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是刑警桑》四月芳菲99

7、品茶，不论道

　　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话：其实警察，尤其是刑警的能力超过一般人的想象，只要他们想查，加上先进的鉴定与追踪手段，没有什么他们不能知道的事情，前提是，他们想查。
　　对于琉璃来说，摆在面前的这桩案子，还真没有让她不想查的理由。但是看着面前的报告，她有一种坑爹的赶脚。
　　报告显示，在案发当天中午，金融系的研究生导师章博文在J行取出现金十万元整，因为数额不小，章博文本人也上了年纪，所以柜台工作人员在核对身份证信息，仔细对照取款人和身份证照片后，怕其误入电信诈骗陷阱，便询问了取款目的。章博文一开始含糊其辞，直到工作人员一再询问，他才勉为其难回答：孩子要结婚，家里要装修新房。但是据搜集的信息来看，章博文和妻子只有一个女儿，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在国外留学，结婚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能否根据冠字号查到这几张纸币是否是你们银行出去的？”琉璃当时问道。
　　“抱歉，”负责人不好意思地说：“您也看到了，我们只是分支机构，点钞机的功能没那么多，无法记录冠字号。”
　　“这样啊，那也没有办法，这个录像可以给我吗？还有，”琉璃想想，转头看向当天的接待人员，“能否采集一下您的指纹？”

　　然后就有了这份报告，上面写明：所采集的银行工作人员指纹与纸币第三枚指纹吻合。鉴定员：于臻明。
　　琉璃看着这份报告书，面上阴晴不定。从目前来看，章博文对于该案而言有重大嫌疑，这与她一开始想的不太一样，琉璃一直觉得，死者男友梁浩身上藏着秘密，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是按照目前来看，莫非真要沿着章博文这条线去追？
　　臻明看着琉璃眉头紧蹙，给她倒了一杯茶，坐在她对面，“你不高兴。”语气肯定。
　　“没有。”琉璃淡淡地说：“辛苦你了，于鉴定员。”说完，起身就要走。
　　“琉璃。”
　　“有事？”琉璃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关于那封遗书，”臻明低下头，“纸面一角沾有不明液体，虽然只有一点，成分经检测，是茶。”
　　“茶？”琉璃愣了一下，接过臻明做的报告书来看，臻明趁机把椅子重新摆好，跟她说：
　　“坐下看。”
　　“嗯……”琉璃不知不觉坐了下来，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喝了一口对方给她泡的茶，嘴角抽搐了一下，咳了两声，“能检测出什么茶吗？”
　　“根据成分来看，不是市场上出售的含糖量较高的甜茶，也不是年轻人喜欢的奶茶和花茶。”
　　琉璃等了半天没有回应，皱皱眉，“然后？”
　　“然后我还在查。”
　　“你不是已经排除了吗？”
　　“只是排出了几种而已，”臻明老神在在地说：“中国就有十大名茶，除了它们之外还有砖茶白茶等品种，中国以外还有英式红茶，日本还有抹茶，其他国家也有香草茶，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那就去查啊！”琉璃咬牙切齿地说。
　　“我知道啊，但我也需要休息。”臻明喝了一口茶，“嗯，不错。”
　　“于臻明，你玩我是吗？”
　　听到她这么问，臻明微微一笑，放下茶杯，“你终于喊我名字了？”
　　琉璃咬咬牙，“算了，随你吧。”说完拿着报告就想走，就听后面有人说：
　　“不是我说托词，这么查下去肯定没完没了，不过你不是有了几个参考人吗？把他们喝的茶拿过来，也许可以缩小范围。”
　　琉璃冷冷看他一眼，“查案这方面，我自认为比你有经验，有些事情不用你说，我也会知道。”
　　“好，”臻明笑笑，“那我就不废话了。如果你拿来样品，我就做鉴定。”
　　“用你的话说，这是你分内事。”琉璃冷笑一声。
　　“确实是我分内事，但技术科不仅仅是第九大队的技术科，其他刑侦大队也有很多委托，也有很多都是火上房的事情，不一定要优先处理第九大队的啊，比如五队。”臻明一脸无辜地看着琉璃，眨眨眼睛。
　　琉璃似笑非笑，“你调查很清楚啊。”五队队长素来与她不和，如果鉴定组优先处理第九大队的委托，那位仁兄肯定去支队长那里告状。
　　“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怎样？”琉璃秀眉一挑。
　　“还没想好，”臻明笑笑，“等我想好告诉你？”
　　琉璃冷哼一声，“随便你。”

