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梧名

29、极夜之光

　　诺亚沉浸在无尽混沌中，他的灵魂似乎飞离了身体。

　　“如果没有认出‘凛冬’，你还会救人吗？”

　　“不会。”

　　诺亚看到了自己脸上的一闪而过的哀伤。

　　“晚安。”

　　“嗯。”

　　黑发青年走进房间，木门合上。

　　青年站在门前许久，最终推门而入，最终两人谁也没有回头。

　　诺亚看着皎洁月光流照下的宽阔路途，心里涌上难以言喻的悲哀。原来在那时两人的世界就已是如此泾渭分明，当时他只知道两人之间存有隔阂，却不知道这是无法逾越的天堑，这个天堑名叫信仰。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柔和之音响起，

　　黑暗褪去，诺亚出现在辉煌神圣的殿堂，阶梯下万千天使向他伏拜，诺亚感受到内心的欣喜平和，他转过视线，左侧神座上坐着一位尊贵冷漠的黑发青年。

　　宋修？！

　　不，不是他。这人不是他所认识的宋修，这人是尊荣仅次于创世神的神子。一片纯洁羽毛飘落在诺亚膝盖上，诺亚再次看向阶下，天使们向他投来虔诚而崇敬的目光。

　　画面一转，熙熙攘攘的圣堂，主神对父神的突然召见很是不解，却俱恭敬沉默的等待着。尘封的殿门打开，黑发黑瞳的青年徐徐走了出来，神明发出窃窃私语，不明白为何是神子出面，诺亚心生不祥。

　　“父神已去，我将执掌神庭。”

　　沉寂片刻，海潮般的问话爆发。主神纷纷询问唯一知情的黑发青年，问的最多的问题是‘父神究竟去了哪里？’圣堂一片嘈杂，诺亚抬眸看向高处，面对诸神诘问，黑发青年平静冷漠。不安困惑席卷心头，这是属于光明神的情愫。

　　“父神的去向我一无所知，至于继任至高神一事，这是父神亲自所说。”极敷衍的解释完，黑发青年不顾底下愈发激烈反应转身离开。有神明想要追上去询问，被青年身边的神明拦下。层层神明围住诺亚，‘殿下’之声如缕不绝，视野中黑发青年的背影被人群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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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神并不认可突然继任的至高神，哪怕青年高贵无匹。黑发青年不置一词，直接下令诛杀五位抗命从神，这一举动得罪了三位主神。火神公然抗命并率从属离开神庭。青年悍然出兵，诺亚跟随参战。鲜血染红天际，尸山血海间，火神惶然跪地求饶，青年不为所动，长袍在凌风中猎猎起舞。

　　他会杀了他！

　　那一刻，诺亚与光明神的思绪合在了一起，青年执剑的手臂被拉住，诺亚听见自己吐出轻语，“修。”青年的眼神冷极，他饶恕了火神的性命，却剥夺了主神回归神庭的资格。

　　残忍至极的处罚让所有神明胆寒，神庭的统治维持着勉强的平和。诺亚隐隐有了猜测，诸神黄昏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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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机来临的猝不及防，四名主神与近百从神判出神庭，青年派出三位主神与数万天使残酷镇压，诺亚正在此列。判神节节失利，很快就要山穷水尽。火神前来求诺亚领导他们，‘只要他不死，所有神明永无宁日。’诺亚同意了，光明神的加入给了反叛军极大的助力，又有四名主神归顺了诺亚。神庭呈现衰微之势。

　　青年的反应只有一个字：杀！

　　哪怕早已听闻诸神黄昏的残忍血腥，当真正目睹之时，诺亚仍旧震撼不已。这即使反叛阵营有十位主神，依旧阻挡不了终焉之剑。黑发青年以一人之力杀死七位主神，被诛从神无算。神明陨落的流光不分昼夜地划过血色天空，坠落在远方焦土上。

　　这不是战争，而是针对神族的屠戮！

　　有人比诺亚更为深刻的认识到这点。

　　“你到底想做什么？！”愤怒与心痛炽烈灼烧。黑发青年淡淡看着他，“没什么。”滔天失望淹没了光明神，也掩埋了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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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亚成为了反叛阵营仅存的主神，神庭的主神也只剩下青年。当反叛军面临大军清剿时，青年说放弃吧，我不会杀你。浓郁悲哀盈满心脏，诺亚摇头拒绝。除了光明神本人，谁也不会想到他会自爆神格，预知结局的诺亚冷静的看着一切。恐怖力量冲击之下，稍弱的天使直接死去，不可一世的至高神连带他所向披靡的精锐一同被封印在澄湖中，深林拔地而起，转瞬隐没湖泊。

　　重归混沌，诺亚犹在失神。

　　一个朦胧的光影拥抱住诺亚，“记住，光与暗永远不能并存。”混沌之中亮起璀璨光芒，遍体鳞伤的诺亚睁开眼，那是极灿的金色，“……光与暗永远不能并存。”

　　寒风刮的爱伯伦脸颊生疼。奥莉安娜已经停止了哭泣，她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爱伯伦知道诺亚的死亡将成为她一生的罪责。光明仅存的希望消失，自己也正站在崩溃的边缘，可怕的是他没有遏制的欲望。

　　深渊陡然爆发无尽光明，灰暗被毫不留情的驱逐。爱伯伦不由自主的眯起眼，在强光刺激下渗出生理泪水。光明深处，一个人影静静站立，六翼在他背后舒展开来。

　　爱伯伦忘记了一切，热泪涌出眼眶，他听到奥莉安娜颤抖不已的话语，“……神。”爱伯伦闭上眼，摇摇欲坠的魂灵在这一刻粘合重塑，他虔诚伏拜在地，发自灵魂的唤道：“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