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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埋下祸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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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乐绮雲是自己醒来的。
在她睁开眼睛后过了10秒，凌晨设置的闹钟才准确无误地在6点响起。
洗漱，穿衣，梳妆。
小小的出租房内，满满当当挤下了六张床，六个姑娘作息都不同，常常你赶夜戏，我开早工，相互之间打扰到对方休息是无法避免的事。
尽管乐绮雲竭力把动静减到最轻，邻床的姑娘还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又有活！她可真拼！”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昨天一点准备入睡的时候，这人的床还是空着的。
“才睡那么一会儿，也不怕老的快！”
半是眼红，半是不解，仅仅清醒了一会儿的姑娘又见周公去了。
乐绮雲当然知道缺觉的坏处。
虽然她跑了大概五六公里的路，又做了一套瑜伽，再加上专业的肌肉和韧带拉伸，整个人的元气看起来完全不像只睡了4个小时。
但是依然无法掩盖外表的硬伤。
陈丽准备开工的时候，看到的乐绮雲，就是一个活力满满，却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姑娘。
是熬夜了？可是精神头这么好，难不成真打了鸡血？
没怎么见过这种架势，她有点惊讶。
作为第一次跟组化妆师，她自恃化妆功底不输给剧组里任何人，但剧组工作的经验就远远不及了。
暂时放下脑子里的困惑，陈丽开始审视起自己将要开工的这张脸。
不得不说这是一张几乎可以称得上标准的脸——五官都不特别，但是比例、大小、都很完美，再加上出色的脸部线条，这简直就是画室里的石膏模型！
对着这样这一张脸，没有一个化妆师不技痒的！
眼线要这样画，不用勾得太长，眼影就用C家的那个型号……肤色很白，用一个自然点的粉底就好了，阴影打在……
陈丽几乎是全心全意投入了手中的工作，她想象着最后出妆的样子，忍不住激动了！
一定会让整个组轰动的！她陈丽的名头马上要因为手里的第一个作品而打响了！到时候就会被当红女演员看上，选为指定化妆师，前呼后拥，走上化妆巅峰……
“陈姐，我看眼睛不用化那么仔细。眼线别画了吧，眼影晕一层就好了。”
正沉浸在美梦里，却被乐绮雲的话泼了一头冷水。
“这……我完全是按照你的脸型设计的造型，符合人物性格，也会很美……”
“陈姐，这个角色是个反方女军官，有气势就够了，不用很美。”女孩却再一次打断她的话“况且也只是个小配角。如果导演要因为配角的一个妆不满意，浪费时间重新化，大家都不会好过的。主演的时间也浪费了。”
乐绮雲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仿佛有一些额外的信息。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化妆的这个姑娘，只是一个配角里的配角。
不仅在剧本里是，在这个剧组里，同样是。
这样的一个小角色，如果化上了主角的妆容，那么主角呢？
陈丽冷汗涔涔。
“做剧组的化妆师，不只是你以前习惯的“修饰”，更重要的是“勾勒”！修饰只要把人化美了就行了，而勾勒则要你根据对方的角色形象去创造出他本来没有的气质。”
来剧组之前，介绍她这份工作的前辈对她说了这样一段话。当时她深以为然，把这番忠告铭记在心，然而一看见上好的化妆模子，早把前辈的耳提面命抛到九霄云外了。
自己的修为还不如眼前这个比她嫩多了的小姑娘……
“是我没有考虑清楚。你说的对，这个设计的确不太贴合角色。”
“没关系的，陈姐。你看看用深一点的粉底会不会好一些，凸出人物职业特点。”
“好，等下咱们试试……”
最终，乐绮雲在陈丽手中，呈现的是一个肤色略黄，眼睛带点狠毒，唇色深沉的女人。
“谢谢，陈姐，你化的真用心。”
女孩妆容下的真诚，却一如既往。
“不，是我要谢谢你。”
陈丽收起了一开始做梦的心思，也回了一个陈恳的道谢。
谢谢你，教会了我修行的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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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你是今天要跟我对两场戏的那个女军官么？”
“是的，秦姐。”
从小板凳上站起身，收好手上标注的密密麻麻的几页A4纸，乐绮雲向不远处正准备着的秦知予回了一个笑。
这个一面化妆，一面向她打招呼的女子，就是这个剧的女主角，出道五年，上过三次“百草奖”提名的演技派“玉女”。
五年来，几乎“零黑点”让她博得了一个“演艺界清流”的名声。当然，没有话题性也意味着缺少关注度，所以她一直徘徊在二线女演员的位置，从来不曾大红大紫。
此时她正透过面前的镜子看着自己询问的女孩儿，临时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用品，两个化妆师正在她脸上忙碌着，务求精雕细刻，呈现出一个美丽、知性、同时富有正义感的女主角形象。
“看你还自己写了不少东西啊。挺认真的。”
看似不太礼貌的话语，在片场上已经算是客气的范畴。
演艺圈是个很实在的地方，有能耐的可以呼风唤雨、被千人捧万人供；没有能耐的在地上爬着求也未必能喝上一口粥，不踩你一脚都算难得。秦知予比之此时的乐绮雲，就好比一个是左拥右护的贵人，一个是蹲在地里灰头土脸的麻雀。一个贵人主动开口询问一只麻雀，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如果此时被询问的换成一个其他新人，估计这会儿心里开始激动地冒泡了。
这样一个有名气的艺人，一脸和气，主动跟我搭话，为什么？
自己的努力被前辈认可了？她是不是觉得我很有潜力？我的认真把她打动了？待会儿会不会传授我一些秘诀啊……
然后事情的发展应该是狗腿的跑过去回话，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博取对方好感，双手奉上手里的剧本请对方“指点指点”，顺便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有机会搭上一两根线。
秦知予曾经“指点”过不少这样天真的新人，但很显然乐绮雲不是这一类。
她只是恭敬地回应，表情没有傲慢，也没有谄媚，甚至秦知予主动提及的那几张笔记，也没有送上去让她“参详”的意思。
“能给我看看吗？”
秦知予开始真的好奇了。
被这样要求，乐绮雲也不扭捏了，直接把剧本送到对方手上。
秦知予低头认真瞧了起来，两个化妆师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配合着弯下腰，手里的工具依旧稳稳地工作。
纸上无非是人物内心活动的补充，还有一些动作细节，诸如“手握拳”、“拔枪”、“看地面”此类的注释，除了考虑的全面一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即便如此，秦知予还是从头看到尾，没有错过一个字，好一会儿才抬抬手，示意乐绮雲拿回去。
“很细心啊，你是个有潜力的新人，到时候合作愉快！”
“谢谢秦姐，我会努力的。”
透过镜子，秦知予瞧着对方依旧淡淡的表情，看不出端倪。
但她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新人，如果不是真的平庸到家，那她的城府就很深了。
而前者的几率，在这个圈子里，约等于零。
乐绮雲重新回到一旁的小板凳上，在心里构思着到时候自己上场的路线。
对于秦知予的一番“友善”鼓励，她不会相信半分。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看似平易近人的前辈，其实是不折不扣的笑面虎。表面上温和无害，一旦发现新人对自己可能有威胁，马上给对方背后来上一刀。不知多少年轻姑娘的演艺之路“死”在这位“清流”手中。
但愿刚才自己的平淡无奇的表现，能打消对方的注意。
她却不知道，真是这份不同寻常的“平淡”，让她成了秦知予黑名单上待定的一员。
而正是这个小小的隐患，让她在不久的将来，失去了一个可以出演女主角的宝贵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