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风暴》木中斩鱼

3、人山人海

　　爱丽丝站在镜子前，她脸上的伤清晰可见。她拿起一把剪刀开始剪自己的头发，那些因为被燃烧而粘在一起的头发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爱丽丝的母亲在多年前的一天夜里死在家门外的马路上，那个肇事司机司机神志不清，甚至不记得自己撞到过人。
　　从那时候起莱特先生就总是怀疑爱丽丝会下毒害死他。爱丽丝想也许他疯了。为了确保没有被下毒，他会让爱丽丝吃盐，喝橄榄油，甚至会强迫她吃一大把芥末。
　　噩梦一样的十几年，爱丽丝忍无可忍，又无可奈何，她还有三年的大学学业，不能半途而废。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路德家门口，路德家的花园打理得井井有条，完全不像是只有一个男人住的地方。
　　'爱丽丝。'路德站在窗前，他看到了她，爱丽丝有些不知所措。
　　'你好，我看见你种了茉莉，所以…'爱丽丝无力地解释着，她被剪短的头发参差不齐。
　　路德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的牛津皮鞋一尘不染。
　　'爱丽丝，我带你去个地方。'路德笑了一下，他很少笑。
　　'可是我…'
　　'你想要呆在家里？'
　　怎么可能，爱丽丝巴不得放火烧掉那栋房子。
　　路德开了很久的车，爱丽丝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爱丽丝的身上却是一股厨房的味道，芝士，黄油，胡椒粉。不过她觉得很惬意，好久没有离开那个鬼地方这么久了，心里有些窃喜。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德把车停在了郊外的一家汽车旅馆旁，爱丽丝心情开始紧张起来。
　　'你跟我来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路德关好车门。
　　爱丽丝跟在他身后，心开始噗通噗通地跳，她甚至开始找逃跑的路线。
　　旅馆的前台坐着一个肥胖的老板娘，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路德一眼'需要什么房间'
　　'两个人，我们需要三个房间。'路德的声音很温柔。
　　'两个人为什么要三个房间，难道你的腿也要单独住一间吗？'老板娘刻薄地说道。
　　'我们需要一个房间进行谈话。'
　　'好吧，一共八十美金。'老板娘把手抬着要钱。
　　'听着，第三个房间我们只需要呆两个小时，你应该收我两个小时的钱，而不是全部。'路德又笑了，他笑起来让爱丽丝有些害怕。
　　'你说什么？'老板娘开始不耐烦。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路德微笑着看着她。
　　'我说过了，给我八十美金，这是标准价格，没有两个小时的价钱。'肥胖的女人往椅子上一坐。
　　'可你这上面写了钟点房的价格。'
　　'忘了它吧，给我八十美金，快点。'她头也不抬地说，仿佛路德是个对讲机。
　　不等路德继续说话，老板娘手轻轻一拉，一条巨大的藏獒从前台跑了出来，爱丽丝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藏獒向路德走过去，他从容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枪，两声枪响，这条狗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天呐，你干了什么，你这个狗娘养的…'
　　一声枪响，子弹穿过了这个胖女人的额头，她像一堆肥肉一样滚落在地。
　　路德对着惊恐的爱丽丝说，'走吧，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四个劫匪从银行里抢了一包钻石。警察很快就到了，但是他们挟持了温蒂作人质。温蒂的头和腰被两把枪顶着，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走路的力气，像一只小狗一样被人拎着上了车。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放下武器！'警察拿着喇叭吼道。
　　'不许开枪，开枪我就毙了她，想看见她脑袋开花吗？'这个劫匪抓着她的脖子，她被掐到喘不过气，大声咳嗽。
　　他们在众目睽睽下开车跑了，后面跟着几辆警车，直升机在半空盘旋着。
　　'大哥，钻石怎么分呐？'
　　'是啊，大哥，我们四个人，平分了吧。'
　　'怎么能平分呢？当然是大哥来分了。'
　　温蒂坐在后排座位上，那个掐她脖子的男人终于放了手，他就坐在她左手边。
　　'钻石呢？凯尔。'开车的人说道。
　　'在麦克那里。'凯尔，也就是掐着温蒂脖子不放的这个男人，看着坐在温蒂右边的男人说。
　　麦克拿出一个黑色的天鹅绒袋子，凯尔把它抢过来，数了数，摇了摇头，温蒂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汗水浸湿了头套，像水一样滴下来。
　　'怎么了？'开车的人看着后视镜。
　　'少了几颗。'凯尔发出低沉的声音。
　　'麦克，拿出来！'开车的人命令道。
　　'不是我干的。'麦克害怕地摇摇头。
