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金九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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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路远鸣还没等到陆小鸡，就已经惹上了麻烦。
京城里的麻烦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路远鸣这样的身份，本来是不会惹上什么大麻烦，无论是他那个算无遗策的鬼才哥哥，还是自小的好友帝王，都让京中的世家和江湖人投鼠忌器。更别说靖王府的二公子本就是个高手。
但是凡事总有意外，月初以来京中最大的事就是那个绣了几十个瞎子的绣花大盗。六扇门的总捕头绣了镇远镖局那三十六个瞎子之后，又接连拿了王府里的十八斛明珠、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价值连城的字画、镇远的八十万两镖银、镇东保的一批红货和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六扇门的上峰已是等不及金九龄的求援，南王府似乎也觉得一个小侯爷比一个江湖浪子的价值要高得多，直接求到了宫廉的前面。
到底是自家臣子，虽说怎么看南王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宫廉还是装作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一纸调令下来，路远鸣便不得不去查这件早有定数的案子。
金九龄的确是仪表堂堂。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金九龄身上有两样东西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他的衣服和他的眼睛。金九龄的眼睛并不特别大，也并不特别亮，但只要被他看过一眼的，他就永远也不会忘记。
金九龄穿的衣服，质料永远最高贵，式样永远最时新，手工永远最精致。他手里的一柄折扇，也是价值千金的精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作武器。金九龄认穴打穴的功夫，都是第一流的，事实上，他无论什么事都是第一流的。
不是第一流的酒他喝不进嘴；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看不上眼；不是第一流的车，他绝不去坐。但他却并不是第一流的有钱人，幸好他还有很多赚钱的本事。他精于辨别古董字画、精于相马，就凭这两样本事，已足够让他永远过第一流的日子。
何况他还是个很英俊、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年纪看来也不大，这使得他在最容易花钱的一件事上，省了很多钱。别人要千金才能博得一笑的美人，他却往往可以不费分文。
所以他生活一向过得很优裕，保养得一向很好，看来绝不像是个□□上令人闻名丧胆的武林高手，却像是个走马章台的花花公子。】
路远鸣见过很多人，但没有一个能像金九龄这样。
比他更富贵的没有他的权势，官位更好的没有他的武功，武功能打三个金九龄的没有他的见识广博，比他见识更广博的却没有他富贵。
这的确是个很惹人眼球的家伙。
但是无论怎样惹人眼球的人，在路远鸣面前似乎都有些不起眼。
路远鸣没有西门吹雪的武功高，没有路灿的智谋强，也没有陆小凤的好人缘和花满楼的满堂富贵。
但是在金九龄这个人面前，他却比这个传闻中的六扇门总捕头更富贵，更有权势，武功也更高，见识更是不知道高到了哪里。
路远鸣的眼睛比金九龄的更好看，灰色的瞳孔世间罕有，不管是冷冷看着你还是温柔的对视，都会让人永远不会忘记。
他穿的衣服，质料是宫廉专门送来的贡品，式样并不时新反而有种古时的风味，手工则是宫中最好的绣娘和江南那位一年只做十二件的苏绣娘的手笔。他的一把折扇，扇面便是素有才名的顾清远的画作，士子们追逐的上品。扇子并不能做武器，只是在路远鸣手中，又有什么不能当作武器呢？
所以即使是金九龄，也不得不在这样一个青年才俊面前低头。
路远鸣不喜欢六扇门那种阴森森的氛围，更不喜欢去听地牢里那些案犯的哀嚎，所以他正坐在京中最好的酒店，风景最好的雅间里面，喝着上好的音韵，听京中最好的歌姬的曲子。
他的面前坐着一个人，这就是金九龄。
路远鸣微微一笑，道：“金捕头倒是和我想象中一样。”
金九龄也笑道：“路二公子也听说过金某人的名字？”
路远鸣道：“金捕头是京中少有的好手，也是正与最为器重的大才之人，我若是说未曾听过，却也是说不过去的。”
金九龄只苦笑道：“二公子折煞金某人！若真算得上什么好手，又怎会教这恶贼肆虐京中？可真是辜负了圣上的托付了！”
路远鸣道：“不必妄自菲薄，依我所看，这绣花大盗不过一介跳梁小丑，只是有了身武艺，便把这天下间的英雄都不放在眼中了。”
金九龄道：“那依公子所言，我等该当如何？”
路远鸣道：“一则四处查探，各案中必有知情之人，此人为财奔走，市中此类财物一经出现便可顺藤摸瓜。”
这话一点不错，金九龄化为绣花大盗，不就是想要这大笔大笔的银两？纵使□□上的东西官府一向不管不问，最近这些案子却是搞得满京城的风声鹤唳，若是要如李燕北这样的豪雄相助，凭借路远鸣的名声和家室，却是不难。
路远鸣又道：“二则引蛇出洞，吾等操控市场，又无人敢在这个时段露财于外，此人无银两可用，必将狗急跳墙！”
金九龄头上已经冒出了些许冷汗，镇远镖局那几十万两白银他早就花得剩不了许多了。他一向要求一流的衣服，第一流的酒，第一流的女人和车马，一把价值千金的折扇就要花上他一万两银子。银子虽多，却也经不起他这样的花销。
