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鬼者杂记》沈暝

10、婴（三）

　　“这命馆虽然玄乎，但我可以肯定那个神棍百里青与束诗丹的死无关。”季晔一手支着下巴思考着，“不如我们去见见他那位有家室的男朋友。”
　　“怨憎会。”
　　“白漠你有什么发现？”
　　“三点。”白漠伸出右手比了个三的手势，“第一，根据那神棍的提示，束诗丹的死与复仇有关。第二，案发现场的婴儿脚印，见过尸体后，我基本能肯定是小鬼。第三……”
　　“第三，养小鬼的方法，普通人怎能知晓。”季晔下意识地拨动着左腕上的鬼面珠。
　　“谁会恨束诗丹呢，那位被夺走丈夫的吴女士具有很大嫌疑……”
　　“不好！”
　　“糟了！”
　　季晔和白漠同时惊呼一声，立刻通知徐子清赶往郑余辉家中。

　　浓郁的血腥气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季晔不禁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们想要寻找的人已经遭遇不幸，徐子清伸出手拦住了两人，掏出了三副手套，这才先一步进了屋子。
　　气味是从卧室传来的，白漠瞥了眼卧室的门，冷冷道：“不在了。”
　　“啊，什么？”徐子清下意识的问道。
　　白漠却缄口不言。
　　“那个杀人凶手。”季晔好心的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一些不是人间的东西。”
　　说这些话的时候，白漠已经一把推开了卧室门，男人凄惨的尸体瞬间暴露在三人的视线中。
　　与束诗丹相同的死法，郑余辉的腹部被剖开，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出现在赤裸着的男人身上，肠道一直从床铺上垂到地板，在他的身边散落着鲜红的内脏，血液染红了一大片床单。
　　“啧，死的真惨。”季晔看着男人的尸体摇了摇头。
　　“你们看那边。”徐子清无心与他调侃，自顾自检查着案发现场。
　　季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窗台下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血脚印，那是婴儿的足迹。
　　束诗丹一案现场，尸体的身边也出现了同样的足印。
　　“这么一看，凶手应该确实是郑先生的发妻，那位吴女士了。”季晔伸出手在徐子清反应过来之前蘸着尚未凝结的血在地上画了起来。
　　白漠只是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他，徐子清急了，忙说道：“你别破坏现场啊。”
　　“嘘。”季晔示意他不要说话，接着右掌在地面上拍了一下，便见那阵法忽的亮了起来，但是迅速的熄灭了，“奇怪。”
　　“不想死的太早就别再做这种事了。”白漠一贯冷漠的语气中难得出现了一些情绪波动。
　　“怎么回事？”徐子清茫然地问道。
　　“是这样的。”季晔站起身，随手拉起床单尚未粘到血的位置擦了擦指尖上的血迹，“我刚才用了个术法，能够将导致死者死亡的咒术部分的反弹到施术者身上，但是如你所见，阵法失去了效果，这只能说明……”
　　“那个人死了？！”还未等季晔说完，徐子清抢先一步说道，语气中还带着震惊。
　　季晔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推测，继而又道：“我猜测凶手应该与他的妻子有关联，而我们至今未见过吴女士本人，如今再结合这个阵法的结果，我猜测那位吴女士已经遭遇了不测。”
　　“你觉得那个施术的人便是吴女士？”徐子清问道。
　　“只是猜猜。”季晔旋即又皱起了眉头，“但那小鬼又是怎么回事，最近有什么婴儿失踪案吗？”
　　“你看这个。”趁着季晔思考的时候，白漠已经将郑余晖的家来回翻了个遍，徐子清这才想起要制止这两个毫无素质的人肆意破坏现场的行为，然而为时已晚，当他看到被翻得乱成一团的柜子之后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季晔从白漠手中接过一本绿色的小册子，那是一本病历本。病历的主人是郑余晖的妻子吴晓菲，季晔草草的翻了一遍，目光便停留在了其中一张页面上。
　　“不是吧？”良久才见他抬起头看着白漠，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说不定是真的。”白漠淡淡道。
　　“那上面写了什么？”徐子清好奇的问道。
　　季晔面色极差的将病历簿递给徐子清，说道：“吴晓菲已有8个月身孕了。”

　　“如果她真的使用了那个术法，这事情就绝不简单。”季晔趴在沙发上，像是坐直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这类术法被列为禁术。”白漠似乎迟疑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从哪里学来的。”
　　季晔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在郑余晖家中所使用的术法，眼见掩饰不过，只得坦白到：“是从一位术士给我的书册上。”
　　“术士？”白漠皱眉。
　　“是谁教了她那个术法。”季晔却仿佛没有听到白漠的问话，硬生生地将话题岔开，“这个问题便值得人深思了，那个人是谁，他是如何得到这个术法的施法过程，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将这个术法教与吴晓菲，在这件杀人事件中，他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他与吴晓菲、郑余晖等人又有何种羁绊？”季晔连珠炮似地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但答案却是无解。
　　白漠看着他，眼中似乎不含任何情绪波动，就是那样子，冷冷的审视，却让季晔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闪避。
　　“或许，与你一样。”白漠的语调也和他的眼神一般的冰冷。
　　这一次，季晔却不避了，而是低低地笑了起来：“那个人，不可能再回来了。”
　　白漠一愣，却未再追问下去，他在隐瞒。
　　他在怀疑。季晔握紧鬼面珠迫使自己对白漠对视。
　　两人之间似乎陷入了僵局，沉默的，疏离的。
　　“那个术法发动很苛刻。”季晔似乎是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黑暗，宁静，成旧。”白漠很快接话道。
　　“她绝不敢在人多的地方这么玩，也不敢在不熟悉的地方。”
　　“家中……”白漠顿了顿补充道，“或许是老家，在农村，或者偏远的城镇。”
　　“这是个线锁，可以托徐子清查一下。”季晔说着掏出手机开始编辑消息。
　　“让他找，有地下室的老屋。”
　　季晔这回没再接话，只是将手机静置在桌面上，不一会儿，屏幕忽的亮起，季晔看了一眼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吴晓菲在M镇上有一套祖宅，是其祖母留下，那套宅子恰好有一处地下仓库。”
　　“去看看？”白漠问道。
　　“什么时候？”
　　“现在……”白漠淡淡道，“那是不可能的。”
　　“噗……”季晔刚含进嘴里一口酒直直地喷了出去，“白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稀奇啊。”
　　“很奇怪吗？”白漠一本正经地反问道，“你还不够了解我。”
　　“那要怎么才能了解？”
　　“需要先坦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