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是刑警桑》四月芳菲99

8、再勘现场

　　张妍确实是他杀，凶手就是章博文。在老聂看来，虽然章博文也要负责任，但张妍被杀百分之九十属于自己作死。
　　两人发生关系的原因很老套，张妍想要留校，但成绩一般的她想要被留下的几率不高，便动起了歪脑筋，想要靠着本钱走走捷径，所以盯上了风头正盛的章博文，还投其所好的学习茶道，很快就把章教授勾上了床。用老聂的话说，章博文上钩是早晚的事，毕竟家里那个，实在是……
　　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享受了年轻充满活力的□□，自然要履行承诺，就在章博文想要推荐张妍留校的时候，他们的事情被人捅到了校长那里，而那个时候，恰好也是他和死对头争夺系主任的关键时期。被校领导请去喝茶的第二天，他无奈自动推出了竞争，张妍留校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那个女人看着纯洁无辜，其实心机重，也很贪心。”章博文说：“看我没什么用闹了一番，我就告诉她：我没什么用了，但是新上任的系主任对你能否留校有很大影响，要不你去求求他试试？”
　　老聂给他点了一根烟，“后来呢？她成功了吗？”
　　“怎么可能？”章博文自嘲一笑，“你知不知道是谁把我和张妍的事情捅出去的？明知道她是什么货色，那个人怎么可能上钩？”
　　“然后呢？她不可能这么放弃吧。”老聂问道。
　　“留校的事情她放弃了，本来我都松了一口气，可后来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要学校公派留学的名额，说是要跟男朋友一起出国，就她那个半吊子英语水平，怎么可能选的上？”章博文冷笑。
　　“她要求你为她争取留学名额？”
　　“怎么可能？我跟她的关系上面都知道，根本帮不上忙，她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她不让我帮她争取，她只要钱。”
　　“钱？”
　　“对，钱，各种名头各种理由，英语培训，复习资料，反正能想到的她全都管我要钱，说陪我那么久，这些钱是她应得的。”他狠狠吐出一口烟雾，“一开始只是几千，后来就上万，就在我撑不住的时候，她说要五十万，以后两清，各走各路。就算我有小金库，但也不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结果她说：如果我拿不出五十万，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有一腿，包括我老婆！我辛辛苦苦奋斗这么些年，怎么可能毁在这个小丫头身上！”
　　“所以，你就有了杀意？”老聂叹口气。
　　“我也是没办法，当时我只能想出这么一招，其实本来我没有下定决心，结果那天上午她给我发短消息，说那天是最后期限，如果我再不把钱交给她，就让全校都知道！我看着这条消息，血一下子涌上来了，那时候只想着：除掉她就没事了！”他双手抱头，一瞬间老了十岁，“当天下午，我去银行取了钱，也就十万块吧，把它们放在纸袋里，下面都是旧报纸，就是为了迷惑她的。然后熬到晚上，到了约定地点，见她已经等在那里，就把纸袋交给她，趁她数钱的时候，一下子把她扔了下去。”
　　“遗书是你早就备好的，就是为了伪造自杀现场，是吗？”老聂问。
　　“对。当时我把现场她的东西都拿走了，钱也拿走了，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结果……”
　　“根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完美犯罪现场，你这个更是，漏洞太多了！”小于听不下去了，嘲弄地说：“鉴定报告书上表明，遗书上一角沾的不明液体与那次从你办公室带出来的普洱茶成分一致。而且案发现场也留下太多线索，不说别的，死者身上的电影票你都没有拿走，还说是天衣无缝？真是！”
　　“小于！”老聂瞪了搭档一眼。
　　“电影票？”章博文茫然地看着他们，“我不知道有电影票，要知道的话，早就……”他低下头，“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我一时色欲熏心，把自己的前途都葬送了。”说到最后，章博文眼圈红了，悔不当初。
　　老聂叹口气，把笔录交给他，“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剩下的事情，跟你无关了。”
