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不逐》邪离

39、第三十八章

　　和顾谨分手后，乔兮要面对的最直接的问题，一方面是诺亚，一方面是和乔母交代。
　　乔兮决定先瞒着乔母，着手处理诺亚的事情。
　　针对诺亚她是这么考虑的，既然她已经认识了诺亚推荐她的姐姐吴笙，而顾谨在这件事情上又一拖拖了几个月，说来说去也没个太有说服力的原因，还不如乔兮自己找过去。
　　于是她给吴笙发了个信息，约了个时间出来见个面吃个饭，理由是感谢她帮助乔兮提出简历的修改意见。

　　吴笙欣然接受了。
　　她原本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很特别，教养好气质佳，这次答应乔兮的邀约，她心里也很清楚乔兮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但吴笙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年轻人为自己争取点机会很正常，更何况是为了进难度这么大的公司。
　　反而认为小姑娘还挺积极主动，知道任何事情都得靠自己争取。

　　她们约在一家比较安静的西餐厅见面。
　　也许是因为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隔了好几个月，吴笙再一次见到乔兮，那种五脏六腑被轻轻一震的感觉又来了。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吴笙也是个爽快人，不等乔兮主动发问，就把情况给大致介绍了一遍。
　　顾谨确实有在推动她们的对公接口人帮她安排面试，但是也没有如顾谨自己跟乔兮说的那样积极，顾谨说的版本是，小姑娘是他的某个远方亲戚的妹妹，顺带帮上一把，让诺亚的那个人能帮就帮而已。
　　但吴笙还是有咨询过诺亚几个部门的意见，但因为是跨国企业，这种想靠关系进来的人太多了，公司处理这种情况还是有一套流程，而且是坚决优先考虑业务负责人的意见，不会硬塞。
　　尤其乔兮想去的是业务部门，非行政或其他打杂类的，所以难度更大。

　　吴笙推荐了四五个部门之后，具体业务负责人的反馈也都不尽相同。
　　由于诺亚内部竞争激烈，正式员工名额有限，部门之间业绩压力相当大，大家都希望招那种来了就能直接带来业绩的、有工作经验的职场精英，实在不愿意招一个本科毕业生来作为新人培养。
　　即便是要找毕业生，也会去找每个国家顶级高校出身的毕业生，针对校招渠道，诺亚有专门的途径，固定每年在各国常青藤院校招收新人。
　　所以乔兮目前的情况，既不是首屈一指的顶级高校毕业生，又不是有工作经验的职场精英，还要占用一个正式员工的名额，实在是不划算，各部门纷纷回绝。
　　此外，吴笙还介绍了一下自己所在的部门，她是在诺亚负责中国大陆地区政策研究的专员，所以和相关内外的人都比较熟，和多个部门负责人也都有合作关系。

　　乔兮这事儿是诺亚帝都分部的同事转过来的。
　　见这位姐姐都这么直爽，乔兮也觉得应该和她诚恳地说明白这些背景情况。
　　她省略了和顾谨如何相识的过程，说明了一下他们之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前段时间分手了，她并不是顾谨某个远方亲戚的妹妹，她自己本身也没有在靠家里的关系去操作其他事情。
　　又表达了自己对诺亚公司业务的熟悉程度和希望供职诺亚的初衷等等。
　　说完这些，吴笙面露惊讶之色，乔兮觉得很奇怪，自己刚刚也没说错什么吧，正想问吴笙，却听她说：
　　“你说你之前和顾谨在一起，现在分手了？”
　　乔兮疑惑地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顾谨之前不止一次提醒过乔兮，不要让诺亚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可能这样会影响她入职或者影响他原本的工作。
　　但乔兮觉得，照吴笙这么一说，她能进诺亚的几率微不可闻了，还不如交个朋友，以后往这个方向努力，等到有一定工作经验了在做尝试。
　　没等吴笙回答，乔兮又补充了一句：“因为之前顾谨说让我不要告诉你我们的关系，担心因为我们这层关系，会让诺亚排斥我入职。所以我就没说。”
　　吴笙看着乔兮的眼睛，说：“恰恰相反，如果是这么亲密的关系，我们会优先考虑。因为这样的关系，可以让诺亚撬动政策资源，再不济，也算是留个棋子在手里。”

　　乔兮疑惑了，而吴笙也同样疑惑。
　　这时，吴笙说：“你稍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她离席去外面打了个电话，时间还挺长，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来，回来时脸色明显不太对劲。
　　乔兮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贸然问出口。
　　吴笙喝了杯水，叹了口气，说：“小姑娘，虽然你年纪不大，但也即将进入社会了，所以我决定还是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希望你以后小心。”
　　乔兮心下一惊，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吴笙，等她接着往下说。
　　吴笙说：“因为我做这块的工作也有几年了，所以人面也广，再说圈子也不大。因为顾谨不是直接对接诺亚的，所以我之前不认识，但还是有一定的朋友圈重合，比如他们那圈一起健身的朋友，其中有一个就是我以前在帝都的老同事。”

