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不逐》邪离

38、第三十七章

　　乔兮把车停在路边，哄了整整一个小时，顾谨才万般不愿地让她送去机场。
　　他站在机场出发口的路伢子上跟乔兮挥手道别，乔兮留下一个令人心安的微笑，把油门踩得轰鸣作响。
　　当天晚上，顾谨的飞机落地后，给乔兮发了一条信息。
　　他说：“我落地了。今天跟你道别的时候，我有种感觉，这是和你以情侣身份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不会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不管未来怎么样，我们一定还会以其他身份再见面，我反而更加期待了。”
　　乔兮回复：“什么意思？”
　　然后顾谨就没有再回复了。

　　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有一丁点消息。
　　在乔兮以为顾谨就这么消失了的时候，第三天晚上，乔兮正在和林乐一起看新上映的好莱坞大片，顾谨的电话来了。
　　乔兮在电影院里接了起来，捂着嘴巴低声说：“喂。”
　　顾谨说：“我要跟你谈谈。”
　　乔兮说：“我现在在看电影，晚点可以吗？”
　　“不行，你跟谁看的？你出去外面跟我打电话，我现在在医院，很严重！”
　　乔兮听顾谨的语气似乎有很要紧的事情，只好和林乐打了声招呼，往外走出放映厅，在走廊上接电话。

　　“我已经出来了，我在和林乐看电影。”
　　顾谨听到林乐，语气明显好了一点，说：“哦，我是要跟你说个事情。”
　　“什么事，你说。”
　　“你难道一点也不关心我为什么在医院吗？！”顾谨又气又急，乔兮这种毫不在乎的语气从电话中传来更显冷漠。
　　“你为什么在医院？”乔兮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皱着眉头。
　　听出电话里顾谨长吁了一口气，才说：“我前天凌晨下飞机的时候暴雨，淋了雨发着烧第二天还要加班，为了去南渊落下了很多工作，所以我就搞了个通宵，昨天在单位晕倒了，直接送医院了，我现在在住院。”

　　乔兮听完还是有点惊讶，说：“那你现在怎么样了？”
　　顾谨听到乔兮关心的问候，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感觉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语气也没有刚才这么激烈了。
　　“现在就躺在医院啥也不能干呗，你这两天也没有一条信息一个电话。”
　　“你后来没有回复了，我以为你很忙。”
　　“我再忙你也可以打个电话来问问我啊！”顾谨就是听不得乔兮这股满不在乎的劲儿，火气又上来了。
　　乔兮说：“你平时不是都会主动打给我的吗？而且你之前在开什么不能带手机的大会，一开就是几天，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开会？”

　　因为有一次顾谨消失了两三天，乔兮莫名其妙，结果他的解释是突然接到通知要去外地开会，而且不能带手机，所以乔兮已经习惯了，而且也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顾谨一时语塞，没有理由反驳，只好又说：“医生说我神经衰弱，需要修养，你不要气我。”
　　乔兮说：“那你好好修养吧，就别想工作和其他事情了。”
　　“我昏迷的时候我妈看了我的手机，看到我们之前的聊天记录，今天特意跟我谈了，所以我才给你打的这个电话。”
　　“嗯，你妈怎么说？”
　　顾谨说：“我妈说你看上去并没有很在乎我，所以劝我重新考虑一下。”

　　“那你考虑清楚了？”
　　“嗯，我觉得如果我妈不同意，那就算是结了婚也很难相处。”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分手？”
　　顾谨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乔兮会这么轻松的说出这句话，他说：“如果你还是像之前一样的态度，那我们可能没办法继续。但如果你可以对我好一点，我妈这边我会慢慢给她灌输。”
　　“我之前是什么态度？我没觉得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顾谨被乔兮的语气惹怒，说：“没有问题？你从来不哄我，我给你买礼物为你做这么多事情，你连……”
　　他虽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但乔兮看他不说，直接点破：“连什么？连陪你睡都不愿意是么？”

　　顾谨恼羞成怒，说：“你尽过一点作为女朋友的责任吗？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和我妈怎么相信你以后会是一个好妻子？而且我要是想找女人陪我睡，多的是，又何必找你？你还当你睡一晚多值钱？”
　　这话说得难听至极，乔兮感觉胸口一闷，气得想爆炸，但又忌惮顾谨的身份和背后的势力，逞一时之快说出不可挽回的话，这并不值当。
　　“不用句句话都带上你妈来压我，你就说你现在想怎样吧，我人就是这样，你看上我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如果你在期待我改变，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这已经是乔兮能给出的最好态度了。

