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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孤月独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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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谢云霖再次踏足了别庄,内心涌起忐忑期待。一年不见,不知阿清可有好转?
突然他眼尖的看见正屋瓦顶上站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弟弟!
房上之人也发现了谢云霖,女孩脆生生道:“你哥哥来了,我们下去。”
然后谢云霖看着两人手拉着手跳了下来!
跳!了!下!来!
谢云霖:……
“谢谢白哥哥。”
谢云清从少年怀里下来,然后跑到谢云霖身边抱住了他,“兄长!”
谢云霖:……
见谢云霖沉默,谢云清以为是自己太过亲昵失了礼数,他立刻收回手端正站好。
恍惚回过神的谢云霖看着自己面色红润的弟弟,发现他长高了不少,“……你刚才在干什么?”
谢云清:“……玩。”
谢云霖:……
谢云霖再次恍惚了,“你平常就是这么玩的?”
谢云清道:“不是的,平日里只是爬个树什么的。”
谢云霖:……
虽然野了些,但看见老成的弟弟变的活波,谢云霖还是很高兴的。他索性掠过刚才的惊魂一幕,拉着谢云清细细询问这一年近况。
如果谢云霖知道这一年的全貌,那就是销魂了。
爬的是爬深林里的百年古树,跳的是十丈深的深谷。谢云清还曾跟着去“观潮”,几人坐在古树梢头,看着百兽从树下奔腾而过。最惊险的是他和流窜的黑熊对上了眼,要不是宋修及时拉住了他,他就要掉下去被踩成肉酱了。
这些还是永远不要让兄长知道了,瞒天过海的谢云清抬起眼,见姚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于是脸红的偏过头。
犹不知道自己弟弟已悄然长歪的谢云霖郑重向宋修致谢,现在阿清不仅体质康健,就连课业也大为精进。这些全都仰仗了此人的出手。
宋修淡淡颔首,算是过了。
经此一事,两家关系愈近。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
雅致清净的茶楼一角,粉雕玉琢的红衣小姑娘支在木窗前深吸一口气,笑眯眯道:“好香啊。”
“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花团夜雪明,叶翦春云绿。”谢云霖笑着端起茶盏。
女孩探出半个身子去摘临窗的桂花,娇小的身子摇摇欲坠。
目睹此景的谢云霖淡定的把茶咽了下去。他已是“曾经山海难为水”,见识过种种惊人的恐怖,泛着秋日醉香的画面已经触动不了他日益强大的神经。
一只红袖伸了出去,素手折断一簇金黄将其递给了女孩,女孩笑着折回身子,欢喜的闻着花香。
美人折香,堪可入画。
谢云霖心中赞了一声,眼前的青年着实清俊秀雅,然而事实上,除了这副皮囊,青年的一切都超乎了这个年龄所应有的。
楼下传来一阵喧嚣,秋日的静谧被打破。姚月听了片刻,发现下面热火朝天的无非是在围绕一个人,“李状元很厉害么?”
“李学士之子、李岫,很厉害。”临窗的谢云清垂眼,“若不是去年兄长担忧我的身体,他也应该金榜题名。”
谢云霖笑道:“你无需自责,如今见你安好,我是再欢喜不过的。”
姚月好奇追问,“为什么状元就厉害了?”
谢云清耐着性子解释,“文人武士三年一度的聚在一起比试,状元就是其中最好的。”
姚月恍然,“宋修要是去了,不也是状元了?!”
谢云清:……
谢云霖:……
姚月眨眼,“难道不是吗?”
谢云霖笑道:“是,无常文采绝斐,当世难寻其右者。”
姚月道:“宋修武功也很厉害!”
谢云霖附和,“那可以是武状元。”
姚月笑弯了眼,扒住宋修道:“宋修你去考状元吧!”
“噗!”
谢云霖终究是喷出了那口茶。若真如此,那将是那届文人武士永生的噩梦。
宋修递过一块糕点给她,“别闹。”姚月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了。
茶楼不过是笑谈,但谢云霖为了准备会试倒是愈发忙碌了,因无暇顾忌谢云清,谢云霖做了个皆大欢喜的决定,将谢云清寄住在了别庄。
谢云清自然是继续跟着姚月一同听讲,待在谢府刻苦研读的谢云霖偶然也会上别庄向宋修请教,顺便看看自家弟弟。
一日宋修正在观梅,突然大脑一片空荡,等他从玄之又玄的境界中脱离时,已经夜色深深,白泽正守在一侧。感受到丹田的汹涌激荡,宋修心里一凉。早在半年前就知道此身内功距离更上一层楼仅有一线之隔,却未想到如此突然,万幸是他已提前做好了准备。
“我即刻需要闭关,禁止所有人踏足暗室。在阿月炼完《万蛊谱》之前,不许她踏出庄子一步。”
话落,宋修掠向后园,身形转瞬消逝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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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当宋修出关之时,又是春季。
宋修慢悠悠的走着,落地无声,走到前院时,高挑少年正在扫去落花,鸦色墨发轻轻飘荡。
“白泽。”
少年回首,眼中惊色一闪,青年依旧是闭关前的模样,一身气息却泯然无形。
返璞归真。
“先生,您出关了。”
“嗯。”宋修缓缓走了过来,“阿月呢?”