　　“上个月我去帝都出了趟差，约了他叙旧，他刚健身完，就把那些朋友都叫上了一起喝酒，顾谨也在场，还当面聊了几句给你推荐入职的事情。”
　　乔兮看吴笙神情严肃地在阐述，心里也做好了准备，不管她要说什么，她觉得反正都已经分手了，没什么无法接受的，只冷静地听着。
　　“后来他们一起喝了酒，我那老同事喝多了，我酒精过敏就没喝，所以就帮着开他的车送他回去，在路上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就聊到了顾谨。因为第一次见面，我也挺八卦的，就多嘴问了一句他的私人情况。这哥们平时也不敢乱说别人的隐私，但因为喝得挺多，跟我又很熟，就毫无保留地说了顾谨的一些事情。”
　　“我提到顾谨，这哥们就立马跳了起来，一副神采奕奕要说大八卦的表情。接着我就听他说，其实顾谨早就结婚了，对外还总说自己是单身，欺骗一大帮无知少女，原本这些事情和这个职业应该要很低调的，他却仗着自己家里的关系，经常忍不住喝多了和几个相熟的兄弟们吹嘘他玩女人有多牛逼，所以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乔兮这下真的是有点接受不了，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完全不在她之前做的一切心理准备之内，超乎想象的现实令她彻底惊在原地。
　　只觉得一股寒冷的麻意从背脊直冲到头顶。
　　她一直觉得自己聪明，见过几个世面，了解一些世间冷暖和人性善恶。
　　送礼送的假货，和那大几百封情书里的虚伪情感，都是在她可以理解和接受范围之内的。
　　她甚至可以当做那些情侣间的亲密动作都是理所应当情之所至，分了手就当做过去的一段感情，并不觉得恶心。
　　但是顾谨这个人渣，还能堂而皇之地跟她家里人一起吃饭，甚至还参加过乔家大型的家族聚会，所有的家族成员都见过面吃过饭。
　　她真的觉得自己太嫩了，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可怕得多。

　　“他……结婚了？！”乔兮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说出来的语气有这么惊讶。
　　吴笙见乔兮明显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以为，乔兮是在清楚顾谨已婚情况的前提下，还为了进入诺亚而如此不择手段，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和名誉。
　　但她的直觉又告诉她，乔兮不是这样的姑娘，所以她今天才会想和她把这件事情弄明白，否则人品道德都成问题的人，她也并不想帮忙。
　　“我知道告诉你这件事可能会对你造成很大打击，但还好你们已经分手了，我只是想劝你以后和这个人也不要有什么瓜葛。我本来不知道你们两之间是那种关系，所以我也没多问那个老同事，刚刚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那天晚上那哥们跟我说的话，我特意出去打了个电话，就是找他确认一下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我也担心是不是他喝多了胡说的。”
　　“姐姐在社会工作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人。”

　　乔兮咕咚把被子里的冰水喝下去，顿了顿，说：“我肯定不会跟他有什么瓜葛了，但是他都见过我的父母，而且还到了和我谈婚论嫁的程度，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我刚刚找那哥们问这个事情，他一开始不愿意说，我告诉他，在南渊有个我关系不错的妹妹，她跟顾谨刚刚分手，受到了很大伤害，说了半天，那个哥们才跟我把事情详细确认了一遍。顾谨在四年前就已经结婚了，妻子也是公职人员，长期在欧洲驻点，一直都是两地分居各玩各的。”
　　“他们一起玩的这圈子兄弟也都知道顾谨的情况，有几个当年还参加过他的婚礼，偶尔他妻子回国还会和他们一起吃饭，我那哥们也见过这个女的，还给我发了照片，你看。”
　　吴笙把她刚收到的图片给乔兮看，乔兮认出来这个女人。

　　“顾谨给我看过这个女人的照片，说她是他的初恋，后来出国定居了再也没有回来，前段时间我们吵架，他还说这个女的回国非要跟他复合，还以死相胁，他解决了一阵子，说还是离不开我，所以拒绝了这个女的。”
　　乔兮说完这话，打了个冷战，她觉得全身都冰冰凉凉的，好像被人当头淋了一桶冰水。
　　吴笙抓着乔兮的手，发现她的手异常冰冷，脸色也很苍白，她便微微用力握了握，除了这样给她力量，她也无计可施。
　　吃一堑长一智，幸好人还在这里好好的，只是冲击太大，需要时间去接受。
　　吴笙接着说：“那他估计是想用这些去刺激你，让你吃醋，然后对他更上心些而已，这社会上可怕的人千奇百怪，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