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宫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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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鸣回到京城，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在这里，想要去另一个地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他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所以直到现在，他才走到自己的一处小院子，把上官雪儿丢在那里，然后就大大方方走进了皇宫。
没有人去拦他。
路远鸣一路顺顺当当地走到了南书房，门口的小太监已经不见了踪影。
皇宫里的风景很美，南书房附近尤甚，当朝皇帝很喜欢在南书房就寝，所以这一处宫殿，修缮得就像是一处天然的风景，柔缓的清风从宫殿后面的太清湖上飘过来，捎送着些鲜花的气息。
宫殿前甚至栽着一处竹子，是那种极普通的山竹，倒是很适合这样的风景。
这处竹子是幼时路远鸣亲手栽下的。
殿门已经打开了，正对着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青色的锦袍，相貌并不惹眼，眼睛却是似笑非笑地分外惹人注意——以及忌惮。
那男人见了路远鸣，只笑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路远鸣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径直进了宫殿，在男人面前的地面上盘腿坐下，地上早就铺了一层狐狸毛皮，纯白得像一层雪。
男人没有生气，因为那张毛皮毯子正是他为了久不回家的游子铺的，路远鸣最喜欢的就是在他面前席地而坐，而他也最喜欢这一点。
他把手上的笔轻轻落在白玉的笔架上，笑道：“听说你遇到了很有趣的事情，还认识了很有趣的人。”
路远鸣一只胳膊撑到书案上，轻轻打了个哈欠，也是笑道：“不错，的确是一些很有趣的人。”
宫廉于是笑意更浓了，他轻轻说道：“你遇见了花家的七子，还有上官家的人。”
路远鸣点头，道：“花满楼的确是个完完全全的君子，上官飞燕也的的确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宫廉悠悠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世上总是小人比君子活得长久。”
路远鸣默默无语，他知道面前这个人经历过什么，因为他也有相同的经历，所以他没有办法去劝解，只能听着，静静地听着。
然后他换了另一件事来讲。
路远鸣看了看好友，突然说道：“我还带回来了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宫廉微笑道：“就是你那个丫鬟，上官飞燕的妹妹上官雪儿？”
路远鸣道：“就是这个女孩子，她拿着那笔很大的财富，却知道自己是守不住的，就想让我来收留她。”
宫廉接着道：“可惜你并不愿意带着这样一个没有什么武功，也没有什么文采的人，尤其是一个女人。”
路远鸣叹了口气，道：“不错，我并不愿意带着她，因为她没有武功，未免被江湖上的人欺负瞧不起，又没有文采，在我家里也没人会喜欢。”
宫廉便笑道：“所以你来找我，因为你知道，为了那笔财宝，我很愿意把她当做亲妹妹来看。”
路远鸣也笑了，那笑容中透漏着一丝狡狤。
路远鸣道：“我知道你绝不会不动心的。”
宫廉嘴角含笑，点了点头，道：“这世上果然子远你最懂我。”
路远鸣道：“只怕最懂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红颜知己。”
宫廉悠悠道：“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我倒是想和你一样，潇潇洒洒地去闯荡江湖，认识那些侠客和怪人。”
说着，他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路远鸣默然无语，那个宝座看上去很漂亮，也很诱人，只是谁知道坐在那里的人究竟想不想要呢？
怕是只有那个人自己知道了。
路远鸣道：“所以你是愿意收下她了？一个公主？”
宫廉笑着摇头，递给路远鸣一张墨痕已干的宣纸。
路远鸣看罢，讶异地瞧了皇帝一眼，道：“濮阳郡主？你这是要和那个小姑奶奶对上？”
宫廉轻轻挑眉，笑道：“你觉得呢？”
路远鸣不由失笑。
宫廉又道：“你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了吧。”
路远鸣含着笑意，道：“你知道我还有事？”
宫廉道：“你肯特意回来一趟，必然不是小事。濮阳郡主这件事却不值得你跑这一趟。你回来，只会是为了路家，为了我，或者为了你的朋友。”
路远鸣接着道：“而路家最近无事，陆小凤和花家七童正在江南花家，西门吹雪更是当世奇人，所以我回来，便是为了你和另外的一些朋友。”
宫廉的神色严肃起来，道：“正是。所以我挥退了所有奴才，就要来听你的这个消息。”
