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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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九龄到了禅房里的时候，竹帘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要想尝到苦瓜大师亲手烹成的素斋，不但要沐浴薰香，还得要有耐性。苦瓜大师并不是轻易下厨的，那不但要人来得对，还得要他高兴。所以能来这里吃饭的，都不是俗客。
只是这次却有一个既没有薰香，也没有沐浴的人，事实上，这人的身上不但全是泥，而且全身都是汗臭气。苦瓜大师居然没有赶他出去，居然还在替他夹菜，好像生怕他吃得还不够快。
金九龄道：“师兄不是只接待雅客？我看这儿却是有个大俗人！”
苦瓜大师大笑，道：“遇到这俗人，却是连和尚也没法子的！”
金九龄叹气，道：“师兄说的一点不错，这人上次拿了我一坛子上好的古井贡，连个底儿都没能捞着！”
木道人笑道：“今日我们来大师这里，却让这个俗人先尝了味道。”
金九龄道：“你们没有生气？”
花满楼忍不住笑道：“何必生气？他赌输给别人六百八十条蚯蚓，已在泥坑里滚了十天十夜！”
金九龄也忍不住大笑道：“陆小凤啊陆小凤，你竟也有今天！”
笑罢，他又问道：“你赌输给别人六百八十条蚯蚓，却不知道还敢不敢赌上一赌？”
陆小凤道：“赌什么？”
金九龄道：“赌你破不了我手上这个案子。”
陆小凤道：“你是六扇门中，三百年来的第一位高手，无论大大小小的案子，只要到了你手里，就没有破不了的。这案子却连你都破不了？”
金九龄道：“无论多聪明的人，迟早也总有一天会遇着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陆小凤道：“或许它牵涉甚广，或许你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你必须要找一个帮手，来帮你破了这个案子。”
金九龄道：“不错。”
陆小凤苦笑道：“最倒楣的是，我恰巧就是个最理想的帮手，无论谁遇着解决不了的事，总是会来找我的，只是……”
金九龄道：“只是怎么样？”
陆小凤道：“只是这次我却说什么也不干了，我绝不管这样的闲事！”
金九龄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只因我们已经答应了一个朋友，要去京城帮他的忙。”
金九龄皱眉，道：“你不妨听一下，再做决定。”
陆小凤拿着那双油乎乎脏兮兮的手捂住耳朵，拼命摇头道：“我若是不听又如何？”
金九龄不管他，道：“你们可知进来江湖中最出风头的人是谁？”
木道人道：“难不成便是陆小凤？”
金九龄摇头，道：“不是！
陆小凤惊讶道：“不是我是谁？”
金九龄道：“你猜呢？”
陆小凤已忘了他刚刚说的话，道：“西门吹雪？”
花满楼道：“据说西门庄主最近一直在白云城中，与叶孤城切磋论道，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中露面。”
陆小凤道：“若不是西门吹雪，也不是叶孤城，难道是路远鸣？”
花满楼道：“路兄近日回家探望父兄，你可是忘了？”
木道人也道：“暗影阁最近并没有什么生意，江湖中也没有多余的死人。”
【陆小凤道：“老实和尚也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大悲禅师更不是……”
他沉吟着，又道：“莫非是笔霞山的那条母老虎？”
金九龄道：“不是，这个人你非但不认得，或许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陆小凤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九龄道：“是个会绣花的男人！”
陆小凤怔了怔，又笑道：“会绣花的男人其实也不少，我认得的裁缝师傅中，就有好几个是会绣花的！”
金九龄道：“可是他不但会绣花，还会绣瞎子！”
陆小凤又怔了怔，道：“绣瞎子？”
金九龄道：“他最近至少绣出了七八十个瞎子！”
陆小凤道：“瞎子怎么绣？”
金九龄道：“用他的绣花针绣，两针绣一个！”