白泽道:“小姐已经离开了一年之久。”
宋修微不可差的皱眉,“不是说让她安心修炼《万蛊谱》?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庄子?”
白泽怔了下,“先生,您已闭关四年。而且小姐已在两年前修炼完毕。”
四年?!
他以为不过是一年半载的光景。
白泽道:“小姐离开前曾给您留下一封书信。”
宋修点头,示意他去取,白泽很快回来了。
信纸是姚月自制的桃花笺纸,信上的字迹潇洒恣意,内容寥寥:宋修,我等你好久。庄子无聊,我去京城找小清子玩啦!
宋修看完,抬眼道:“谢云霖高中了?”
白泽道:“是,他是前科状元,如今在京中任职。”
宋修思索片刻,“我入京一趟,你且看好别庄 ”
白泽低声道:“是。”
北平帝虽不似前几代君主功劳赫赫,却也守的一手好江山。这天下也称的上是国泰民安,云集一国繁华的京都更是一派歌舞升平。
宋修淡淡喝着茶水,窗外是绵延百年的白河,画舫夜游,笙歌阵阵,弱水承载着沉重奢华,悠悠淌过满岸翠柳,河风透过窗棂吹来雨后独有的清新。
“来邀月楼中饮茶赏景,真是无愧邪君之名。”
宋修收回目光看向了身后,三步之遥处站着一个俊美无俦的青年,锦带银袍,端是玉色风流,好似翩翩世家子。但透过那双漩涡一般幽深无尽的黑瞳,宋修知道这是喜怒无常的阎王。
宋修放下茶杯,“或许我只是忘带钱了。”
青年勾唇笑了,他坐到宋修对面,“巧了,我有钱。”
“多谢款待了。”宋修淡淡道。
青年眼中浮现玩味,“你真的是邪君?”
宋修道:“你可以叫我无常。”
青年思索一瞬,笑道:“天命无常,好名字。”
十坛上好烈酒送了上来。
青年给彼此满上,“有没有人说过你喝茶的样子很讨厌?”
明明处于喧嚣之中却好似与尘世割裂,自成一方天地的漠然无谓。
“未曾。”
青年举杯,“你若赢了,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并且应你一个要求。”
两人由人声鼎沸喝到寂寥无人,四处尽是散乱的空酒坛,饮酒的两人却俱是目光清明,眼中没有半点醉意。
喝完最后半盏酒,宋修道:“你醉了。”
青年笑了下,“你是第一个看出我醉了的人。”
因为遮掩你眼中杀戮欲望的伪装消失了。宋修放下酒盏,“谢云霖的住处。”
青年轻扣桌面,一个暗影悄无声息的落下,炭笔在薄布上极速滑动,然后递给了宋修。
青年起身,走到门口时将腰间玉佩撂了宋修,“无常你很有意思,我是玉鬼蛟。”
宋修摩痧着玉佩,“你会后悔的。”
玉鬼蛟轻笑一声离开了。
宋修也随即离开,月上中天,谢云霖的住处非但不是广厦贵府,连京中富贵人家的宅院都不如,不过是一座平常的院落。若不是这地图足够详尽,还真找不到这地方。
宋修没有犹疑的向这里唯一的光源处寻去,窗纸上的剪影可看清有人在伏案夜读,
破空声响起,宋修头也不回的挥了衣袖。
然后落地推开了屋门,四目相对,谢云霖惊诧不已,“你怎么来了?!”
宋修淡淡道:“几日前出关了,姚月离家一年之久,说是来寻你弟弟玩。”
谢云霖胆汁都要裂了,“她不是在七个多月前就回去了吗?”
这姚月小祖宗要真是出了半点差池,这人真能变成无常。
宋修扫了他一眼,谢云霖并无虚言,姚月既然没有回去,多半仍在京中。蛊虫也未有异动,说明姚月安然无恙。
宋修,“这些时日就借住在你府中了。”
谢云霖走了过来,“这是自然,西厢客房正空着,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
宋修跃上屋顶,解了对方的穴道,“西厢。”
心中大震的葵七将宋修带到西厢,宋修示意他可以离开后,他然后立刻折回书房,“谢大人,那位是?”
谢云霖苦笑,“这就是我的老师。”
葵七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鲜明诧异,昔日谢云霖被钦点为状元,陈大儒曾有意收他为弟子,谢云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辞谢。陈大儒大怒,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不卑不亢道他曾于一人身上得窥天地浩渺,纵使那人不屑收他为徒,他也将那人视为唯一的老师,终此生都不会再拜他人为师……
天子大赞,无师状元的名号由此传出。当时朝堂都以为这是谢云霖为撇清于各方关系,博得天子青睐而行的一招妙棋,哪成想原来却有其人。
见证奇迹的葵七心思百转。
谢云霖神色淡淡,“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葵七沉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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