路远鸣直起身子来，表情也是前所未见的严肃。
路远鸣道：“你可知道南海飞仙岛？”
宫廉道：“我虽不是江湖人，却不会不了解江湖事。南海上的飞仙，一片孤城万仞山的叶孤城，也自然是知晓。”
路远鸣道：“我数年前为你除去松江府的那个人，在万海阁却是遇上了一代剑客。”
宫廉道：“那就是叶孤城？”
路远鸣道：“江湖上可称得上一代剑客的，除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还会有谁呢？”
宫廉道：“所以这件事与叶孤城有关。”
路远鸣道：“不错，月前叶孤城来找我，想让我帮一个忙。”
宫廉道：“莫非是想要你来杀了我？”
路远鸣道：“自然是想要我来杀了你，他本就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极少有哪个人是他杀不死的，本来不必请我杀人。只是他想要杀的人是你。”
宫廉冷冷道：“你竟没有杀了他？”
路远鸣道：“我没有杀他，因为想要杀你的本就不是他。”
宫廉道：“是谁？”
他的眼里已经有了怒气，刀子一样的怒气，和毒蛇一般的阴狠。
他已猜到了是谁。
路远鸣冷冷道：“南王！”
宫廉道：“我却想不到他竟有这样的胆子。”
路远鸣漠然道：“人本来就是贪婪的，他只看到了荣华富贵，胆子自然大。何况他还有着万全的计划。”
宫廉问道：“万全的计划？”
路远鸣冷冷一笑，道：“你可知你在朝堂上看见的南王世子并非南王世子？”
皇帝的脸色已经变了。
他见过路远鸣用那种神奇莫测的易容术，能将一个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他还有一个妃子，正是路远鸣用易容术把他的一个暗卫永远地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难道这个南王世子，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路远鸣道：“据叶孤城所说，南王世子和你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恐怕还会有一模一样的言行举止。”
宫廉气急反笑，道：“他竟觉得不会有人认得出我？”
路远鸣道：“我们都在宫外，鞭长莫及。”
宫廉笃定道：“王安必定认得出我。”
路远鸣叹了口气，似乎是不舍得说出真相，但最后他还是说道：“所以他被收买了。”
这消息显然惊住了宫廉，他浑身发着抖，显然气急，拳头也捏得很响。
然而他毕竟是皇帝，从这种吃人的地方活下来的皇帝，即使是最亲近的人的背叛，也只不过让他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宫廉表情冷凝，道：“他为何要背叛朕？”
他已信了路远鸣的话，因为路远鸣并不是一个会欺骗他的人，即使他是皇帝，也愿意去相信他。
路远鸣道：“王安不但喜欢赌钱，还喜欢去逛逛京城里有名的勾栏院。”
宫廉沉声道：“所以他的开销很大，必须找个来钱快的财路。”
路远鸣道：“可他只是个太监，每日看见的奇珍异宝并没有他的份。”
宫廉冷冷道：“所以他要找一个新主子，一个能给他银子的新主子。”
路远鸣冷笑道：“只是这个新主子早晚会要他的命。”
宫廉脸上忽然显出一种奇异的神色，一种阴狠得像是毒蛇的眼神，他看了手边王安研的墨，冷笑道：“不仅是他的新主子要他的命，我也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肉长的！”
宫廉忽然看向路远鸣，道：“叶孤城为何害我？为何帮我？”
路远鸣道：“南王以白云城百姓相逼，叶孤城身为白云城主，自当事事以白云城为先。”
宫廉道：“白云城？就是那个自立一国的白云城？”
路远鸣道：“白云城税收为全年之首，你却还要去为难诚心悟剑的仙人？你还真是越发财迷了。”
宫廉微微一愣，旋即无奈道：“他却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为他说话。”
路远鸣笑道：“就凭他是剑仙，你若是看见他，就绝不会认为这样一个人有什么龌龊了。”
宫廉好奇道：“竟有这样的人？我倒是想要见见他了。”
路远鸣道：“数月之后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便要来京城，我带你过去便是。还有破获那案子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你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尽管丢给那只小鸡解决便是。”
宫廉不由笑道：“看来你确实结识了不少奇人。”
路远鸣笑道：“民间多奇人，可见并非妄语。”
宫廉笑着点头，路远鸣又说了些近年来所遇的奇人异事，等到日落西山，路远鸣和宫廉用过晚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一翻身就消失了。
宫廉似乎也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神色淡然地关上门窗，眼中的神色再次深沉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宫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