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枝兰城壹 ...
-
连日奔波劳累，一朝放松下来，却感觉到腿骨隐隐作痛。如今远离都城，刑郎中不在身旁，不知如何缓解。只记得他之前曾说过，跛躄之药伤骨，即使痊愈，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
毕竟破损过，如花瓶瓷器，即使勉强粘回来，看外表完好无损，却留有微不可见的缺失。
失去终究是失去。
笛灵将马车上的轮椅搬下来。晋容坐在木椅上，才仿佛感觉到一丝安心。
晋容静下心来，想到一奇怪之处。当初曾派一护卫来保护父亲，如今却不见父亲身旁有人随侍。
诚然父亲一人便可安居各处，但护卫之职，是她私心不想父亲有任何危险。而如今见父亲，进出往来，皆独自一人。
她心内记下，待要问问父亲。
'天下少年尽游
何处蓦知归愁
杏花纷纷满眼
知交一曲别留
一任相思把酒
碧玉簪上枝头
百年难合白首
独上鸳鸯绣楼'
隐隐绰绰半曲飘入院中，笛灵得令出外查看，却是一货郎，糊里糊涂，唱着这曲子，待要叫住人细问，却不见人影。
翌日得见父亲，便问起护卫踪迹。父亲听得，便带她走去，神神秘秘。
她待要坐着轮椅，叫笛灵推着，父亲却叫她走两步看着。她自然无甚不便，只心内框着。只父亲的话，如今她多愿意听着。况在父亲身边，她心内也大安。
她走了两步，父亲便说，且跟着吧。
笛灵并子坚自然一并跟着。
走了不久，便来到一处开阔地面。其时天朗气清，日丽风宜。地面上却架着两只飞鸟状木制物。名唤飞鸟木鸢。
那飞鸟木鸢腹内却有座，父亲带她坐上，有八字状木把在车前。也不知他如何操纵，那木鸢竟然平底飞起。她面上不显，心内已大骇。下方笛灵尚端着几分，子坚早已露蠢呆样。
木鸢越升越高，竟不知要上几重天去。当年情况危急时，叶常也曾纵轻功带她飞过，只高不过数丈，何曾至如此高处。
她眼见着枝兰城由屋脊条条变乌墨点点，终于明白，那副枝兰图的涵义，也明白过来枝兰城这一别称由来。
城墙河道，正似兰叶条条。
木鸢往有山处飞去，云缎如被踩在脚底，分明如白色棉花地。触手似可及，她捞一把，却空无一物。
自古以为天上云间，却不知与天相比，云低何处。
山河一如精致画卷，线条细泽，色润可爱。
游兴方浓，却见回程。原来这木鸢并不堪远游。
着地时，却见多一只木鸢。有一青年大呼父亲小字，兴冲冲跑来。
原来是说新木鸢可飞千丈，问过父亲，她刚刚乘的这只，行程不能超四百五十丈。
那青年，名石（dan），正是当初她派来的护卫。
父亲说石正是飞鸟木鸢的建造者。且全凭一己之力。
石，少年尔，年不过十七。本不过一暗卫，抽剥来做父亲护卫，不过半年多些。实在难教人相信。
父亲却说她久迹官场，迂着了。
原来石年幼时便酷爱精巧木艺，作暗卫时每逢休歇日，便钻研些奇巧玩意。来父亲身边后，父亲偶见其飞鸟雏形，大爱之。亦常常鼓励他随性而为。他虽来此不过数月，却不过将心中模型摹刻出来。
后晋容飞信问宁玉婕，才知原来石每逢任务毕，得休歇时，皆购置些木料研究，初时各各木艺不限，后，多研些如飞鸟蜻蜓状木艺。甚而有些小飞鸟竟能迎风飞起半丈。只暗卫者，朝暮间便可临死。其他暗卫皆听之任之。宁玉婕虽知，但并不拘着个人喜好，亦不曾以为此事须上报。
父亲说罢石之细事，一行人已然回到家中，晋容这才注意到屋内果然诸多飞鸟木刻摆件。父亲笑而不语，任取一转动一二，木鸟竟腾地飞起。晋容仿效其动作，一一试之，竟然皆可飞起。一时间屋内木鸟翻飞，高低错落，恍惚如立林间。
众人玩心大起，竟顽到天夜。晚间膳食，父亲却说，城中今日亦来一贵客，故有舞宴。至于贵客是谁，父亲却说，不知为知。
舞宴之地却不远，众人休整过，施施然到时，贵客尚未进门。晋容几人来时，城主正与众人共赏画作，只见那画作，正是林风明所作冬临山三月图。有人见之似有所动，用一旁笔墨纸砚写下诗作。不多久，有一小仆来见城主，称贵客已到。于是一侍者来引众人入席，城主独去迎贵客。
须臾，贵客来临，身后尚有一覆面女子，并一侍卫。贵客身高八尺，姿容雍雅。子坚乍见，神情忽变。
既为舞宴，便是以舞助兴。众人宴饮时，众舞者随之变换，一肴一舞。众人随之兴起，宴饮益盛。
众舞退场稍作休息时，贵客荐其女侍一舞，以助酒兴。众人皆笑而观之。
其舞也柔韧温美，颦笑明婉，雾眸含情，长袖如流水，曲而不折，身形若蒲苇，柔美无右，旋身如流云，定眸时螓首如银盘。如白鹤一醉，飘忽优雅，又振翅欲飞，风流明媚。正是翘袖折腰舞。
舞至收尾，那女子随动作抚下面纱，石见之面容失色。
贵客几人，身份必有异。子坚见贵客变色，石见女子，神情异动。
归后，晋容问子坚，子坚说，那贵客，是他六皇叔。其人深居简出，世人多不见。子坚说，他六皇叔与众亲友亦不多交流，逢年过节，也未必出席。只听说他年轻时，为人也端正，恪礼克己，行事无逾矩。
晋容亦有意问石，父亲说，石形容疲惫，该让他好好休息。石面上倒不显，但父亲与之相处多日，显见十分了解。
众人正欲洗漱归房时，石忽然倒地。父亲急上前探看，却见石嘴角有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枝兰城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