陆小凤总算已有些明白了，道：“他绣出的瞎子都是些什么人？”
金九龄道：“其中至少有四五个是你认得的！”
陆小凤道：“谁？”
金九龄道：“常漫天、华一帆、江重威……”
他还没有说完，陆小风已动容道：“东南王府的江重威？”】
金九龄叹道：“除了他还有别的江重威？”
陆小凤皱眉道：“但这个江重威自从进了王府以后，就绝不再管江湖的事了，怎么会惹上这个人的？”
金九龄叹了口气，道：“江兄并没有惹这个人，他进了王府已有数年，江湖上也早已当他是个外人，往日又并未与人结仇，又怎会惹上这样的人？”
金九龄冷颜道：“他没有惹，只是王府里的十八斛明珠惹了！”
陆小凤道：“这人不但刺瞎了江重威，还盗走了王府的十八斛明珠！”
金九龄道：“另外还得加上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价值连城的字画、镇远的八十万两镖银、镇东保的一批红货、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人在一个月之间，就做了六七十件大案，而且全都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做下来的，朝廷已经发了通缉令，还派了了不得的人物来当我的顶头上司，要我们在一个月以内找到这个出尽了风头的人。”
陆小凤也不禁叹道：“这些事我怎么没有听到过？”
金九龄道：“这些事都是在东南一带发生的，或许前几天才传到这里来。”
陆小凤道：“只是无论你说什么，这件事我都决计不管了。”
金九龄道：“真的不管？”
陆小凤道：“无论如何都不会管。”
金九龄道：“就算这件事和花满楼有关你也不管？”
陆小凤愣了愣，皱眉道：“这和七童又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也是一头雾水，他看向金九龄，眉宇间满是疑惑。
木道人道：“花满楼一向风评极好，这样的事又怎会和他有关系？你莫不是弄错了？”
金九龄无奈道：“这件事本来和花兄无关，只是我那位顶头上司托我给你陆小凤带句话。”
陆小凤道：“是你那位上峰让你来的？他让你带了什么话？”
金九龄道：“京中近来不安定，皇商的选取却是要变上一变的。”
陆小凤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好像是想蹦起来暴打一顿金九龄，又像是想一口气冲到京城去好好给那个上峰一个教训，但最后他只是猛地灌了自己一大杯茶，黑着一张脸，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九龄道：“我已说过，他是个男人，还是个会绣花的男人，不但会绣花，而且绣得很不错；或许他还很缺钱，所以才想了这样的法子。”
他拿出一块鲜红的缎子，上面绣着朵黑牡丹，牡丹绣得很好，或许能和神针薛夫人的相媲美。
陆小凤道：“这就是那个人绣的？”
金九龄道：“这正是他在王府宝库中绣的。”
【陆小凤道：“他真在那里绣花？”
金九龄又点点头，道：“江重威打开门进去的时候，他就正在里面绣这朵花！”
陆小凤皱眉道：“王府的宝库，警戒森严，他怎么进得去的？”
金九龄苦笑道：“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也没有人能猜得出。”
陆小凤道：“他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金九龄道：“没有。”
陆小凤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金九龄道：“是个长得满脸大胡子，在热天还穿着件大棉袄的人。”
陆小凤道：“你就知道这么多？”
金九龄道：“我就只知道这么多，别人也一样，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得比我多一点。”】
犹豫了一下，金九龄又道：“或许我的上峰比我知道的更多。”
陆小凤道：“他知道什么？”
金九龄道：“我猜不到他知道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了解更多东西。他是个既聪明的人，世界上没有人能在他面前隐藏什么。”