　　章博文苦涩一笑，提起笔就要写，突然，身后的门打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淡然地看着他。只见本来正在审讯自己的两位刑警站了起来，称呼她为：程队。
　　“介绍一下，您可能没见过。”老聂说：“这是我们第九大队队长，程琉璃。”
　　“哎？您不是队长吗？”章博文有些惊讶，因为那名姓于的年轻刑警称呼聂警官为聂队。
　　“我是副队长，”老聂笑眯眯地说：“这位是正队长，也是我们刑警队最年轻的队长。”
　　小于心里想笑，他可是听说过，当年聂明远先生原本很有希望做正队长，结果空降了一个程队，老聂同志可是郁闷了很久之后才缓过气来。
　　“好年轻啊。”章博文看着琉璃，“今天这个局，是您一手安排的吧。”
　　“相信我，这个结果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可以告诉您，我心中的嫌疑人，原本不是您。”琉璃坐在小于给她摆好的座位上，“我问您几个问题，事到如今，您也不用隐瞒什么了。”
　　“您说的是。”章博文苦笑一声，“您问吧。”
　　“一，张妍是什么时候跟您说要出国的事？”
　　“今年四月吧，开学刚一个多月的时候。”
　　“二，您确定是张妍给你发消息，让你在周日晚十点去老图书馆的瞭望台吗？”
　　“对，只是消息我删掉了，现在也没有办法——她的手机里应该有吧？”章博文想了想，说道。
　　“还有一个问题，”她问：“为什么要伪装成自杀？”
　　“哎？”章博文愣了一下，“这个，当然是为了不怀疑到自己身上……”
　　“现场那个状况您可能也知道，所谓的防护栏中看不中用，推几下就能掉下去，您不觉得伪装成事故比自杀更有说服力吗？”琉璃看着他，问道。
　　章博文愣住了，半晌苦笑，“当时那个状况，也没想到那么多。”
　　“没想到吗？”琉璃沉吟片刻，“最后一个问题，证物您为什么到现在才要处理？”
　　“其实我当天晚上就想处理了，都已经剪碎了扔到了垃圾箱，而且第二天是学校扔垃圾的时间，而且还停电，没有什么人来，处理掉应该很容易。可是没想到那一天竟然有工人上班，尸体发现比我预想的要早，而且我也没想到，你们当时就看出她不是自杀。没有办法，我就又把垃圾收了回来。后来你们查得那么严，我更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拖到现在。”他苦笑，“是我太天真了，原以为犯罪不过也和上课一样容易，没想到你们早就张好了网等我钻呢。”
　　琉璃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推门而出。大庄跟在身后，问道：“队长，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琉璃抬头看看屋顶，“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物证比对一致，嫌疑人对自己罪行供认不讳，作案动机充分，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队长您在担心什么呢？”大庄不太明白。
　　“庄哥，队长的心思我懂。”小楚嘿嘿一笑，“队长心中的罪犯不是那个人，结果事实与她想的不一样，预感出错了，队长不高兴。”他说：“队长，您不用请我吃饭了，我要的不多，就一瓶水，嘿嘿，一瓶。”
　　琉璃没有理会小楚，她靠在墙上，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如果是你，你会在跟男朋友约会的时候同时去见以前的床伴吗？而且还是在那个什么恋爱圣地？月黑风高的时候，就算仅仅是为了要钱，就算事先算好了时间，如果被男朋友看到，你解释的清楚吗？比如你跟女朋友约会，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约见前女友吗？”
　　宁榕皱皱眉，“您别说，队长，我也觉得这件事确实蹊跷。”
　　“但是梁浩后来不是不去了吗？”小楚说。
　　“梁浩不去是晚上十点以后的事情，但章博文收到信息是在当天上午，难道张妍事先知道梁浩会爽约吗？而且你还记得梁浩说了什么吗？关于案发三天前他和死者的争吵，他说的是：死者要考研，而他要出国，所以死者希望先结婚。但章博文却说，死者从今年四月开始就有出国的打算了。这两个人有人在撒谎，或者是死者骗了其中一个人。”琉璃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告诉技术科，把章博文手机数据恢复！”
　　“好的。”大庄小心地看着琉璃，“队长，那章博文，移交检察院吗？”
　　琉璃顿了一下，“先不送。”说完转身就走，“事情都没搞清楚，送个屁！”
　　小楚叹口气，“队长就是不服输啊，这犯罪嫌疑人，犯罪动机，物证口供俱在，已经可以结案了啊。”