金九龄是骄傲的，他觉得没有人能查出来绣花大盗是谁，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抓捕的人和被抓的会是同一个，更何况他还找了一个一等一的替死鬼。
但是现在他不这样觉得了，事情闹得太大，南王府的王爷和六扇门的邢大人竟然换了主事的人。他现在感觉面前这个路家的二公子简直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人了。
只是事情最终还是要他来办的。
金九龄想到这里，稍稍松了口气。
路远鸣的武功看上去并没有金九龄厉害，他却不敢杀了这个地位不凡的小侯爷，否则便要离开京城这个赚钱的好地方。
路远鸣像是没有看到金九龄的想法，这或许是因为对方的伪装功夫实在太厉害，他只是继续道：“第三件事，便在金捕头身上。”
金九龄放在桌下的手指轻轻抖动一下，道：“何事？”
路远鸣道：“听闻金捕头有一个师兄？”
金九龄道：“不错，金某人的师兄便是苦瓜大师，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
路远鸣笑道：“我听人说苦瓜大师的斋饭是天下少有的美味。”
金九龄赞同道：“我师兄的斋饭的确是天下一绝！二公子若是尝过一次，怕是再也吃不下相国寺的斋饭了。”
路远鸣道：“很多人喜欢吃他做的东西？”
金九龄道：“没有人不喜欢。”
路远鸣道：“陆小凤也喜欢？”
金九龄已经知道路远鸣要说什么，这本来也是他要做的事情，所以他点了点头，道：“陆小凤也喜欢！”
路远鸣于是笑道：“既然陆小凤也喜欢，便请金捕头用这些斋饭将这个四条眉毛的人找来。”
金九龄道：“若是他不愿意呢？”
路远鸣依旧笑着，道：“若是他不愿，你便告诉他，京中近来不安定，皇商的选取却是要变上一变的。”
金九龄脸色变了变，他只觉得这个足不出户的少爷实在是可怕，他为何会知道如此多的东西？又为何总是能那样准确地抓住一个人的命根子？
皇商是谁跟陆小凤的关系并不大，只是现在的皇商正是江南花家，而陆小凤最好的朋友就是花家的七子花满楼。
遇上花满楼的事情，陆小凤绝不会置身事外。
更何况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花家四子在朝为官，官位却并不算得上高。江南花家风评甚好，高手也多，只是江湖上的东西却是比不上官场上的权势。失了皇商的名头，怕是要被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员剥下一层皮来。
这世上总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多的。
金九龄道：“陆小凤向来好管闲事，此事他必定会来。”
路远鸣道：“那便倚仗金捕头了。”
金九龄喝了杯竹叶青，品着美酒的醇味，又道：“只是不知公子为何要找上这陆小凤？据在下所知，陆小凤武功在江湖上并不能算得上顶尖，名声也并不算极盛。”
路远鸣却是看了金九龄，抿了几口茶水，才笑道：“这不正是金捕头要做的吗？”
金九龄一怔，奇道：“路公子怎知在下想要找陆小凤帮忙？在下从未对旁人提起过此事。”
路远鸣道：“我自有我的方法，金捕头确实想知道？”
金九龄沉默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回道：“不错！”
路远鸣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因为我知道陆小凤是个聪明人，不仅聪明，而且可靠，还有很多朋友。”
金九龄问道：“路公子见过陆小凤？”
路远鸣道：“未曾见过。”
金九龄道：“那公子是为了他的聪明，还是为了他的朋友？”
他不得不提防这个目前的顶头上司，若真是他预料的那样，那这个人的心思太深，也太狠。
路远鸣笑了，他的笑容很好看，像是窗外清风拂过枝头，轻柔和缓，又像是掩映在一泓细水、一缕青烟之中，模模糊糊无法看个清楚。
路远鸣道：“我素来喜欢江湖义气，这四个字实在是很好用，一个人死在了谁的手里，总会有一群人去替这个人报仇，若是这个人人缘极好，交的朋友武功又高，就更是好上加好。我若是杀了金捕头，想必六扇门的诸位也是要找我拼命的。”
金九龄不得不为这个人的狠毒叹服，他看着相貌清俊的小侯爷，却像是看着一个洪水猛兽。
金九龄咽了咽口水，道：“所以陆小凤死了，便会有很多朋友来替这个人报仇，而他的朋友又实在很多，无论是塞北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还是天下第一杀手的暗影阁阁主，就算是木道人、天禽门和峨眉就已经足够杀了绣花大盗了。”
路远鸣道：“这莫非不是很好？我不喜欢手下变成一具什么用处都没了的尸体，也不喜欢看见一丁点我拿不到的东西，所以我就把那些我得不到的东西变成一条没用的尸体，这法子妙得我自己都忍不住要夸一夸我自己了。”
金九龄并不想让陆小凤死，这并不是说他还念着朋友情谊，只是陆小凤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杀了他这件事却是一个更大的麻烦，一个能招来江湖上半数好手的麻烦。
陆小凤的朋友太多了，而这些朋友又都是愿意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报仇的蠢蛋，无论是哪个，都是金九龄惹不起的。
但是这件事并不由他做主，他是六扇门的一个小捕头，而不是什么天潢贵胄，即使是什么天潢贵胄，他也绝不能伤到路远鸣一丝一毫，也绝不能违抗这个人的命令。
所以他也只能领了路远鸣的命令，去自己师兄那里，用一种怜悯的神色邀请那位全不知情的友人，带着他回京城赴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金九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