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不见》粉生菜

13、十三

　　13

　　法国马赛。伊夫堡的城墙边缘，一对男女在海风里拥吻。
　　乔穆将曲一飘扬在风里的秀发抚平，又吻了吻她高挺的鼻梁，告诉她：“我最喜欢法国。这里的建筑最美。”乔穆从游艇上拿下了自己最爱的相机，他往后退了两步，举起相机，对准了在风里整理长发的曲一。
　　曲一跑过去看他相机里的照片，半开玩笑的夸奖道：“你要不要做旅行杂志的摄影写手赚钱呀，你拍的太好看了。”
　　当然她讲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料想到乔穆真的这么做了，并且很快的得到了两人共同生活的第一桶合法金。
　　曲一和乔穆坐在城墙前的树荫下，手里拿着免费的法国地图和欧洲地图，第一次认真规划起了他们的接下来的路线。曲一提出了他们不如铁路环游从法国开始的整个欧洲内陆，乔穆想了想，决定继续走水路到意大利。
　　曲一说：“可是你那么喜欢法国啊。”
　　乔穆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这句话。曲一知道，他更喜欢的是自由。所以她点了点头，这次选择同他一起的自由。
　　他们在旧港边上的咖啡店里买了三明治，坐上舒适的旅游线巴士车，吹着干净的风，做在露天的巴士顶上，看马赛的街头。
　　乔穆很喜欢这样太阳当空却不暴晒的午后，心情愉悦的和曲一讲着巴黎的建筑的小知识，一边评论着景色。“所有人都知道巴黎的凯旋门，所有人到法国都会去巴黎的戴高乐广场正中央和凯旋门合照。可是欧洲有那么多凯旋门，那一座又有什么特别，不过是大了一点，气势磅礴了一点。我就喜欢马赛的蒙马特尔凯旋门，它是为了纪念法国革命胜利而建造的。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喜欢这样游客少的地方，空气干净舒服，带着一点远处的海风的味道。呀，曲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吻你。”
　　说完他就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住怀抱里抬手遮着阳光的曲一，直接又粗暴。曲一一把把他推开，骂了一句“神经病”，在阳光的照射下与他的闪闪发光的琥珀色眼睛对视，却又情不自禁的扑上去吻住了乔穆。
　　有点湿润的夏天里混合着热恋的味道，甜蜜的过了头。

　　意大利佛罗伦萨。刚跳下游艇查阅邮件的乔穆突然地吃惊叫了起来，一把搂住身边的女人。他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说：“马赛拍的照片，被《环旅》用了。他们给我发了邮件让我确认。”
　　曲一笑了笑：“我就知道。”
　　她的平静又自然的样子莫名的让乔穆安心又更加激动了一点，他抱住曲一说：“那以后就让我这样赚钱养你吧，你可以少操心我们的财务问题了。”
　　他隐约的感觉到了曲一突然地一点情绪，她的身体猛然的僵硬了一下，然后又自然的依偎在自己的怀抱中，一言不发。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傍晚时分，他们到了米开朗琪罗广场。这是一片高地上筑起的广场，许多人三五成群的坐着，往下俯视整个佛罗伦萨的景色。他们的到来的时间正好恰在日落时分，天空的昏黄却泛红的光打在整座城市，远处起伏的山峦青的发蓝，与上边天空的橙红色对比的温柔却浓烈。整座城市像是突然被打开了灯的开关，公路与高城上的灯突然亮了，一点点的从近处绵延着打开到远方，像白日的星星一样若有若无的跳动着。那边的落日半掩在山间，一点点的下落。佛罗伦萨混在自己最好看的艺术气息里暗了下来。
　　“啊呀，真好看。”曲一说。“今晚我们住在这里吧。明天我们去罗马吧。”她转头看向乔穆，眼睛里还折射着远处的一点点的落日余光，精致的像宝石。
　　他们在手机里随意的找了一家近的酒店，直接走过去。
　　刚走下最后一节楼梯，一个打扮的浮华又有些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拦住了他们，用意大利语口口声声的说着一些话。乔穆以为是个乞丐，想要给她一点钱打发她离开。
　　曲一却听懂了她话里的一点词语，意大利语的有些词的说法和西语一样，她猜出这个女人说的是想告诉她她未来的命运。
　　乔穆皱起了眉头，他不相信命运，尤其不相信路边疯癫的老人莫名其妙的预测。他拉过曲一，想示意她快走。
　　而这个老太太没有等曲一拒绝与否，握住了曲一的手，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神秘，紧紧地盯着曲一的眼睛，用英文说：
　　“你终要回到你的过去，在你原来的那条路上走到这里。放下这个男人的手吧，因为终究你要失去。阿门，愿神与你同在。”
　　说完她就放下了曲一的手，脸上神秘的表情扭曲成痛苦和不甘，疯疯癫癫的转身跑去，只留下一脸冷漠的曲一和一边发火的乔穆。
　　乔穆抱住曲一，这个女人在他的怀中依然冷漠极了。乔穆清楚地知道，她完完全全的听清楚了那个神婆的话，在她镇定平静的面孔下，她必然在心里痛苦的挣扎。但是他不许这个女人有任何犹豫。他把自己环在曲一腰上的手又重重的加重了几分，说：“你知道这种话你没有必要听进去的吧。
　　曲一在他的怀抱里又沉默了几秒，突然抬起头说：“听好了乔穆，我想和你在欧洲一起生活下去。所以接下来我的建议，你都要听，好吗？”

