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不见》粉生菜

14、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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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的巴黎。算是入了初秋的巴黎下着一点点小雨，一场微风过后天气又放晴起来。下午结束了一个普通服装设计师工作的曲一一个人回到她的公寓里。房间里空调开得很低，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昏暗又压抑，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发着忧郁的蓝光。
　　曲一甩开脚上的高跟鞋，摸了摸自己有些酸疼的脚腕，轻轻走到餐桌前安静的乔穆身边，一言不发的从他的身后抱住他。她感觉到身前的男人微微一愣，温柔的放下桌上的左手，放到她的手臂上，轻轻抚摸着。
　　曲一将头埋在乔穆脖颈的位置，嗅着男人舒服又安心的荷尔蒙气息，然后问他：“今天做了什么。”
　　乔穆感受到曲一温热的气息铺在自己的身体上，僵了僵身体，转过头去闻了闻她的额头和秀发，说：“和以前一样，帮那边画建筑图。你呢？”
　　乔穆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些潮湿起来，惊慌的放下手上的东西，伸手抱住身后的曲一，却没有接住她的身子。曲一已经从乔穆的身上起来，朝着窗户，给乔穆一个背影一言不发。
　　乔穆没有见过这样沉默的曲一。平常日子下班时候的她总是一副愉快开心的样子。他知道她是在隐忍工作上的不易，强撑着逼迫自己愉快的工作。一开始乔穆担心她是否会太累，但是长久时间后，曲一让他相信她有能力处理好所有事。
　　她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把情绪带到回来过。

　　两个月前，他们从意大利坐火车来到巴黎，在曲一的朋友的帮助下安顿，并让曲一进了她小时候最想工作的服装公司工作。她说，既然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开始，那就要做完全不同的事情。她摇头拒绝了她最熟悉最擅长的金融行业的工作，强硬的逼着自己去做服装设计师。
　　可是她完全没有经验，只有过去的一点爱好和在这个阶段算是最微不足道的天赋支撑着她做下去。她不会说法语，她为了和同事们沟通，一边让自己努力的学习这门苦涩的语言。
　　这两个月对于乔穆来说没有任何不同，不过是待着一个地方的时间从来没这么长过，让他有一点点抑郁而已。他本身隶属的建筑公司就是在网络上沟通工作，现在他甚至在为一家著名的旅行杂志拍摄照片写游记赚取更多金钱。
　　只是这样全新的日子对于曲一来说，不公平的辛苦。
　　乔穆说：“所有事情一开始当然很累啊。”
　　曲一却从来不说自己累，她沉默的避开这个话题，笑着说，嗯对啊。

　　乔穆终于有点生气曲一的隐忍的脾气起来，他一把将曲一拽过，强硬的让曲一面对着自己。他看见曲一的眼睛里的泪水闪闪发亮着，有些疲劳和无措。乔穆看着他，心疼起来，将她带到自己的怀抱里，轻声的问她：“你今天怎么了啊？”
　　他感觉到曲一身体挣扎着想推开自己，更加不解的抱紧这个女人。
　　曲一说：“怎么，我难道辞职然后让你养我吗？”
　　乔穆被她突如其来的反问惊讶住，他说：“不行吗？”
　　曲一重重推开了他，说：“可是我从来不是这种女人。你不会想看到那个你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骄傲的那个曲一，变成一个每天在你怀里哭闹着要钱的烂人吧。”
　　乔穆没有想到过她会这么评价自己希望曲一成为的女人的样子，这样温柔的幻想，却被曲一简单的一个“烂人”概括的一文不值。他突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过去他不喜欢过曲一的轻蔑和嘲笑，却从没有感觉自己被这样难过的羞辱过。他生气了。
　　“我不能成为你的依靠吗？”乔穆大声的问她。
　　曲一抬了抬眉，反问道：“你凭什么是我的依靠。我从来没有依靠过谁呢。”
　　乔穆反问道：“那你现在的样子是给谁看呢？既然是这样，这种情绪你又有什么好在家里展现出来的。”
　　他自我的样子突然让曲一陌生又不解。她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住过，但是在她过去独居的日子里，本能释放情绪的唯一场所却被乔穆加上了禁锢的枷锁，让她疲惫劳累的不愿意强撑。
　　她说：“既然是这样，你从我的家里滚出去吧。”说完她转过身去，轻微的哽咽起来，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乔穆看着她第一次对她的冷漠决绝的样子，他感觉自己更加愤怒了一点。他没有想过任何需要安慰曲一的解决方式，一言不发的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在离开房子的前一秒，他说：“为了你我把你关在这个破城市两个月。我从来不会爱一个城市这么久，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不开心吗？你冷静一点吧。”
　　然后他似乎毫无留恋的摔上了门。
　　曲一在阳台，手上的那根烟焚烧殆尽，烟灰被风吹着飘洒在她的裙子上。她沉默着点燃了第二根烟，眼眶里的泪水颤抖着落下，打湿了她的裙摆。

　　一周后。乔穆打开了门。
　　曲一正缩在沙发上的角落里，眯着眼，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她没有化妆，清淡的脸干净又温柔。松散的长发把她包在包住她的毯子里，她像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婴儿，呼吸急促，微皱着眉。
　　乔穆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想把曲一抱到卧室的床上去睡。曲一却被他的动作弄醒，毫不吃惊的样子说：“你来了。”
　　乔穆看向她的脸，平静又柔和。他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看了一整个法国的风景，却只想起了你的脸。”
　　曲一被没有任何反应，转过了头。
　　乔穆接着说：“我可能没有办法爱一个城市两个月，但是我能爱一个人一辈子。”
　　曲一看向他，眼眶里湿漉漉的反射着光亮，像是被乔穆感动了的样子。她低下头，轻轻地说：“有什么爱不爱的一辈子…”然后抬头看向乔穆，告诉了他她的决定：“走吧，我们换一个城市。
　　世界这么大，只有这样，才是自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