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花飘叶

7、前世伤心

　　关于心底之事，施南云从未想过道破，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如此贫乏，贫乏到连世间的一草一木都想要珍惜以待，更何况那个人？是的，不是不想说，只是，既然早就清楚明白，说了就有可能要承担失去的后果，那么他当然选择缄默。
　　而缄默，是因为舍不得。
　　只是，就算是做好的决定，也会有被动摇的一天，无常二字并不是说说而已。命运是如此令人捉摸不透，所以，人生的转折，在哪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有可能。
　　这一日，施南云刚刚午睡起来便想着去找禅和，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即便是不舒服，也还是想去找他，就算什么都不做，看看也好……不然，以后就看不到了吧。
　　他的住处和禅和离的很近，只是，却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施南云刚刚走到禅和住处，正准备唤他，却正巧看到一个素未相识的素衣男子看着禅和微叹，而禅和的面上情绪虽看似寻常，但身上那份苍凉，却是掩不住的。或许是因为站得不近，又或许是因为此时心底有事，禅和并没有发现他。
　　而他也不知怎么的，看到眼前景象，竟也就这么收住了脚步，停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只是片刻，又或许真的过了很久，施南云一直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禅和，直到一个小沙弥过来，对着他言语几句，而他轻应之后，一脸淡然的向那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的人道别。
　　关于这一次撞上他们的谈话，关于禅和和那人偶然的遇见，就像是施南云命里一个转折点。其实在弥留之际，施南云也想过，如果那一次自己没有去找他，或者，当他去找他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他们的交谈……那么，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如果过程真的可以改变，那么，他或许会让那句话烂在心底，跟着他一起离开……不困扰他，不伤了自己。
　　跟着小沙弥快步离去的禅和并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施南云，而站在原地的那个男子也有些微微失神，低垂着眼眸，未曾注意旁边，只呆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在他离去之后，施南云才慢慢走出来，顾不上已经有些酸麻的腿，他扯住门前打扫的小沙弥，微微皱眉，“你可知……方才那是何人？”
　　因为常与禅和呆在一起，所以这小沙弥也是认识施南云的，知道他是禅和的朋友，于是没有警惕，只是眨眨眼睛，“那个似乎是禅和师兄皈依之前的朋友吧，经常来找他的，只是禅和师兄似乎不是很待见而已……咦，施公子，你是来找禅和师兄的对吧？好可惜，他刚刚才被方丈叫走呢！”
　　“嗯，没事，我也没什么大事……”说着，施南云有些吞吐。
　　面上不显，心底却若有所思，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他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随意应付了小沙弥几句，施南云匆匆便跟上去……希望，那人还没走远！
　　长街之上，酒肆之中，那人的步伐不慢，而施南云又是体弱气虚，此时的他，早已是气喘嘘嘘了。可是，身体上疲累，心底却是开心的……至少跟上了，不是吗？
　　想着，按下心底思绪，施南云走到那个正一脸烦闷的喝着酒的人桌前，“不好意思，桌子满了，兄台这边若是没人，那么，不介意拼个位子吧？”
　　闻言，那人也不怎么回应，至少瞥了他一眼，“嗯。”
　　看着那人的反应，施南云也不着急，只是细细的给自己斟了杯酒，慢慢喝着，直到过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
　　“兄台这般模样，看起来，似是有烦心事？”
　　那人闻言，依旧只是轻哼一声，不作其它回应。而施南云看着眼前之人这模样，忽然一下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于是也不说话了，只是一个人略微郁闷的喝着酒。
　　后来，又过了一会儿，那人大抵是酒喝急了，真有些醉了，这下也不顾身边是谁，就开始断断续续絮絮叨叨起来。
　　在那人带了醉意，略低哑的声音中，而施南云听着，脸色不由得渐渐苍白下来……
　　这是他要问的内容，可他得到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