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花飘叶

8、前世喝酒

　　走进禅和的房间，施南云只觉得心底一暖，这是……他生活的地方呢。
　　只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被书案上边的一幅画卷吸引，然后，像是被黏住了视线，定格在那上边……
　　那上边放着的是一幅男子的画像。
　　看着那画像，施南云不自觉便想到的那男子口中的故事，一件早已成为故往的事情。
　　从那个故事里，他知道了禅和的往事，知道了禅和本来姓名唤作青冥，知道禅和原本是甄家少主最为优秀的暗卫，知道那个少主是他恋慕半世的人，也知道了，禅和之所以出家，也正是因为那个少主的成亲。
　　而那个少主……正是那幅画像中人吧。
　　看着画像，施南云心头微疼……
　　对于他可以接受男子相恋这件事情，其实他很惊喜，可是，他之所以会发现这个，却是因为他知道了他心底原来住了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复杂。
　　想着，施南云轻抚画像，就像很多个曾经的夜里，禅和那般轻柔的动作一样。
　　只不过，禅和是在想着画像中人，而施南云想的，却是作画之人。
　　这天晚上，禅和处理完方丈交代的事情以后，终于回来住处，而刚一回来，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站在走廊处的施南云那张带笑的脸。
　　“我好不容易偷着弄来的，一起吧！”施南云提着一个酒壶，笑得眉眼弯弯，看着眼前之人，满脸都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只是，对着眼前的人，禅和却是先注意到了自己门口处，那房门并未关紧。可他却分明记得，今日方丈无故着急唤他，而他正好在整理关于那人的东西，一时来不及收拾，所以，他是小心的掩好房门离去。寺院里边弟子的住所一般无锁，而禅和为人行事一向仔细，便是日常，也会因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而不自觉严谨起来，更何况是刻意掩好的门？
　　见状，却是微微皱眉，随后双手合十，眸色微冷，声音里边满是严肃冷情。
　　“施公子，此乃佛门净地，酒肉荤腥皆不得沾染，施公子早已不是黄毛小儿，行事也该多有考虑才是。”
　　施南云闻言微愣，看着眼前满眼淡漠的人，只觉得心底那几分小小的欣喜也慢慢凉了下去。从来都羡慕那说书人口中的月下对饮，可是，从来都只能孤杯换盏，因为，从来都没有人，愿意陪他喝酒。
　　放下酒壶，施南云似是有些委屈。转过身，看着满面严肃的禅和，却在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只是黯了眸子，沉了心思。
　　毕竟不是懵懂年少了，行事总该要多有考虑吗……可是，他只有不多的日子了，他也想随心所欲一阵，毕竟，以前就是太过于担心自己的不够周到，所以凡事小心谨慎，未尝有过一次任性行事。而那些日子，他每每回想起来，总觉得不像是为自己活的。
　　“花开会谢，星明会陨，人来会走，茶暖会凉，便是心，也不敢保证它会永远不变……禅和，我时常在想，这一生，能够陪伴我们从始至终的，究竟有什么？真的，只有自己吗？可是，如果自己都背叛自己了呢？”说着，施南云忽而笑笑，面上似有疲惫，向来澄澈的眼眸中也蒙上了一层暗色。这一刻，他就是那被抽空了的躯壳一具，无神无魂，无心无灵。
　　“没有了，若真是这样，那么，便再没有其他了……”
　　自己都背叛自己吗……
　　禅和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看出了禅和的疑惑，施南云忽而笑笑，悲伤惆怅一扫而过，眸底带上几分狡黠，“不过，谁会背叛自己呢？”
　　“怎么，被我吓着了？唉……怎么这么不禁逗呢！好吧好吧……这就算你不陪我喝酒的代价了，扯平了。”
　　说着，施南云起身，掸掸衣上的灰尘，似是有些不满的嘟囔着，“这好夜好风好月的，有人在旁边，有酒在旁边，但就是没人陪着喝，不但没人陪，还不让人家喝……真是浪费啊……”
　　看着施南云一边喃喃一边转身，离去时候带了些孩子气的背影，禅和愣在原地，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