　　宁榕摘下眼镜，慢悠悠地说：“因为我们是警察，楚浩泽同志。”他抬起头，清隽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我们的职责决定了我们不能去轻易逮捕一个人，但也不可以放过一条漏网之鱼。一般人也许只能看到表面，但我们必须剥丝抽茧，把里面的东西也给掏出来，你怎么知道这些看似与案情无关的东西，真的就与案情无关呢？”
　　楚浩泽愣住了，他收起了嬉笑，面带愧色。
　　“所以队长这么刨根问底是对的，既然有疑点就要去查，这是我们警察该做的事。”大庄拍拍小楚的肩头，“放弃了一个疑点，也许就交代了一条人命，我们的担子很重，手铐不是随便铐的，一个不小心保不齐一个人的前途就毁了。你啊，且得修炼呢。”

　　“啊？还要勘察现场？”柳科长愣了一下，“我说程队，这犯罪嫌疑人不是已经归案了吗？您这是……”
　　“归案是归案了，但还有一些疑点需要搞清楚。”琉璃微微叹了口气，“柳科长，拜托了，麻烦几位再辛苦一下。”
　　“我说程大队长，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技术科是你家的吗？”一个带着几分不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琉璃心底翻个白眼，就算不回头也知道，能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的，除了素来跟她不对盘的五队队长吴壁城，不作他想。
　　来人果然是五队队长吴壁城，他这边刚刚接到一个□□杀人案，好不容易找到了关键线索，正在让技术科做比对，一看第九大队的丫头片子要求鉴定组派人跟她再去一遍现场，心里就有些不爽。他对这丫头有意见不是一两天了，琉璃来之前，他所带领的五队一直保持着全队破案第一的记录，可既生瑜何生亮？刘队空降来一个黄毛丫头，立刻抢去了他们五队的风头。不说别的，就说去年夏天泰和集团那个盗窃案，多肥的鱼啊！结果被这丫头抢去了，支队长还说是要给新人机会，我呸！
　　“程大队长，不是我说你，技术科这几天一直围着你们第九大队打转，辛辛苦苦没白天没黑夜帮你们把人抓到了，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现在又要别人陪你去现场，是不是有些过了？”他沉着脸说：“小姑娘，有空揪着老案子不放，还不如余下时间看看有没有其他帮得上忙的事情做，否则别人只会说咱们浪费纳税人的钱。”
　　“吴队长，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分内事罢了。”柳科长连忙打圆场。
　　琉璃不想和他吵架，只是看着柳科长说：“柳科长，我也知道这个要求貌似有些过分了，这样吧，我们队自己去现场，如果带回了什么东西，请组员们帮我们做鉴定，可好？”
　　“这个倒是……”
　　“那也得有先来后到。”吴壁城冷哼了一声，“我们这边也忙着呢，错过了抓捕凶犯的最佳时机，你负的起责任吗？”
　　琉璃冷冷地看着他，“吴队长，我们这案子还没有结呢，如果因为某些疑点没有查明，冤枉了好人或者漏抓了嫌疑人，你负的起责任吗？”
　　“你——”
　　“算了，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跟您聊天。”琉璃转身就走，丢下一句，“把本来可以干活的时间用来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这才叫浪费纳税人的钱！”
　　“程琉璃！”吴壁城恼羞成怒，如果不是队员苦哈哈拉着，真就冲上去与琉璃理论了。
　　于臻明冷眼看着他们争执，见琉璃走了，喝完咖啡，穿上外套，拿着箱子就往外走。柳科长一把拉住他，“小于，去哪儿？”
　　“程队长不是需要人帮忙吗？我去吧。”
　　“哎？小于，你可累了一天了。”柳科长有些担心。
　　“我不打紧。”臻明摇摇头。
　　“于鉴定员，你刚来不久可能不知道，这位程队长就是会折腾人，你可别被她牵着鼻子走。”五队队长撇撇嘴，说道。
　　臻明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了。
　　“这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他苦头吃！”吴壁城气得不行。
　　将那些话扔在耳后，臻明追上琉璃，看着她惊讶的脸，只是笑笑。
　　“我相信你，”他说：“正如你当年相信我一样。”
　　琉璃看看他，转过头，“上车吧，于鉴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