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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南王府 ...

  •   陆小凤和花满楼到来之前,路远鸣已经到了南王府。
      南王府就在靖王府附近,离皇宫略远于靖王府和太平王府,不同于靖王府的雅淡和太平王府的肃整,南王府奢华而威严,规制并不逾矩,却隐隐给人一种贵不可攀的错觉。
      路远鸣是带着六扇门的捕快宁不知来的。
      宁不知在六扇门中的名头略低于金九龄,却也相差不多,他的武功很高,相貌端正,服饰言行无一不合规矩,唯一逊色的是他出身于风尘之地,身家并不能算得上清白,又被宫廉当成了前代的锦衣卫去使唤,做的大多都是些不便张扬的事情,因此才名声不显。
      这个人很有趣,至少在路远鸣眼里是这样,规规矩矩的人他见的很多,大多都寡淡无味,不过是些卑躬屈膝的奴才一样的人,但是宁不知不一样。
      这个人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也永远不知道说谎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无论他面对的是谁,是街角的小乞儿还是王公贵族,都永远是一副直肠子的模样,又是出了名的好管闲事,上到王公大臣的恶行,下到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只要是他见到了,都要忍不住去管上一管,偏偏又武功高强、颇受皇帝器重,多半都能把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路远鸣带他来这里,就是想看看南王府里那对阴狠毒辣的父子是怎么被这个直肠子的武人气到吐血的。
      那场面一定相当有趣。
      路远鸣到了的时候,一个穿着青色锦袍的年轻人正在门口等着他,这个年轻人样貌端正,仪态十分妥帖,无论是从哪里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贵公子,只是他的神色相当怯懦,一下子便把他那身贵气压下去了一半儿。
      若无意外,这应该就是那位明面上的南王世子了。
      路远鸣两个人刚刚走到门口,那青年人就迎了上来,笑着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文名远扬的路家兄弟,玉成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假世子做足了功夫,恭谨仰慕的姿态做得异常娴熟,就像是路远鸣曾养过的那只整日摇着尾巴有时候又故作高冷的哈巴狗,路远鸣看在眼里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道:“世子谬赞了。”
      路远鸣实在是不想和这个被养的没有一根硬骨头的水货多说些什么,总归是个将死的人罢了,神色冷冷淡淡地就避过了这人的半礼,直接道:“我此次来贵府是为了绣花大盗一案,此贼作恶多端,贪得无厌,仅月余便作案十数起,天子有旨,命我等速查,严惩不贷。今日距上次犯案已有数天,时不我待,世子还是将我等引到王府内库中罢。此间事了,我等也好于陛下交代。”
      路远鸣直接把好友搬了出来,假世子还有什么好说的?无论他们抱了怎样隐秘的心思,将要做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至少此时他们还是臣子,天子一怒便不得不死的逆臣。
      王府内的确极尽奢华,只路远鸣一路走来就看见了少说百万两的器物风景,其用心之巨、耗资之大足以再建两座靖王府,只是路远鸣并不明白,除去为了迷惑宫廉的王府之外,南王父子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来造反?须知无论是文人清客抑或武人刺客,都需要耗费大量的银两,就连皇宫里这些年的经营也不过得了一个魏子云。
      南王府那些高手究竟从何而来?他们为何要为南王卖命?又是为何南王竟不怕一代剑仙朝他下手?
      奇怪,这一切都太过奇怪。
      走在南王府长长的游廊上,宁不知却是突兀地开了口,道:“不知贵府建造此处府邸的花费从何而来?”
      宁不知不愧是最直率也是最好管闲事的人,一句话就让假世子说不出话来了。
      宁不知见状,一双英挺的眉毛顿时蹙到了一起,语气也硬了起来。
      宁不知沉声道:“此处府邸建造规制依我所见花费不菲,定在宫中拨款数额以上,世子若是说不出什么,便请在陛下面前多多解释吧!”
