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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山中月·钢与火<下> ...

  •   山姥切国広靠在廊柱上昏昏欲睡,秋天的风还带着夏日的余温,让他觉得脑袋懵懵的。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仿佛以前他经常这样犯困。
      渐渐走近的脚步声虽然有刻意放轻,但是现在庭院里满地的落叶,鞋子踩在上面的声音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的。山姥切国広努力撑开已经快合上的眼皮,困意让他眼前模模糊糊的,只是看到一个蓝色的人影走过来坐在旁边,一只手隔着披布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揽着他的肩膀微微用力,让他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睡吧。
      这是沉入梦乡前山姥切国広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有什么东西捂着他的眼睛。山姥切国広醒来的时候感到眼睛那里热乎乎的,睁开眼眨了眨,上面传来熟悉的笑声:“醒了吗?”
      是三日月宗近用手捂住了山姥切国広的眼睛,他感觉到掌心睫毛轻轻刷过,微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担心阳光会影响你的睡眠,所以稍微挡了挡。”他把手稍稍掀开一点,等山姥切国広一点点适应了明亮,才彻底将手拿开:“睡得好吗?”
      山姥切国広坐起身,三日月宗近将手边的托盘放到两人中间,里面是一壶茶和几串三色丸子。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刚刚咬下一个丸子的山姥切国広有些含混不清的问道:“什么?”
      “你说如果我们两个拥有一个孩子……”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的听众已经被丸子噎住了。
      好不容易又拍背又喝水让呼吸顺畅过来,山姥切国広忍不住低声抱怨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三日月宗近点点头:“所以说只是随便想了想。我觉得像你比较好看,头发一定要是金色的,眼睛是绿色的……”三日月宗近当真捧着茶杯认真的描述起来,却冷不丁被山姥切国広打断:“可是我喜欢你的眼睛。”
      金发的打刀低着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手里的丸子,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三日月宗近闻言笑的眼睛弯弯:“哎呀,这可真是令人开心。”
      “月亮……很美……”山姥切国広这样说着,竹签几乎扎进手心,三日月宗近掰开他的手指,又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小国広的眼睛也很美,就像一泓湖水一样,爷爷我很喜欢呢。”
      “……不行,只有这一点我不能退让。”
      “哈哈哈那好那好。若是你我之子,必当是金发碧眼、月落湖中,甚好甚好……”
      所以说为什么会一本正经的讨论起这个问题啊……
      山姥切国広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脚边的落叶堆里:“但是这把刀是不可能存在的吧,除非……”
      除非将三日月宗近和山姥切国広一起投进烈焰中重新锻打,那么从火中诞生的新刀,才有可能是这般模样。
      山姥切国広没有说下去,三日月宗近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没有出阵没有远征的日子里椿每天除了检查本丸的结界是否牢固也没有别的任务,检非违使没有再袭击过本丸,本丸的万年樱依旧枝繁叶茂。
      这样的日子生生让人有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胧夜还笑她为什么会觉得是错觉:“没准以后就是这样的生活了呢。”对此椿拍拍他的肩膀:“有梦想是好事。”

      山姥切国広被三日月宗近连哄带骗拉回屋子后他无可奈何的抱怨道:“你刚起床不到两个小时吧,为什么还想睡觉啊……”
      “年纪大了睡眠质量不好也是很正常的吧。”
      “那我去喂马,你留在屋子里休息。”
      “不行哦,”三日月宗近紧紧的握着山姥切国広的手腕,说着与他刀龄毫不相符的话,“小国広要陪我。”
      “……你是小孩子吗。”
      虽然闹着要睡觉,最终还是变成了两个人依偎着聊天。
      三日月宗近有心事。
      虽然说平时他也是这样一幅模样,但山姥切国広对气氛和情绪的感知总是格外的敏感。
      远处隐约传来喧哗的声音,也许是鹤丸又在恶作剧,亦或是短刀们在庭院里做游戏。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山姥切国広的声音轻轻的。
      “哦?是噩梦吗?觉得害怕的话可以跟爷爷说哦。”难得披布没有盖住那一头金发,三日月宗近也就遵循自己的意愿伸手去把玩那看起来很柔软的发丝。
      “不算吧,只是突然梦见了自己刚刚显现在这座本丸的时候。”正试图把他头顶上翘起的头发摁平的手一顿,山姥切国広自顾自的说下去:“审神者看起来傻乎乎的,抱着我的刀不撒手,但是我很困,我甚至抬不起精神拿回我的刀就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看到一只很奇怪的狐狸,它对审神者说了很多我不太明白的话,不过我还是听懂了一个词,残次品。”
      “小国広。”
      “三日月,你是不是说过,我是这里的第一把,也是唯一一把山姥切国広。”山姥切国広敏锐的注意到那双眼睛几不可查的暗了暗,记忆里三日月宗近说这句话时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又响在耳边,“有很多令我困扰的问题在脑子里盘旋,但我却不敢去问审神者,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在锻出来不久我就被强制刀解了。”
      “国広,”三日月宗近的语气近乎诱哄,“那只是你的梦境而已。”
      “那么我关于你的那些回忆也只是梦境吗?三日月宗近。”

