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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为你解烦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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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躺床上,连太夫人的乔衢院派人过来喊门,寰佩去应了。宜棠坐起来,清楚听见‘太夫人不好了’这句话,脸色登时一变。
乔衢院中灯火通明,来来往往许多丫鬟,虽神色匆匆,然不显慌乱。连太夫人的内室,三房的女眷们皆在此垂泪静坐,外间的男子也都默不作声,室内一片压抑的氛围。宜棠吩咐丫鬟去库房取来几件披风来,转身坐到荣孝郡主身边。
“娘亲,祖母不会有事的,大夫不也说了,只要祖母醒来就好了。”宜棠心情沉重,却还安慰荣孝郡主。
荣孝郡主紧握着她的手,。此时将近三更,宜棠劝着几房的姑娘回去休息了,只余长辈们,连大将军在外练兵,夜间宵禁出不了城,只能等到白日。丫鬟们取来了披风,给主子们披上,就这样等太夫人醒来。
天色尤暗,却到了早朝时间,连二爷与连三爷连夜写好了告假奏疏,让连宜煜带上朝去。荣孝郡主摸了摸宜棠的鬓发,催促爱女回房休息。
“娘亲,我没事儿,倒是您,头痛吗?”
荣孝郡主摇摇头,担忧的看向床上仍在昏睡的太夫人,想到在外毫不知情的父亲,又是一声叹息。
“夫康......”一声微不可闻的呓语从床那边传来,夫康是去世已久连老太爷的字。
宜棠瞬间朝那望去,祖母醒了,她松了一口气,可心总是吊着放不下来。
祖母醒了后,按照大夫开的药方喝了一剂药下去,好了许多。祖母疼惜她们守了一夜,都把他们赶回去睡了。宜棠浅眠不过两个时辰,就被院中娇脆的女声吵醒。
洛佩正好过来瞧她醒了没,见她醒了,行礼道:“温二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宜棠也不起身,就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等着好友温乐然进来。
温乐然脾性活泼,不过进来时却是满脸愧疚,“连祖母好了吗?我听寰佩说了你一夜没睡,我还来打搅你。不然,我还是下次来找你好了。”
“祖母醒了,只不过要将养些时日。既然都已经把我吵醒了,还说什么下次。怎么,是又有什么消息要跟我分享吗?”收集消息再与他人分享是温乐然的爱好之一。
温乐然立刻喜笑颜开的挪到她身边,神秘兮兮地说:“太子殿下昨晚丢人可丢大了,听说他昨晚非礼了一个貌美少女,许多人都看见了呢,更好玩的是,那少女是礼部侍郎的妹子,据说今日太子被斥责了。”
宜棠想到连倚萱,眼睛一亮,追问道:“然后呢?”
“听哥哥说,太子自请求娶礼部侍郎之妹,封为侧妃。”温乐然随手从床头小桌上的果盘里摘了颗果子吃。
“我猜那礼部侍郎定是同意了,如此......”甚好,宜棠弯唇一笑,有了法子。
温乐然塞了一嘴巴的果子,嘟嘟囔囔着说:“听说婚期就定在半月后,我可好奇了,不知道太子是如何非礼吴家姑娘的,可是哥哥就是不肯细说。”
跟你说了才奇怪呢,宜棠无奈摇头,问她:“可要在这用饭?厨房新学了几道菜式,你可尝尝。”
温乐然猛地点头,顿了半晌后试探着说:“你二哥,不在家吧?”
“二哥尚在军营,阿然,你就这么怕我二哥?”宜棠忍不住取笑温乐然,黛眉轻舒,眉宇间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温乐然见了愈加的耍起活宝来,“是啊是啊,你那二哥太凶悍了,居然放狗吓唬我,把我吓得那么惨,等我家大黄猫长大了,我也要牵来吓唬吓唬他。”
“大黄猫?算了吧,都两年多了,也没见它长大过。”
衿佩端着盘子将进内室时,被门口的竺佩拦下了,并示意她往里看看。衿佩瞄了一眼,望见就连睡梦中都紧皱着眉的姑娘现在笑语连连的与温二姑娘说话,了然的先退下了。
午膳后,温乐然又小坐了一会儿,便要离开,“夫子布置的功课我还没做完,后日就要到学院去,我得抓紧了。啊,后日你回学院吗?”
