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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梦(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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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晔始料未及的是,想与他见面的另有他人。
“谛?”
“k市一别,久违了。”
“出了什么事?”季晔不由皱起眉,看到谛出现,他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们失败了,鬼印再一次启动了。”
“可我们明明已经关闭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也不清楚,或许要从他的身上寻找答案了。”谛说完,看了季晔一眼,又道,“看来他已经找过你了。”
季晔点了点头,将商晚傅前往季家求助的事情原原本本描述一遍。
“如果重新进行那个仪式,可以再一次关闭它吗?”令季晔感到吃惊的是,谛的询问对象是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百里青。
“被启动的不是鬼印。”百里青手里依旧握着他那把折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只是紧紧攥着,“那是另一种诅咒,更复杂,更狠毒,而我……”
“从未见过这样的阵法。”
“能详细说说那个诅咒吗?”
“那是由那个人附着在鬼印上的极强的术法,可以将所有被诅咒沾染的人变成他的祭品。”
季晔的脸色刷的变的极差,但百里青的下一句话,更让他感到恐惧。
“所有的祭品将被囚禁在鬼印中,生不如死。”
“祭品?用作什么?”谛问道。
“我不知道,我……”
“百里青!”谛按着百里青的肩膀,“冷静点。”
“我……”
“你的心乱了。”
“我要知道你们处理的整个过程。”离开百里青的命馆,白漠这样说道,平静的语气中却透着不容人反驳的意味,“继续说下去。”
“当天晚上,谛便和我一道去了商晚傅家查探……”
K市是内陆城市,海拔较高,气候与季家所在的N市不同,白日里虽是更为难以抵挡的酷热,一旦太阳落山,便是如同深秋般的寒冷。
季晔站在谛身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商晚傅家是一处老式的小别墅,墙壁上爬满的绿色藤蔓彰显着时间留下的痕迹。
沉旧的地方更让鬼祟喜爱。季晔把手伸进口袋里紧紧攥着符纸,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晚有事发生。与普通人不一样,拥有灵力的季晔做出的预感是一种类似预言的能力,灵力能够让他更加敏锐,更能从平常中看出隐匿其中那隐约的波动。
第一只小鬼无声无息地出现,它藏匿在阴影中,小心翼翼地向商晚傅的房间摸去,在快要接近窗户时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一般,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向后疾退。
“嘶…”如同蛇吐信的声音,小鬼的身形蓦地停顿,它这才注意到胸口露出来的半截剑尖,它的脸上似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不及嘶鸣或是挣扎,小鬼就这样化作飞灰。
“来了。”谛冷冷道,手中长剑泛着森然寒意。
季晔忙集中精神,刚才电光火石一瞬间,他甚至没有看到谛的动作,谛便已经掠至百米外的远处。
真强。季晔不由感叹道,手中的符纸却丝毫不慢地疾射向四周。
符纸在空中自燃,紧接着季晔身周开始浮现出复杂的线条,相互交织勾勒出季家特有的阵法。
阵名破魔,内蕴七种变化,暗合道家北斗之星之数。季晔虽然实力不错,但却疏于修行,这破魔阵能只发挥出五成威力,不过应付这样的场面也是足够。
这些小鬼实力不强但数目众多,谛与季晔背对着撕杀,虽能应付,但时间久了也不免露出疲态,强大如谛尚且如此,季晔的状况便更加不堪了。
虽然有魄的存在能使季晔在应对小鬼时更从容,但破魔阵对于灵力的消耗也使得季晔逐渐走向山穷水尽的地步。
“小心。”长时间的战斗使的大脑麻木,危险来临之际,季晔也只是凭借着谛的提醒险险避开了要害。
直取咽喉的利爪洞穿了季晔的右肩,同时利剑也砍下了厉鬼的头颅,爪子在一瞬间湮灭,五道血注从季晔肩上喷洒而出,血液中包含着的灵力的香味使四周的小鬼变的焦躁与亢奋。
季晔痛苦地捂着肩膀,脸色煞白,但仍是强打起精神,沾满了鲜血的左手慢慢伸直,一直被带在腕上的鬼面珠自动脱落浮在他的手掌上方。
季晔低声念叨了几句,如同呢喃一般,四周的小鬼仿佛是预知到了他的下一步动作应是充满毁灭性的一招,前赴后继地向着季晔扑去。
谛的压力陡增,他面色凝重,额头上布满汗水,手中长剑此时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银光,飞快地夺走小鬼们的生命。
“启!”季晔忽然大喝一声,伴随着强烈的光芒,一个简单的圆圈在他身边浮现,并飞快地向外扩散。
光圈所过之处,小鬼们如雪般消融,夜又归于寂静。
季晔的身体晃了晃,谛忙上前扶着他。
“先回宾馆。”季晔捂着右肩有些虚弱地说道。
他现在的样子称的上是凄惨了,整个右肩衣服破碎,五个洞不停向外冒着血,脸色也是惨白的像鬼一样,跟谛站在一起指不定谁更像冥族一些。
谛沉默着扶着他回到宾馆,看着自晔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咬着牙往伤口上撒。药粉一沾上伤口,便有一道黑气冒出来,等到黑气完全散去,季晔方才松了口气,脸色却更白了几分。
谛似乎看不下去了,扯了纱布帮季晔草草包了下伤口,僵硬地说道:“去医院吧。”
季晔无力地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子又是一晃。
“你太弱了。”谛面无表情地说道。
季晔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谛又重复了一遍:“你太弱了,会拖累我。”
季晔一瞬间觉的全身发冷,不自觉地咬紧了唇,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不敢承认吗?”谛嗤笑一声,“你这么弱小,也敢大言不惭说代替季勋?这只是第一天。”
季晔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他无法反驳,比起季勋,比起谛,他是那么的弱小而又无力。刚才最后的一击抽空了他全部的力量,甚至包括一部分血液,此时的他疲倦、虚弱到了极点。这才只是第一天。谛的话如同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他心中。
才第一天就要撑不住了,还凭什么去说要带替季勋接手这件事?季晔狠狠地在右肩的伤口上摁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使他清醒过来。
“我会变强。”他这样对谛说道。
我会变强。他对自己说道。
谛沉默地打量着他,似乎想发掘出些什么,过了半晌却只是点点头,丢下一本老旧的书册说了句:“希望你不是信口开河。”
季晔原先便是赌一口气才一直强撑着不倒下,当谛离开之后,这一晚的劳累,伤痛,心中抑郁交织着涌上,使他的眼皮愈发沉重,迷糊间他不经意拿过书册,只模糊看到了一个词:
激发潜能。
他被无边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