　　曲一终于隔了一个月登上了她的通讯软件。她无视了所有未接消息，直接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一个人名，打电话过去。
　　“Austin，我是曲一。我在佛罗伦萨。你不许跟任何人说我现在在佛罗伦萨。请你今晚八点出现在公园宫殿酒店好吗？对，就是米开朗广场那家。”
　　一个小时以后，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敲开了酒店的房间门。他一把冲上去抱住刚开门的曲一，大喊：“呀！一一你没死啊！”
　　曲一一把推开这个死死的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指了指客厅的沙发，然后把一边面色有些尴尬的乔穆介绍给他。“这是乔穆。”然后转身去给这个男人拿刚煮好的咖啡。
　　乔穆与这个男人对视，这个男人长得精致极了，身材好的不行，手臂架在沙发边上托着头看向自己时，上肢的肌肉好看的露出粗犷的曲线。乔穆莫名的感受到这个男人给自己的一丝压力。曲一有过很多男朋友，也有很多男性朋友，都是能力强，长的也很是好看的男人。他走上前，主动伸出手说：“你好，我是乔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曲一的男朋友。”
　　他没想到这个男人打量的神色突然一散全无，带上了调笑的语气握住了乔穆的手说：“我叫Austin，是曲一的闺蜜。”
　　曲一从厨房里端出一杯咖啡，正听到“闺蜜”这个词，眉头皱了皱，说：“你闭嘴Austin。”然后转头对乔穆解释道：“他是我大学同学。他喜欢男人，我之前有个男朋友就和我分手说他爱上了Austin。”
　　Austin突然做出一副娇嗔的表情，像是埋怨的拍了拍曲一的手，争辩道：“我才看不上这种劈腿的男人呢。”
　　曲一嘲讽的咯咯干笑了几下，往嘴里灌了口咖啡，说：“Austin，我要去法国。想让你帮忙卖了乔穆的游艇。另外，我现在身上没有ID，你还要帮我做个银行账户和假ID。”
　　Austin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慌张：“我的乖宝宝一一，你这是在私奔？”他指了指曲一，又指了指乔穆，“你心定的这么快？一个多月以前我刚和那个Dylan喝过酒啊。”
　　曲一没有直接回答他直白词语下的问题，而是严肃的抬了抬眉毛说：“我是认真的。我想去法国的那家店里，做设计师。”
　　Austin的表情变得认真极了，他也端起了那杯热的浓厚的咖啡，沉默的打开一旁的奶精和糖精加了进去，用汤勺搅拌着，认真的发出叮叮的撞击声。他抬头，与曲一对视，说：“真的吗。你是认真的？你是要放弃你现在有的一切吗？”
　　曲一突然笑了，释然又愉快。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一点潮湿的温热，所以她抬了抬头，然后又和Austin对视，点了点头，决绝又认真。她说：“Austin，麻烦你了。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Como siempre.”

　　Austin临走时在门口用力的抱了抱曲一，然后对曲一身后的年轻男人像是警告般的说：“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好。”
　　乔穆微笑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Austin说：“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