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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生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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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么,最宜踏青。
品风一兴,赏花一兴,如今更有子坚乐持琴师身份,更加听琴一兴,三月桃乎酿,佐景宜风,共称四兴。四兴催人行,足下若乘云。
于是晋容,子坚,叶常,宁玉婕四人便相携而游。
冬临山上,有稚子放纸鸢,高者渺不可见。有书生绘丹青有酣畅之意,亦有三两好友,把酒对诗。
子坚架好琴,便信手弹起来。
琴音随兴而发,乘风入景,绘画书生似乎借意通窍,无意中入画中景,景中情,原不过是山水画作,某一笔开始,却仿佛山水灵动,清泉汩汩,风卷云舒,万物有形,万物无形。人立画前看,如在画中游。
有旁观者不禁低声叹,叹之更胜宿竹山人。宿竹山人,正是晋容父亲外游所用名号。晋容听此批语,不禁细看画作。
父亲画作,多写实,倘不与此画作对比,也算详实大气,但与之比,胜在景裕,失之生动。生动者,虫鸟花鱼画者多有此工,画景者却难着其意。
晋容既见,便有心买来赠与父亲欣赏。
她如今仍坐于轮椅上,虽则在家中时有走动,人来时,却总觉不便。出门更不曾离开过轮椅。
她将手半搭于木轮之上,笛灵会意,推她向前。刚想自我介绍,木轮声惊醒画中人,那绘画书生闻声转身,却是林风明。
她实不曾想过,会是林风明。
她并不是看不起江湖人士,只是江湖中人,多醉心武艺,其他技艺多不专不精。偶有些擅琴者,如他之前弹奏的,不过胜在见识广阔,琴意浩荡,亦有擅绘者,强说出神入化,她也曾见识过,不过比一般江湖人强些罢了。
如今看来,是她见识浅薄了。
既是相识之人,事情便易与多了。她甫一出口透露买画之意,林风明便坚持赠与。只是此画实属不凡,若平白要来,不是晋容作风。
她说明意思,有意付千两黄金。林风明却说,此画得来实属机缘,不当用世俗黄白污之。若非要交换,只换她三句真话。
晋容一听,便知与林风明调查之事有关。
有些事,叶常既有意隐瞒,她便不愿追究。
她便回复,答真话可以,但只能答数字,且问出时她若不知,也算回答过一个。
这第一个问题,他便问,那夜叶常所奏曲子,有几人会吹奏。
三人。
叶常一,晋容多年听下来,也曾拿笛子学着吹过,虽不大像,到底算一个。至于宁玉婕,近日她也曾听过,吹奏得与叶常一般无二,显见是叶常手把手教过,连换气的方法都一样。
虽看林风明很想当下就问是哪三人。只有言在先,况即使他问,她也不便回答。
笛灵将画作收起来,只待装裱好后寄出。
晋容既收了他画作,便想把剩下两个问题早日解决掉。
林风明却说,他暂未想出来。
既如此,晋容便让他想出时到一门画坊留信于她,届时自会回答。
如此说,自是因为,她要远行了。
如今腿脚已大好,叶常与宁玉婕亦有辞行之意。
前几日,父亲送来一幅画,画中内容,粗看是一枝兰草,细看,叶脉却曲折,一气不呵成,叶形委婉若水流。背景浓淡相宜,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既像花鸟画,又不像。看风格,又是父亲一贯的写实风格。
虽一直互通消息,十年来,见面却极少。如今晋容既有海阔纵游之心,也只差定个初行地了。与父会合,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看这冬临山也有些倦了,四人便与林风明告辞离去。
既打定主意,半月之后,晋容便出发了。
父亲如今所在地,名唤为扶风城。虽是城,城墙却不坚固。虽不坚固,防守却易。
自古城之由来,多以地势平坦处为要,据之成城。扶风城,却不与众同。纵是站在城中最高处,也不能揽得全貌。郭不见城,城不见郭。此扶风城之奇一。
向来活水难入城,便是入城,多不过一二。扶风城中,活水枝流蜿蜒,城中纵横不平,相邻两家用度之水,便可能来自两条支流。此扶风城之奇二。
城墙之用,多为防务,扶风城之城墙,对外可作屏障,对内,却常沦为步行之地。此扶风城奇三。
三奇之城,列当朝奇事第三。
道听途说,有人传近来扶风城添一别名枝兰城,却是以城中流水形貌命名。为扶风城更添一奇。前者说,扶风城全貌不得而知,水流形状,自难知晓,如今却有人确知水之全貌,换言之,恐怕业已可描扶风城舆图。
而此'有人'之中,包含宿竹山人。因那画作,分明父亲亲笔。
奇哉。看来真是出门多奇遇。
扶风城之所在,虽有父亲所留指引,晋容一行,兜兜转转,还是绕了许久才到扶风城。
城门之处,再遇尴尬。扶风城进城人极少,守卫却甚严。寻常所用路引过路费皆不奏效,最后晋容心念一动,命笛灵取来父亲所作一枝兰草图,竟被放行。
守卫甚至亲自带路引向父亲现居之处。
父亲与守卫显然是熟人,寒暄一番后,晋容方知那守卫正是父亲托付接应她之人,以父亲那画作为信物。守卫有意戏耍,却不告知晋容出示信物。
那守卫名唤明宏。明宏与父亲相谈不舍,竟相携出门。只说东边两间房已用,其余可自行用来安顿。晋容竟无语。有父如此,子何敢复求。
有相邻两间,自是用于晋容和笛灵住所。至于子坚,晋容意,却是应安顿的稍远些。
子坚自称为晋容琴师,又兼想要同游借览风景,一路随行过来。
晋容不知,是明珏监视之意,还是他自身所求。
如今她听子坚所奏曲子,已成习惯,子坚要求随行时,她虽有些顾忌他都安王身份,私心里却是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