      路远鸣再一边听着,险些笑出声来,觉得自己少时向友人提的建议不可谓不妙,否则恐怕今日他便看不见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假世子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不确定这人究竟是真的在就此事发难,还是皇帝已发现了些许端倪,借此事试探于己,最后才缓缓道:“王府当年修建之时,官中的银两确实用了部分,只是家父向来喜欢些繁华的事物,又恰逢我的诞辰,便重新将王府修缮一遍。祖母素来疼我,也拿了些银钱,宁捕头若是不信,尽可去问我祖母便是。”
      这段话说的相当漂亮,将这一府繁华归为长辈的疼爱,即使是宫廉,怕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只是一向怯懦、默默无名的南王世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路远鸣笑了笑,打开了岔子,道:“前面便是府中的内库了吧?”
      假世子似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不错,这便是府中的内库,家父搜集的珍宝字画除了书房中的,大都在此处。”
      路远鸣看了看这座库房,发现无论是巡防的卫士还是建造的坚固程度,都远非一般的重地可比,王府中的八百卫士和巨大石块堆砌成的宝库,甚至比上宫中一些偏僻地方都犹有过之,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样一个重兵把守的地方,若是当真只放了些金银珠宝的东西,路远鸣是绝不会相信的。
      路远鸣道:“那贼人便是从此处偷走那十八斛珍珠的?”
      假世子道:“不错,他不仅偷走了那些珍珠,还刺瞎了江总管的眼睛!”
      路远鸣又道:“只是此处防卫甚多,堪称滴水不漏,便是宁捕头怕也难以全身而退,绣花大盗若非江湖上的顶尖好手,便是出了内鬼!”
      假世子不由惊呼道:“内鬼?不可能!”
      路远鸣冷笑道:“世子怎知不可能?世人重利,不说十八斛珍珠,便是十八两银子就有人铤而走险。世子竟对府中之人如此放心?”
      假世子道:“府中卫士皆为打小训练的家生子,抑或是出自军中,身家性命全在我等手中,怎会自掘坟墓?”
      路远鸣漠然道:“世间最为莫测者便为人心,看来世子还是涉世不深。”
      不等南王世子反驳,路远鸣又道:“我等欲往库房中查探,不知世子能否行个方便?”
      假世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人拿过钥匙打开了库房。
      宝库里昏暗得紧,若是未点灯,饶是以路远鸣的目力也看不过十米范围的地界,一旁早有卫士点了灯送来,路远鸣便看见头顶上大片的铁网。铁网足有三层,观其材质就知道绝非凡品,这样的铁网,就算有宝刀利刃也未必能削断。
      宁不知奇道:“这绣花大盗究竟是如何进来的,王府中的守备堪称平生罕见,仅比宫中低上一层,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竟能进得来吗?”
      假世子苦笑道:“那宝库本来是绝对没有人能进得去的,父王向来喜爱奇珍异宝,宝库守卫自然极为严密。但现在却已有个人进去过了,难道他是忽然从天上掉下去的?忽然从地下钻出来的?”
      路远鸣没有说话,他在宝库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圈,又在周围墙壁上敲敲打打,足足小半个时辰才笑了起来。
      路远鸣道:“我已知道绣花大盗是如何进了宝库的了。”
      宁不知一脸讶异,想不到路远鸣竟这样快就找到了线索,假世子却显然比他更着急。
      自家心心念念的藏宝的地方,被人走了个来回,谁又会不着急呢?
      假世子问道:“他是如何进去的?”
      路远鸣笑了笑,道:“我方才瞧了这库房的墙壁,都是由巨石所做,坚固无比,哪怕找上几十个石匠,敲敲打打几十天也不一定能打出一个洞来。”
      宁不知道:“所以他必然不是从墙上穿过来的。”
      路远鸣又道:“宝库的钥匙只有江重威一个人有,就算有其他人有钥匙,开门走了进来,也没法子再从外面把门锁上。”
      假世子道:“可江总管那日进去的时候,门确实是从外面锁住的!”
      宁不知的眼睛微微亮起,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到,道:“所以说,宝库一定还有另外一条路,那绣花大盗就是从这条路进去的!”
      假世子微蹙其眉,道:“只是这宝库中根本没有这样一条路存在!”
      路远鸣微微一笑,道:“有的。”
      假世子惊道:“有?”
      王府里的宝库,竟不知不觉有了这样一条密道吗?他作为世子,至少是明面上的世子,却并不知道这件事,难道这竟是南王做的手脚?
      假世子瞬间便冒出了一身冷汗来。
      宁不知也笑起来,斩钉截铁地道:“有!”
