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白玉镯（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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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妻子。”沈锦月重复道。
墨景珩脸色微变，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确定地问道:“你母亲可是姓柳？”
“是。”沈锦月答道。
“你今年多大了？”墨景珩继续问道。
“还有两个月，便十五了。”
墨景珩不由倒吸一口气，转眸看向沈锦月，只见她眉眼间果然与沈大将军有些相似，尤其是周身那股淡漠沉静的气质。
顿了片刻，方看着沈锦月道:“沈大将军的发妻便是柳姓，闺名唤做柳心梦。”
“柳心梦。”沈锦月不由惊呼，“这正是我娘亲的闺名。”
沈家的人都唤娘亲水烟，从前她也以为洛水烟就是娘亲的闺名。直到娘亲逝世后，七姨娘才告诉她，水烟这个名字是她和娘亲沦落青楼时，青楼的鸨母起的。娘亲其实姓柳，叫柳心梦，小字静柔。
墨景珩心中的惊讶不比沈锦月少，没想到他微服一趟，不仅无意间得了一座银矿，还遇见了沈大将军失散的女儿。
“我，我为何会在这里？”沈锦月颤声道。
墨景珩知道她想问什么，为她解惑道:“你的母亲原是柳丞相的幼女，后来柳家获罪，全族入狱。你母亲虽因已出嫁，而免除了牢狱之灾。但罪臣之女的身份，令她不宜再做沈大将军的正妻。”
“所以沈将军就休弃了我的母亲？”沈锦月问道。
“不是。”墨景珩察觉到了沈锦月语中潜藏的责怪，说道，“沈将军与先夫人情深意笃，若不是皇上将司徒氏赐予沈将军为妻，沈将军是绝不会休弃你母亲的。”
“可最后娘亲还是被抛弃了。”沈锦月叹道。
“当年沈将军为了保护先夫人，将她安置在江南的别庄里，可不料别庄忽然失火，世人都以为先夫人与尚在母腹中的你已丧生火海。”墨景珩缓缓道。
言毕，见沈锦月低头沉默不语，墨景珩问道:“如今沈大将军就在清州，可要我带你去见他？”
沈锦月摇摇头，“公子且让我再想想。”
“先夫人已辞世，沈将军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墨景珩劝慰道。
“我知道。”沈锦月轻声道。
墨景珩见状也不再多言，如前日一般提出送沈锦月回去，而沈锦月亦没有拒绝。山间的风穿过树梢，微扬起沈锦月的裙摆，衬得她如林间的素雅天仙。
墨景珩看着她发间的莲花簪，耳畔忽响起她昨晚的戏语，“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说跟我走，往往有很多种意思，不知公子是何意？”
女子的簪钗挽起一头青丝，一个男子赠簪钗与女子是表爱慕之意。若想把银票和房契藏得隐秘又便于携带，其实细长的竹枝亦可做到，自己今晨怎么就偏偏挑了一支花簪。
墨景珩一时不免有些后悔，可见那银白莲花簪插在沈锦月鸦青的发间，如墨缎上盛开的朵朵雪莲。墨景珩又觉这支花簪与她如此相宜，都是这样素雅，这样轻灵飘逸。她这般沉稳聪颖，又是沈大将军的女儿，倒很适合做他的妻子。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到回廊口。沈锦月突然转过身来对墨景珩道:“公子，关于那张藏宝图，小女子定会守口如瓶。还请公子也不要告诉任何人，那张藏宝图是我交与公子的。”
“姑娘放心。”墨景珩答道，顿了一顿，又道，“这几日，我都在清州城内，姑娘若是想好了，可随时来找我。”
“多谢公子。”沈锦月答道。
两人就此分别，沈锦月也自回房收拾行李，三日已满，经文她也已抄完。明日清晨就该回沈家了，而她正好也有些话想问七姨娘。
清晨的青垣山依旧那样静谧安宁，蔚蓝天空上几缕飞云似在与晨间的清风嬉戏。
沈锦月与这几日招待她的小和尚道了别，与来时一样乘着小轿往山下走去。下了山，又换了一辆四轮马车悠悠走着。待行至城中，已是上午，正是最热闹繁华的时候。
沈锦月轻轻挑开帘子，看着街道两侧的商铺，忽然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不仅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而且还有好些店铺她完全看不懂是在卖什么。想她在现代好歹也算个知识分子，没想到这一到了这里就成了白痴。
沈锦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继续盯着窗外的大小店铺看。现在白痴就算了，她不能一直白痴下去。要不然连出来逛街都两眼一抹黑，什么东西都找不到。虽然好像她也没什么出门的机会。
沈锦月正想着，忽然看见一家店铺外摆着纸笔，古书，其中一些笺纸颜色各异，上面似乎还印有花纹，十分精巧艳丽。沈锦月一直都特别喜欢这种印染的纸张，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收藏了好几本古风印染的小本子，也不舍得用，就拿来夹一些收集的树叶和花瓣。
见状，忙让车夫停了马车，自己下车来买笺纸，顺便也活动活动已经坐僵了的四肢。
沈锦月看见店外摆着笔墨纸砚，下意识觉得这应该是个文具店，走近了却发现店里什么东西都有，有各色瓷器，也有珠宝首饰，还有衣服鞋子。沈锦月甚至还在木架上看到了一株药材。
这到底是个什么店？难不成是杂货铺？可杂货铺也没有卖药材的呀，沈锦月小声嘀咕道。
“小姐，这是当铺。”小丫鬟桑儿在她耳边悄悄道，显然这丫头是听见了她的嘀咕，“咱们家也有一家，只不过没有这家开得大，这家是清州城内最大的当铺了。”
沈锦月只觉耳根发烫，真是太丢人了。自己家有当铺，竟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她一个现代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原主的记忆里竟然也没有，因为她从来都没有逛过商铺。
“小姐想看些什么？”一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乐呵呵地问道。
“我想买些诗笺。”沈锦月答道。
“小姐您可真是来对了，我们家才新做了薛涛笺，小姐请看。”一面说，一面把店外晾晒着的诗笺一样取了一沓进来供沈锦月翻看。
沈锦月伸手细细翻看着，露出腕上雪白的玉镯。侧旁一青衣老伯见那镯子登时脸色大变，却也不过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走上前来，笑着对沈锦月道:“小姐手上的白玉镯晶莹剔透，雕工也甚是精巧。不知小姐是否肯卖与本店？”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细细看着沈锦月与她手上的玉镯。
沈锦月略缩了缩手，用袖子将手腕上的玉镯掩了，答道:“这玉镯乃是家母的遗物，小女子想留着做个念想。”
“原来如此，那在下便不强人所难了。”青衣老伯微笑着答道，心内却是波涛汹涌，一时思绪万千。
沈锦月朝他微微一笑，挑了几种诗笺，叫桑儿付了银子，便又回马车上去了。她本还想再细看看这些诗笺，但见那青衣老伯看上了她的玉镯，她便不敢再在此处逗留了。
这里是清州最大的当铺，那老伯想必也是见多识广。她的玉镯极其稀有，若留得久了，被那老伯看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者他执意要买自己的镯子就不好了。可沈锦月不知，就是那一眼的功夫，云幽就已经认出了这对玉镯。
沈锦月走后，中年男子问道:“云伯，刚才那位小姐的镯子可有什么特别？”特别到连您都亲自出言要买。
良久，中年男子都没有等到云伯的回答，回头一看，身后哪里还有云伯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白玉镯（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