　　'不是你是谁？钻石就放在你身上。'凯尔冷冷地说。
　　'你知道怎么做吧凯尔。'开车的人头也不回。
　　凯尔给了麦克几枪，血喷在温蒂的脸上，她惊恐地张着嘴，无声地流泪。随后凯尔把他从车上扔了出去，温蒂甚至可以听到他撞在水泥地上的闷响。
　　'我们很快就到了。'凯尔把枪放进温蒂的嘴里，但是显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只是为了方便另外一只手可以伸到前面去。凯尔伸手迅速地在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的裤兜里掏了两下。
　　'你在干什么？'副驾驶的男人杰夫说。
　　'这是什么，杰夫'，凯尔亮出了手里的两颗钻石，'在你的裤兜里，你还狡辩。'
　　'你血口喷人！'杰夫想要掏出枪来对付凯尔，被凯尔捷足先登。他迅速地从温蒂嘴里拿出手枪打死了杰夫。
　　又一具尸体滚到了路边。
　　'大哥'把车开进了一个小巷子里，这样直升机就进不来了。
　　轰鸣的警笛正在一步步靠近，温蒂多么希望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盼望这场梦快点醒过来。
　　凯尔又架着温蒂下了车，'大哥'就站在车的那头。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凯尔。'大哥突然用枪指着他，'你以为我会信你吗？麦克和杰夫可没有胆量偷钻石，你先嫁祸麦克，把他干掉，然后装作在杰夫的身上找到了两颗，这样你又有理由把杰夫也干掉。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
　　'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凯尔笑了。
　　'别再装蒜了，你想把我也干掉独吞钻石，我可不会如你所愿。'他说着扣动了扳机。
　　没有丝毫动静，他的枪里并没有子弹。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凯尔大笑了起来，扯开自己的外套，一颗颗子弹跌落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凯尔偷走了他枪里的子弹。
　　'你！'
　　一声枪响，他也死在了凯尔的手上。
　　树林里，一头鹿从车前走过，爱丽丝全身都有些发抖，她觉得路德可能是个疯子。
　　路德喝了一口水，从包里拿出一盒烟，递给爱丽丝一根。
　　'我不抽烟，谢谢。'爱丽丝猜不到他想干什么，也不敢问，最坏的打算，他把爱丽丝杀了埋在这树林里，想到这儿，爱丽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路德深深吸了一口烟，他下颚的线条十分清晰，爱丽丝一动不动看着他起伏的喉结，清晰的胡茬和薄薄的嘴唇。
　　路德缓缓说道，'我想杀那个女人很久了。我每次出差都会住那家汽车旅馆，每次她都不找零，我想拿回属于我的钱，当我想跟她争论时，她就会放出那条该死的狗，虽然它没咬到过我。她想吓唬我却不敢让它咬我，因为它咬了我我就会报警。我想让那条狗咬我，但是它每次都把我扑倒在地上，只是扑倒在地上，警察不会管。她有时还会故意断掉我房间的电。'
　　爱丽丝深呼吸了几下'你为什么不换一家旅馆住。'
　　'我为什么要换，错的又不是我，是那个该死的女人。'路德像是如释重负般地笑了。
　　'也，也许是。'
　　'你看见我杀的人，你手上有我的把柄，我要怎么处置你呢？'路德思考着。
　　'我不会说出去的。'爱丽丝焦急地恳求。
　　'我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杀了你。'路德冷静地说。
　　'第二个是什么？'爱丽丝急切地问道。
　　'第二个就是看着你杀人，这样你就不会去告发我了，很公平。'路德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像是一根刺突然刺进了胸口，爱丽丝觉得难以呼吸。路德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能随时杀了爱丽丝，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
　　'我不想死，你让我杀谁？'爱丽丝几乎是带着哭腔。
　　路德笑了，'你的两个弟弟还有你父亲。你去亲手把他们杀了，我会看着你。'

　　对面大楼的狙击手对准了这栋楼的一个单位，那个狭窄的窗户里有两个人，他们要确保人质不被伤害的情况下击毙歹徒。
　　楼下停着一排警车，警察们窃窃私语。
　　'Sir，这是歹徒的照片，其他三个已经死了。'一个女警察把一张放大的照片交到最高行政长官的手上。
　　'英国人，凯尔.英曼，二十八岁，持有大型武器。'女警继续说。
　　'他一个人挟持着人质还把其他劫匪都杀了。'他皱起了眉。
　　温蒂被带进这个漆黑的屋子里的时候，凯尔就摘掉了头套，他对着卫生间说'我猜条子现在已经知道我的长相了，对吧斯坦。'
　　卫生间里走出来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一样的金色头发，一样挺拔的鼻翼和细长的眉毛。
　　斯坦看着温蒂，说'看出来了吧，我们是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