      “午安,三日月殿。”
      长相奇怪的狐狸蹲坐在锻刀炉旁,看到三日月宗近和山姥切国広的到来并不吃惊,反而是胧夜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试图让我留在屋里不出来的原因?”三日月宗近不语,山姥切国広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投向胧夜,胧夜明了的解释道:“我让短刀们拉着椿去玩了。”
      山姥切国広这才再次转向狐之助。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狐狸的语气平板无波就像念稿子:“所有刀剑的本灵都归属政府,本灵分解出无数分灵交由审神者们管理。”
      “本丸3a-16-01,代号为椿,选择山姥切国広作为初始刀,但召唤出来的分灵是少见的残次品,残次品所需求的灵力是正常分灵的几倍甚至更多,因此政府将其强制刀解,并下赐鹤丸国永。3a-16-01成为政府关于时间回溯的实验品后审神者的首次实验是将时间扭转回初始刀刀解之前。”
      山姥切国広站在那里不动如山,但胧夜知晓他心中定然已经翻江倒海。
      “你和三日月的初次见面并非在那个雨天,这座本丸从一开始就是作为试验体建立的,他独立存在于时间裂隙。多次的回溯时间让椿灵力开始失控,本应无限的灵力变得有限,并逐渐异变。”
      “我和三日月直接隶属于政府,负责对椿的监管和推动,如果这个本丸里有任何暗堕的迹象……”胧夜的声音渐渐低到听不见,三日月宗近慢慢站起身,山姥切国広迅速去握腰间的刀,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早晨的时候刀被三日月借口睡觉留在了屋子里。
      就这一瞬间的愣怔,那边刀已出鞘,山姥切国広一跃而起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他甚至来不及去想三日月的刀是冲谁去的,直到有人握住了他伸过去的手。
      椿懒洋洋的靠在门上,似笑非笑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原本是个温柔的像春日微风的女孩子。
      “要做实验的是你们,要抹杀我们的还是你们。”说着这句话的椿甚至还挑起了嘴角,她松开山姥切国広,然后毫不在意的将横在颈边的刀刃推开,“夜君,我以为你联络狐之助是因为检非违使的事情,而不是为了对我的近侍说些有的没的。”
      “……”
      山姥切国広按住三日月宗近握刀的手,却反被三日月握住手腕,拉到了自己身后。狐之助跳下台子往前走了几步,仰头看着椿:“您就要暗堕了。”
      山姥切国広浑身一震,三日月宗近安抚性的捏捏他的手心。
      “不劳费心。”椿指向门的方向,“请回吧。”
      狐之助低头行礼,随即便消散在空气中了。

      锻刀室内安静到只能听见火焰燃烧的声音,山姥切国広回过神来,刚想说话就被三日月宗近用力捏了一下。
      “小国広。”三日月宗近没有回头,语气前所未有的危险,“不要有不成熟的想法。”
      “椿……?”胧夜小心翼翼的靠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椿,“你没事吧?”
      少女猛的抬起头,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血色的双眼。
      “三日月!”
      胧夜迅速捏了一个口诀撑开一个结界,三日月宗近双手握刀全力斩下,一道白影却比三日月宗近的刀光还要快的挡在了前面。

      山姥切国広整个人都扑倒在三日月宗近的怀里,他突然就想起来很久以前,三日月也曾这样一刀划过他的胸口,那是一段新的记忆,是比雨中万屋更早的一段记忆。三日月宗近突然听到耳边一声轻笑,他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三日月宗近下意识的看向椿。
      “夜君。”椿双目赤红,眸中泛起的泪看起来如同泣血,她咬着嘴唇笑起来:“没关系,那我们就再重来一次,反正我也不在乎暗堕。”

      火光骤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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