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牛奶蜂蜜柚子茶

4、第四章

　　老王声音很沉，莫名的有些哑。

　　季怀冬扭头，就看见他抱着一摞书从前门进来。目光往教室后排一扫，扫过他，最后停在他身边，红眼斗鸡一般的路余身上。

　　“要打出去打，别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老王盯了路余两眼，懒得再多看，把怀里的书往讲台上一放，拉过把椅子坐下：“这节课自习，自己整理错题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上来问我。”

　　“啊——”

　　台下交叠发出抱怨，还没抱怨完，又紧接响起哗啦啦找书、翻课本的动静。

　　路余垂手垂头站着，出了两口大气，闷不做声弯腰扶起躺在地上的课桌，前排的朱放、张彦转过身，帮他把掉在地上的课本捡起来。

　　季怀冬盯着他紧紧抿着的嘴唇，想了一下，还是贴过去小声说，“苏绍瑾说的是实话，学妹不适合你，别太认真了。”

　　路余整理课本动作一顿，季怀冬不忍再看他，卷起试卷、草稿纸，抓上一支笔，起身上讲台问老王题目。

　　老王很心不在焉。

　　简单的sin、cos搞混了好几次，写写画画，一张草稿纸打废了几次才勉强得出答案。

　　季怀冬一声不吭的看着，不在乎，这道题他会做。接过草稿纸，说了句谢谢老师就下去了。

　　再回到座位，路余冷静了不少，捧着他画满红线的数学书正在苦读，眼睛有点红，眉头有点拧，嘴角一抽一抽的，满脸苦大仇深。

　　季怀冬偷瞄了好几眼，实在看不下去了，叹口气，铺开草稿纸，拉过路余半天没翻页的数学书，开始给他讲题。

　　路余安静的坐在一边，眼睛盯紧季怀冬的笔尖，不时配合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可季怀冬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能多讲一种类型的题目，都是路余赚到。

　　时间这玩意儿，到现在，当真是分秒必争。

　　讲台上，上去问问题的女生排成了一小条长队，前后相邻的人交头接耳，捧着草稿纸写写画画，有好多人根本不用排到就已经在相互讨论中把问题解决掉了。也有个别不放心的，非要把写满过程的草稿纸拿到老王眼皮底下，让他过目一遍才能心安。

　　一节课时间过得很快，下课铃响的时候，问问题的队伍刚下去小半。广播里响起了跑操音乐，不过高三学生的跑操从今天开始正式取消了。

　　季怀冬本来打算抓紧课间二十分钟，再给路余讲两道大题，谁想讲台上老王喊了他一声，让他去办公室。

　　季怀冬起身，抬手拍拍路余脑袋：“你自己先想想，消化一下，不懂的地方用红笔标下来，中午我再跟你说。”

　　看见路余傻傻点了点头，季怀冬才从后门出去。

　　老王办公室里挤满了人。

　　下课前还没排到的女生全跟着涌进了办公室。老王在办公桌后坐下，似乎忘了他让季怀冬来找他，低头就继续给人讲题。

　　季怀冬在女生堆里有点尴尬，自觉杵在门口眼睛一扫，就扫到了回头冲他笑的刘瑶。

　　平时见了尴尬的人，在尴尬的场合里却意外亲切。季怀冬回她一个笑走过去：“来问题目？”

　　话一出口，简直尴尬极了。就像在饭店遇到人开口就问来吃饭啊，在超市遇到人开口就问来逛超市啊，在厕所遇到人开口就问来上厕所啊一样，过去季怀冬碰到这种人，总想笑客气废话。

　　没想到他也有脱口而出的一天，傻啊！

　　刘瑶倒落落大方，仰头甜甜一笑，指指摊开的书：“是呀，这个类型的题目，一碰到就错，都快把我搞崩溃了。”

　　季怀冬点点头，看着她手里的习题册：“我看看？”

　　刘瑶愣了两秒，随即欣喜掩不住，开心地捧到季怀冬眼皮下。

　　季怀冬垂着眼，扫了遍题目，拿过她手中的笔纸简单打了个草稿，给她讲了起来。

　　他声音不大，但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很快，附近几个等得快不耐烦了的女生瞥见了正在讲题的季怀冬，纷纷转移战场，抱着错题本围了过来。

　　季怀冬一道题刚给刘瑶讲明白，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另一个女生的错题集，他也没扭捏，一位接一位，自然而然地讲了下去。

　　有了季怀冬的误打误撞，老王办公室里的女生很快便抱着错题本陆续走光了。

　　拿起保温杯润了润嗓子，老王招手让季怀冬过去。

　　季怀冬走近才发现，老王办公桌上摊着一张试卷，正是自己上课问了题目的那张。

　　原来清醒了以后，他也回想起来可能给他讲错题了，这才让自己下课跟过来，准备重新再讲一遍。

　　季怀冬忍不住想笑，低头认真地听，老王低哑的嗓音和平时很不同，可不难听。

　　他的笔尖在雪白的A4纸上划过，画出一道又一道笔直线条，列出一个接一个工整的等式，笔停时，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完美收官。

　　老王扔下黑色签字笔，拿过保温杯，往椅背一靠：“你再看看，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季怀冬拿起草稿纸举在眼皮底下，垂眼浏览了一遍，勾勾嘴角：“没有了，谢谢老师。”

　　“嗯，”老王喝了口茶，点头，突然想起件事：“苏绍瑾和路余什么时候调的座位，我怎么不记得？”

　　季怀冬把草稿纸折起来，捏在手上，低头看着老王，假装很认真的想了想：“没有啊，老师你记错了吧？”

　　“哦，”老王又喝了口茶，点点头，正好上课铃响了：“行了，回去上课吧，告诉他们两个，没事别私自换座位。”

　　“嗯，老师，那我走了。”季怀冬点头，转身退出办公室，拔腿飞快的往教学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