　　“你如果执意不改变，那我们就分手吧。”顾谨说。
　　紧接着，他又说：“你可别忘了，没有我你不可能进诺亚。”
　　乔兮直接忽略他后面补充的那句话，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这人一旦分手就没有复合这两个字，所以你想清楚了是吧？”
　　顾谨一惊，事态居然发展到不在他掌控之内了，他先前一步步的说法都已经考虑了一遍，虽然被乔兮逼得抛出了最终的底牌，但没想到乔兮的态度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迫于面子，和现在直冲天灵盖的恼怒，他气急败坏地说：“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本这么高傲，该想清楚的人是你，你不知道你将要失去什么。”

　　乔兮皱着眉，扶着额头，手指不断的按压胀痛的脑袋。
　　林乐等了太久，实在不放心，也干脆不看电影了，从放映厅走了出来，就看到乔兮这副模样。
　　又听乔兮说：“既然你妈也不满意我，你也不满意我，我又不想改变，现在我让你做这个决定，你也说出了‘分手’二字，为什么又说我没想清楚？”
　　乔兮说着，跟着林乐走出了电影院，接过林乐买的冰水，喝了一大口。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改变呢？”
　　“你当初喜欢上我，不就是喜欢我这样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我改变呢？那样就不是我了。”

　　“我是让你改改对我的态度，不是让你改你的个性！”顾谨在电话那头几近咆哮。
　　“我的个性决定了我对你的态度。”乔兮的语调依旧清冷。
　　顾谨电话那边的呼吸声很重，听得出来他在用力地深呼吸，半晌，他说：“既然你这么不在乎我们这段感情，那就结束吧。”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乔兮说：“好，我再重申一次，我不会接受复合。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顾谨带着哭腔，但还是强忍着，所以声音有点奇怪：“诺亚的事情我就送你到这里，接下来他们面不面你我不会再管，祝你好运。”

　　乔兮越听越不舒服，但是为了让他不要在这个事情上使别的绊子，忍！
　　她说：“谢谢你了，已经帮了很大忙了。”
　　其实距离她把简历发给诺亚的吴笙，已经又过了三个月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本来我还买了个包包给你，爱马仕的，你要么？”顾谨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藏不住声音里的轻蔑。
　　“谢谢，但是不需要了。”
　　“我自己留着也没用，给你寄过去，你不要的话就扔了吧。”
　　“好。”
　　“再见。后会有期。”顾谨说。
　　“拜拜。”乔兮挂了电话。

　　和顾谨分手之后，乔兮还收到过几封他写的信。
　　一封是诉说思念和不舍，带着想复合的意思。乔兮没有回复。
　　又来了一封满是恶意、埋怨和愤怒，还暗示说要报复。乔兮回了一封。
　　简单的意思就是：“你怎么整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伤害我的朋友和家人。”
　　新的一封回复得很快，说还好有乔兮的回复，他心情平和了一些，又为自己之前说过的话道歉。
　　乔兮不再理会。

　　过了几天，顾谨寄过来的礼物到了，有一封手写的书信和爱马仕的Kelly包。
　　书信里写的无非就是一些道别的话语和对从前相恋时的追忆，乔兮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打开爱马仕的盒子，以及保护袋，一股皮制品的味道扑面而来。
　　乔兮皱着眉头冷哼一声，随手把它扔在旁边。
　　林乐看到，赶紧捡了起来，扑了扑沾上的灰尘，说：“你这样太浪费了，你不要我要！”
　　“假货你也要啊？”
　　“啊？假的啊！”林乐拿着包翻来覆去地看。

　　“又不是没见过真包，味道我就不说了，这缝线，这手感，我又不傻！”乔兮说着，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急事，蹬蹬跑上楼，拿着一个大袋子下来。
　　林乐凑过去，看乔兮把里面的奢侈品牌首饰、手表、包包都一股脑倒了出来，砸了一地，她觉得心里一抽，真奢侈啊……这得多少钱！
　　乔兮一个个观察，这些东西她平时也很少用，收到了之后有些连盒子都没开过，没有想太多，所以也没仔细看过真假货。
　　她想到自己身上带着假货，就满身像爬了虫子一样难受。
　　有几个她和顾谨逛街的时候在专柜买的东西，她就没有收下来，收下来的都是顾谨直接送给她的，不知道出处。

　　卡地亚手表，假的。
　　蒂芙尼项链，假的。
　　迪奥的包包，假的。
　　……
　　林乐看着乔兮把一个个奢侈品往垃圾桶里扔，感觉自己的肉越来越痛。
　　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劝乔兮，劝了也没用。她已经想好了，等乔兮扔完，她把这袋垃圾收起来，拿去专柜鉴定，要真是假的，也可以去跳蚤市场小卖几个钱，要是真的，就还给乔兮。
　　毕竟，她现在也是要存点钱付房租的人，还有和乔兮以后两个人的日常开销。
　　人呐，一旦进入社会开始正视养活自己这件事情，就会发现能够轻易压垮自己的东西，居然可以细小到柴米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