎了，便碎了。”

　　我貌似羞恼地瞪了君澈一眼，一扭头，胜利大逃亡。

　　秋风送来君澈与乔知淳的对话，“不知许了谁家。”

　　“是自小一处长大的。不然，这种性子如何是好，定要惹公婆生厌了。”

　　“王孙公子叹无缘啊！思化明日起程回京，不用饭了。等我回京述职，定到尊府讨酒-----”

　　站在夕阳的余晖中，我、君澈与乔知淳、乔思化道别。 如果，不知道乔思化的身份，仅凭几天的接触，你就会把她当成你的闺密。比如，刚才还那么大的气性，再见我时，又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与我亲热在了一处。

　　坐在车中的乔思化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絮絮而语，一再邀我去京城，仿佛我是她的亲妹妹。我自然装模做样地陪她唱了一段姐妹情深。倒是旁边的可琴真心红了眼圈。

　　远去的马车象横拖在天边的烧霞，迤俪着一层锦缎似的金边。

　　我心里轻松无比地想象着，乔思化穿上宫装，周旋于宫廷内外的模样。让她这种八面玲珑的人物做亲善大使，真是人尽其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