　　大步流星回到办公室，队员们都在等她，见她回来忙问：“队长，如何？”
　　琉璃不说话，把报告书交给老聂。小于耐不住性子凑上去看，刚看了一眼便禁不住说道：“那老小子果然有问题！队长，先把人‘请’来吧！”
　　“凭什么？就凭这个？”琉璃冷冷一笑，“如果我是章博文我就会说：没错，钱是我给的，那是分手费，但是我没有杀人，你也没有我杀人的证据，目击证人有吗？监控录像有吗？最后顶多就是承认跟死者有不正当关系，不了了之不说，还打草惊蛇。”
　　小于一时语塞，被老聂赏了一巴掌，“一边儿呆着去！干刑警也有一些日子了，怎么还那么毛毛躁躁？”
　　宁榕推推眼镜，“队长，您不是说要跟技术科他们演一场戏吗？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露马脚了。”
　　“如果凶手早就把物证销毁了，这出戏就白演了。”琉璃叹了一声，目光却触及到老聂手中那跟随他多年的茶杯，“老聂，你懂茶，是吧。”
　　“不能算懂，喜欢喝而已。”老聂看着琉璃，“你是想拿到章博文的茶？”
　　“报告书上说，不明液体沾到纸面的时间就在案发时间前后。案发时，梁浩与容悦有不在场证明，章博文说自己一人在办公室做教案却无人作证，既然疑点现在都集中在他身上，那就只能先从他下手了。而且根据老聂你的报告，章博文的妻子似乎，不是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
　　“虽然话有些苛刻，但情况确实如此。章博文的妻子刘春兰比丈夫大了五岁，本是一村妇，很早就守了寡，年轻时候倒有几分姿色。章博文年轻的时候插队到他们村，毛头小子火力旺，与她卷了一个被窝，后来因为有了孩子，两人这才结了婚，这个刘春兰也跟着进了城。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脾气又很跋扈，不客气地说就是一个泼妇，我跟小于去的时候，这位刘大姐正跟邻居吵架，那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老聂摇摇头。
　　“这个我必须要插句嘴，咱们聂副队长真是一个全才！”于坤忍不住跳出来说：“西装革履还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连名片都准备好了，说自己是做理财产品的，几句话把那刘春兰说的心花怒放，硬把我们拉家里去，又是烟又是水果，那叫一个热情。”
　　“咱们老聂这张脸，就是一张忠厚老实让人信任的脸。”大庄打趣地说，话音刚落，被琉璃踹了一脚。
　　“其实也没啥，我表哥就是在保险公司做部门经理，以前我看他做过，现学现卖罢了。”老聂挠挠头。
　　“然后呢，进他们家了？”琉璃问。
　　“进了。队长你知道我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个茶，那次在章博文办公室喝那个茶，那可是上等铁观音啊，我一下就记住了！进了章博文家里我还留意了一下，一罐茶叶也没有，我还奇怪呢，后来我看他老婆就全明白了，你猜我看到了嘛？他老婆用铁观音煮茶叶蛋，用铁观音煮茶叶蛋啊！我当时心里啊，这个凉啊！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老聂一脸从自己身上割肉的痛苦表情。
　　队员们都笑了，小于接着说：“队长，您是不知道，当时老聂那个脸，一下子就绿了。章大教授的媳妇还不知道呢，我们走的时候还给我们一人带了俩茶叶蛋回来。别说，还真香。”
　　“废话！拿铁观音煮的能不香吗？！你个俗人就知道吃！”老聂恨铁不成钢踹了他一脚，“那么好的茶叶，我要是得了，恨不得喝一年！结果在人家眼里，就是煮鸡蛋的佐料！我要是章博文我也不在家里放茶，全煮鸡蛋了可怎么好？！”
　　“所以正好，你这次就去跟章大教授交流感情，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其他人手中的线索也不要放。我去跟刘队说一声，这场戏继续给我演！”
　　“是！”
　　楚浩泽转转眼珠，“队长，您不怀疑梁浩了？”
　　琉璃看了他一眼，“仅仅是现在章博文嫌疑更大而已。”
　　“嘿嘿，队长，您就不要再硬撑了。”楚浩泽了然地坏笑，“我懂我懂，队长没有错的时候，我不要您请客了还不行吗？”
　　“小子，给我听好了，”琉璃也嘿嘿一笑，“不到最后一刻，我还没输呢。”