      路远鸣就好像并未看见假世子一瞬间苍白的脸颊,笑道:“世子方才倒是说对了一件事。”
      假世子沉默一下,道:“什么事?”
      路远鸣看向脚下,道:“他确实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酒窖就在宝库边那座较矮的平房里。
      假世子取出钥匙,开了门,卫士们燃起灯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再掀起一块石板,走下十余级台阶,就是酒窖。路远鸣不喜欢喝酒,宁不知也不是个酒鬼,所以他们一进酒窖,就抬起头去看酒窖上方。
      酒窖修得很好,地面上都铺着平整规格的石板,酒窖上方却显然不能再用石板一类的重物,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层红泥一层白灰膏罢了。
      假世子道:“家父把玩宝物的时候,总喜欢喝点小酒,所以宝库就在桃花林旁边,酒窖便修在了宝库的地下。”
      说着假世子便愤恨地道:“这个小贼简直是太过于嚣张了,竟用这样的方法来偷盗王府宝物!”
      路远鸣草草地说了几句同情的话,便看向宁不知,道:“劳烦宁捕头去看看哪处的颜色不对,此处便是那绣花大盗进入宝库的路途了。”
      宁不知点点头,接过灯盏就飞身而上,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找到了角落里那处。
      路远鸣点点头,道:“请世子派人去看看这洞口通向何处罢。”
      假世子虽说疑惑,还是派了人上去。
      宁不知道:“这人对王府构造如此熟悉,恐怕并非凡人。”
      路远鸣道:“不错,他既然能进入酒窖中,必定有此处钥匙。”
      宁不知又道:“他又知晓库房中各个箱子位置,必定曾经去过宝库之中。”
      宁不知几乎已经笑了出来,去过宝库的人本就不多,有能耐拿到钥匙的人便更少,如此一来,侦破此案便是指日可待了。
      假世子也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他立刻找来了负责此事的管事,得出的消息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假世子道:“府中有此处钥匙的,唯有父王、我和江总管。去过宝库的,除了京中好友,却是并无他人了。”
      宁不知紧紧皱着眉头,他刚刚才以为已经是胜券在握的事情,谁知道他们要找的竟然是个不存在的人吗?
      路远鸣却是道:“来过宝库的人,也有可能将此事讲与旁人,此事却是要劳烦世子查证。”
      假世子自然是忙不迭应下。
      路远鸣又道:“至于酒窖的钥匙,私以为王爷和世子身边的人并没有这样大的胆子,也绝不会有人愿意冒着刺杀的名头来回两次,所以这把钥匙必定来自于江重威。”
      宁不知点点头,道:“可是他绝不会将钥匙交给那绣花大盗!”
      陆小凤道:“他当然不会,但别人却会!”
      金九龄道:“别人是谁?”
      陆小凤道:“是个能接近他,能从他身上将钥匙解下来,偷偷打个模型,又绝不会被发现的人!”
      宁不知道:“你说的莫非是江重威的妹妹江青霞?”
      路远鸣笑了笑,道:“还有一个人,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宁不知蹙起眉头,道:“这个人一定很受江重威信任,武功也一定很高,否则绝不会不被察觉到。”
      路远鸣道:“这个人或许风评还很好,在把江重威绣成瞎子之后还会伤心欲绝。”
      宁不知的眼睛越来越亮:“或许还会拼了命地去追查一个原本就不存在的凶手。”
      路远鸣笑了起来:“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凶手还轮不到他来追查。”
      假世子听不懂他们的话,或许听懂了却没有明说,他一路送出了两个人,沿着来时的长廊走了回去。
      走过一个拐角,路远鸣停下了,宁不知也停下了。
      湖中的亭子里正坐着一个人,一个白衣胜雪的人。
      宁不知的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没有害怕,而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宁不知是个剑客,所以看到了一柄绝世宝剑,又怎能抑制住自己?
      索性这个剑客身后还有一个持剑人。
      宁不知强压下自己的兴奋,知道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坏了主子的事情,高声道:“阁下莫非就是白云城主?”
      宁不知知道西门吹雪一年只出门四次,京城中最近也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能够让那个剑客来的,而这样的气度,这样凌然的剑气,又绝非常人所有。
      所以他是叶孤城,只能是叶孤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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