陆小凤道：“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来路，他是谁？”
金九龄愣住了，道：“你在问谁？”
陆小凤道：“你的新上峰！”
金九龄看向花满楼，问道：“花兄应该知道朝廷上有哪几家重臣？”
花满楼道：“文为路家，武为连家，南有南王，北有太平王。”
金九龄道：“不错！当今朝廷便是由这四家分立，路家一门两爵，深受器重。”
陆小凤道：“莫非这个人就来自于路家？”
金九龄道：“这个人你们或许听过。”
陆小凤奇道：“什么人？”
金九龄道：“路子远！”
陆小凤不知道这个路子远究竟是什么人，古松居士却是惊呼道：“靖安侯路熠路子远？”
花满楼也是讶异非常，陆小凤见他们都这般反应，不由问道：“路子远是什么人？”
花满楼不知为何笑了起来，道：“一个很有趣的人。”
古松居士道：“这个人很有名气，是靖王的嫡次子，他的文采很好，武功也不错，尤其是木雕，堪称一绝。还是那位的知交好友。”
陆小凤道：“所以他地位很高。”
金九龄道：“很高，比南王世子还高。”
陆小凤道：“他认识我？”
金九龄苦笑道：“不认识！但他知道你这个人，也就知道了你的弱点在哪里。”
陆小凤顿觉浑身冰凉，谁遇上一个能看透人心的人不会害怕呢？
陆小凤道：“所以我必须去。”
金九龄沉声道：“你必须去。”
陆小凤道：“若是我也破不了这个案子呢？”
金九龄摇了摇头，叹道：“有时候一个人的尸体比这个人的用处更大。”
陆小凤道：“他竟然不怕我们的朋友？”
金九龄道：“因为他也已经拿捏到你的朋友了。”
陆小凤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敢烧了西门吹雪的屋子，能破解金鹏王朝的阴谋，却没办法拒绝这样一个带着威胁的邀请。
【席已散了。古松居士一向最注意养生之道，起得早，睡得也早。木道人有懒病，苦瓜大师有晚课，云房里只剩下三个人。
陆小凤眼睛盯着那块红缎子上的黑牡丹，忽然问道：“这人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金九龄道：“六月初三，第一个碰上他的人是常漫天。”
陆小凤道：“最后一次呢？”
金九龄道：“我知道的最后一次是在十三天之前，这几天是不是又有新案子，我就不知道了！”
陆小凤道：“十三天之前司空摘星正在跟我比翻跟斗，可见这人绝不是他。”
金九龄道：“我本来就没有怀疑他！”】
陆小凤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自己这个朋友并没有被牵连在内。
金九龄却是又道：“只是若是最后没能查出是谁，不是他也是他了。”
陆小凤道：“所以我必须尽快找到这个绣花的男人！”
【陆小凤沉吟着，道：“第一，我们一定要先查出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金九龄道：“不错。”
陆小凤道：“据我看来，这个人的手脚又干净，武功又高，绝不会是刚出道的新手。”
金九龄道：“我也这么样想，他一定是个很有名的人故意扮成这样子，却偏偏猜不出他是谁？”
陆小凤道：“他故意装上大胡子，穿上大棉袄，坐在路上绣花，为的就是要将别人的注意力引开，就不会注意到他别的地方了！”
金九龄笑道：“看来你也该吃我这行饭的，就连我这个在六扇门里混了十来年的老狐狸，看得也没有你这么准。”】
陆小凤冷笑道：“怕是我若是吃了这行饭，早就被吃的皮都不剩下一丝了！”
金九龄没有说话。
【花满楼忽然道：“一个人的伪装无论多么好，多少总有些破绽要露出来的，常漫天他们也许没有注意到，也许虽然注意到，却又疏忽了。”
金九龄道：“很可能！”
花满楼道：“所以我们若是再仔细问问他们，说不定还可以问出点线索来！”
陆小凤皱起了眉，道：“我们？”
花满楼道：“我们！”
陆小凤道：“‘我们’其中也包括了你？”】
花满楼笑了笑，道：“那位既然用我家的事来威胁你，想必也是要我去的。”
陆小凤冷哼了一声，道：“等到这件事完了，我要把这个混蛋揍到他老母都不认识！”
金九龄摇头道：“他的母亲早已去世了。”
陆小凤被噎了一下，旋即道：“要破这个案子，我们还需要两个人。”
金九龄道：“哪两个人？”
陆小凤道：“司空摘星和路远鸣！”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