“若是家中无事就去,后日若是去,会从你家门前过去。”身为女掌令,她要做的事儿很多,眉山书院就很少去了。
“那你不要忘记了,我先回去了。”温乐然冲她挥挥手,提着裙裾出门。
“寰佩,送温二姑娘。”
温乐然走后,蒹葭小筑又安静下来,高大树木上的青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院中的雪青色蝶雾花飘来淡淡清香,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壶茶、两个杯盏,热茶薄雾还未升腾至空气便已被吹散。
换好裙裳的宜棠静坐在石凳上,浅蓝色长裙及地,素色薄纱覆在浅蓝裙裾上,像是蓝天上一抹云。她面前是两本厚厚的簿子,她手执一支细细毛笔,不时勾画一二。柳眉微皱,不点即红的樱唇轻抿,显然是在思考。
竺佩端着一盘樱桃糖酪,不声不响走到她身边,弯腰轻放在石桌上,不往那簿子上看分毫。
宜棠却开口问她:“你可知,嫁妆要如何挑选?”
“嫁妆?”竺佩大震,十分惊讶。
黎王府。
钧夏手拿一封信快步走进书房,在门外恭声道:“世子,属下钧夏求见。”
“进来吧。”醇厚低沉的声音穿透木门。
钧夏推门进去,穿过雕花圆门,正面上书桌后的男人。后窗的阳光洒在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在光芒下镀上一层柔光。
“世子,宫里有消息了。”钧夏将书信递上。
萧廷昭抽出信封里的信,信上只寥寥一行字,萧廷昭看过后,本就上翘的唇角加深了弧度。
“看来,也就是明天的事情了。嗯,今天早朝,本世子对太子之事很满意。”萧廷昭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后,放在墨碗里,在它燃烧殆尽后方起身。
“让钧徊去调查一下,这都城味道好的铺子或酒楼。”想到宜棠,就能想起七年前那个一见他带吃的来就两眼发光的小团子,七年过去,她果如如他所想那样,越发清丽无双,也越发‘端庄温婉’。
一别经年,在看不见她的时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了无滋味的一辈子。
“这一次,放手,不如娶回家。”萧廷昭喃喃低语,笃定了主意后,带着钧夏出门,去找一个人喝酒去。
未时末,连大将军风尘仆仆赶回连府,一下马就沉着面色大步走向连太夫人的乔衢院。荣孝郡主正守着午睡的连太夫人,手中拿了件衣服在缝补,张眼看着是一件男人的衣袍。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荣孝郡主抬眼望去,有些惊讶,不过什么也没说,和丈夫对视一眼后,就撩起床帘,让连大将军瞧瞧连太夫人的状况。
走出正房后,荣孝郡主才问起:“不是说晚上才能到?你不会是,趟河了吧?”
“嗯,放心,为夫没事。”连大将军握住夫人的手,知她所担心的。
荣孝郡主又气又急,“怎么没事,你这膝盖才养的好些,我让人喊个大夫来给你看看。不许不见!”
“好好,朝暮呢?”连大将军妥协了,转而问起女儿来。
“那孩子刚回去,昨夜多亏有她,事情都办得井井有条的。唉,我这个做娘的,真觉得对不起女儿,偌大的府邸都交给她一个尚且稚弱的女孩打理。”
“那孩子自小乖巧,想为你分忧,是好事。幸好身边有几个丫鬟能替朝暮分担些。朝暮没觉得什么,你别沉浸愧疚,让朝暮知道了,也不会舒心的。”连大将军轻抚夫人的肩,安慰她。
蒹葭小筑,院中放了几盆盛开的花,宜棠一盆一盆的仔细瞧着,品鉴花的样式与香味,过于专注,都没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
“几盆花,有什么好看的?”对于女儿专心于花上,许久都不回头,连大将军很是疑惑。
宜棠听见声音转过身来,高兴唤道:“爹爹,您回来了。”
“爹爹不信进府时,无人与你通报。”连大将军大刀阔马坐在石凳上,似是打趣的话却被他说的万分严肃。
宜棠早已习惯,还像幼年时凑到父亲身边,笑吟吟倒了杯茶递给他,“父亲大人,您请喝茶。”
“嗯,好女儿。”连大将军随着她的话接下去,面目柔和了许多。
宜棠趴坐在他旁边,问:“父亲在家呆多久,能待过端午吗?”
“约莫是能的,不过军营里的事情,须得再去交代些。”
宜棠瘪嘴说:“幸好爹爹练兵的地方不算太远,不过这样一来一回也不容易。”
“等再过些年,爹爹老了,就回府颐养天年,可那时你都出嫁了,成别人的媳妇子了。”想想,就让人倍觉不爽啊。
“那”,宜棠踌躇着说,“女儿要是一辈子都不嫁人,只守着爹爹和娘亲过呢?”
连大将军瞪眼道:“这哪行,到了年纪不出嫁的不是品性有问题,就是犯了什么过错,爹爹不想你被人说。”
宜棠干笑,上辈子她也没犯什么错,怎么就嫁不出去了呢?
翌日,鸡鸣欲升晓时,大臣们纷纷走出家门正要去上早朝,宫中忽然敲响钟鸣。
没过多久,家家户户都通晓,太后薨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