　　第二天，身负重任的老聂特意从家里带了珍藏的茶叶，精神抖擞地带着菜鸟于坤去跟章博文交流感情，结果两人越谈越投机，中途老聂竟把于坤赶了出去，气得小于打电话向队长告状，怎一个委屈了得？就听他说：“知道的说是去办案，不知道还以为两人品茶论道呢！”
　　但是在老聂看来，这个方法很有效，当天下午，第九大队副队长就带着一肚子茶水还有几个装有不同液体的试管回来了。原来两位茶友在办公室里把章大教授常喝的茶喝了一个遍，老聂还现学现卖说了一套茶经，让章博文拉着老聂的手大叹知音难求。老聂自己也没闲着，那几个试管装的都是不同种类的茶水，全是他趁对方不注意偷偷装的。
　　“干得漂亮，送到鉴定组去。”琉璃说：“加上小楚从梁浩和张妍室友那里拿来的奶茶和花茶，还有我从容悦那里拿来的柠檬茶，全都检测一遍。”
　　“好。对了，队长，”老聂笑着说：“章博文好像听到了你给我打的那个电话了，走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
　　琉璃手顿了一下，“今天晚上貌似要熬夜了。”她微微叹口气，“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愿意发生这种结果。”
　　老聂沉默片刻，“如果真是这样，也怨不得别人，全要怪自己鬼迷心窍。”

　　第二天凌晨，金融系教授章博文被请到了刑警大队审讯室，看着桌子上摆着自己本来今晚要销毁的东西，面如死灰。
　　老聂叹了口气，“这样的见面方式，并不是我所希望的。毕竟您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才，而我也是很长时间没碰到像您这般爱茶的人了。”
　　章博文看着他，“你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吧，那个电话。”
　　那天两人聊天的时候，老聂接到队长程琉璃的电话，接听后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嫌疑人被锁定了？！”随后貌似才发觉这时候应该隐蔽一些，便跑到外面去接。
　　“我偷听了你的电话，知道你们打算第二天到学校某人住的地方搜查，后来我见你接完电话没多久就要走，而且神情不对，就认为你们已经怀疑到了我，本想着趁着天黑把东西处理掉，没想到……”他苦笑，“这是你们设计好的局吧。”
　　老聂微微合眼，“对我们来说，嫌疑人不止一人，同样的戏码我们当天在所有的人面前都演了一遍，可是偏偏只有您……”他说：“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虽然算计了您一次，但是接下来我可以坦率告诉您：我们所掌握的物证，不止面前这些，如果您想一一对峙，我们有这个时间。但是是您自己说出实情，还是我们给您指出来？您的选择最后很有可能会影响法院的判决，您现在的身份是嫌疑人，根据《刑法修正案（八）》第八条规定，如果您现在在我们指明之前说出一切，是可以从轻处罚的；但是一旦案子被移送到检察院，到达审判阶段，即使被告人当庭认罪，只能是酌情从轻处罚。多了两个字，意义有什么变化，您是教授，喝的墨水肯定比我这个粗人要多，不用我多说吧。”
　　章博文惨然一笑，“也罢，我就全说了吧，自从做下那档子事以后，我就没一天安生过，不，应该是自从和那个女人有了关系之后，我就没一天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