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是刑警桑》四月芳菲99

103、未亡人

　　“哎？”翟爸爸仔细看了琉璃看了十几秒，“别说，我也觉得您面熟，肯定见过，但在哪儿呢？”
　　“这个倒不重要，孩子还好吗？”琉璃问。
　　“别提了，自从出事以后，这孩子就一句话不说，每天抱着她妈不放，原来很活泼的孩子，现在变成这样。”孩子父亲红了眼圈，“只要一有生人靠近，都吓得浑身发抖，每天晚上都是哭着睡觉的，您说那个人怎么就对我家悦悦发疯？”
　　“身上的伤呢？”
　　“身上倒是小事，虽然也会留疤痕，但好在不在脸上，大夫说了，时间久了也就看不大清了，没什么大碍，但是……”
　　“我明白，”琉璃叹口气，“方便我们进去看看吗？”
　　“您太客气了，快请进。”翟爸爸连忙开门，让两人走进病房。只见病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头上盘了一个发髻，看到有人进来，想站起身打招呼，却因为怀里的孩子行动不便，只能抱歉地笑笑。一个小女孩紧紧巴着她不放，低着头，手上缠着纱布。
　　“您二位是……”女子问。
　　“文玥，这是那天将那个疯子一枪击毙那个警察同志。”翟爸爸忙着介绍。
　　“啊，您好您好！”翟悦悦的妈妈柳文玥连忙问好：“真是太感谢您了！您请坐，不好意思我们这儿太乱了——悦悦，快点向警察阿姨问好，警察阿姨救了你呢！”
　　我刚过三十，不是阿姨！琉璃嘴角一抽，还是挤出一丝笑容，“您不用客气——这是悦悦？”她低下头，笑盈盈看着小姑娘，“你好？”
　　小姑娘怯生生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琉璃，一双小手依然紧紧抓住妈妈的衣服不放。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琉璃愣了一下：这双大眼睛，真的在哪儿见过啊……
　　就在她寻思的时候，小姑娘看着琉璃，怯怯地叫了一声：“大姐姐……”
　　“哎，悦悦真乖！”琉璃眉开眼笑：没跟着你妈妈叫我阿姨，你是好孩子！
　　悦悦吸吸鼻子，“爆米花姐姐……”
　　“哎？”琉璃愣了一下，“爆米花？”
　　“电影院……你给我吃了爆米花……”小姑娘小心地伸出小手，拉拉琉璃的手指。
　　“电影院？我很少去电影院——等一下！”琉璃眨了两下眼睛，笑了，“是你啊小家伙，还想不想吃彩虹爆米花？”
　　“队长，你们认识？”老聂一脸惊讶。
　　“一面之缘——”
　　“啊！我说您怎么那么眼熟！”翟爸爸拍手笑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您那次不是和男朋友去看电影，他给了买了一大桶爆米花，你还分给我家悦悦吃吗？”
　　老聂一愣，“男朋友？”
　　“好了！说正题！”琉璃硬生生把话题转移，摸摸悦悦的头，“悦悦吓坏了吧，不怕！坏人已经被消灭了，不会再来伤害你了！”
　　悦悦瘪瘪小嘴，一双大眼睛眼看着就要水漫金山，“爆米花姐姐……”她伸出手，要琉璃抱抱。琉璃连忙将她抱在怀里，柳文玥又惊又喜。
　　“真是难得！”她说：“自从我家孩子出事以后，她从来没让我们以外的人靠近过，无论男女。前天我单位同事来看她，一直呆在我怀里，就是不出来，今天这是第一次！”
　　小姑娘在琉璃怀里蹭了两下，抬起头，小声地问：“爆米花姐姐，你是警察吗？”
　　爆米花姐姐？这是什么鬼？！琉璃苦笑，只能说：“是，姐姐是警察。”
　　“是能打坏人的警察吗？”悦悦抓着她的警服问道：“就像动画片里的魔法少女一样，变身后就会有魔力，把坏人打倒？”
　　琉璃笑了，“嗯，算是吧，但姐姐不用变身也可以打坏人哦。”
　　“警察姐姐，那个坏人还会来抓我吗？”悦悦眼中水雾弥漫，“他为什么抓我？是因为我不听老师的话偷吃糖吗？我害怕！”
　　“悦悦乖，姐姐亲亲。”余光看到孩子母亲偷偷抹眼泪，琉璃抱着悦悦柔声安慰，“那个坏人不会再来抓你了，他已经被像姐姐一样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关起来了，真的。”她亲亲孩子的小手，“姐姐送你一件礼物，你想不想要？”
　　“是什么？”悦悦眨着大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是这个。”琉璃拿出一枚警徽，小心地放在悦悦的小手上，“虽然只是个小玩具，但它是姐姐的护身符，姐姐现在把它送给你，它会代替哥哥姐姐们守护你的。”
　　“真的吗？”
　　“真的。但是宝贝也要勇敢一点，我们要像魔法少女一样勇敢战斗，不能被坏人吓倒，对不对？”琉璃亲了她一下，笑着说道。
　　悦悦吸吸鼻子，握着手中的警徽，看着琉璃，轻轻点了两下头，眼中泛出一点点光彩。
　　琉璃抱着她，看着孩子母亲，“我听说您是学校老师，这一周一直在照顾孩子，只是再这么下去，别说您的工作了，就是身体也受不了。”她说：“我认识一个小姑娘，叫做赵小叶，她现在在家学习，可以帮您照顾一下孩子，那孩子才十六岁不到，应该能带好悦悦。”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行。”孩子母亲连忙说道：“人家也是要上学的，别耽误孩子学习。”
　　琉璃知道她还是不放心，便笑笑，“那个孩子的父亲是我们的朋友，为人正直，只是出了一些意外。”然后她把赵家父女二人的情况说了一下，“小姑娘现在一个人在家学习，想在最快时间把小学加上初中的东西学完，但谈何容易？正好带带孩子，换换脑子，她要是来，您就在旁边看着，如果觉得她行，您就可以放心做您的事儿；不行就跟我说一声。”
　　柳文玥正好是在市重点中学一中交英语的，听说后也是唏嘘不已，说：“如果她方便，也是正好。只是会不会耽误她学习？什么时候参加考试？”
　　“估计最快也得明年，那孩子文科还好，理科不行，英语也是从零开始，估计能上个职高就不错了。”琉璃苦笑。
　　“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职高的环境还是比正经高中稍微差一点，而且孩子还是读个大学为好。”柳文玥说：“如果她真的能来，我和我老公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我只能帮着看个英语，悦悦他爸倒是教物理的。”
　　“是吗？”琉璃转头看向孩子父亲，见他笑眯眯地点头，也笑道：“那敢情好，我先替孩子父亲谢谢您二位。”
　　那边跟小叶子联系好，琉璃他们又跟孩子父母说了一会儿话后，起身告辞，悦悦依依不舍地拽着琉璃的衣服，琉璃许诺还会再来看她，这才放手。
　　孩子父亲将二人送到门外，琉璃见周围没人，便问道：“我听说孩子是因为当天参加幼儿园活动，掉队后跟凶犯撞上的？”
　　“对，出了事情以后，幼儿园的领导和老师都跑过来道歉，悦悦的老师也是刚毕业没多久，吓得直哭。就算我们想怪她也不忍心，而且还是孩子自己跑开的，更没什么理由责怪别人了。”
　　“您真是善解人意。”琉璃笑道。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好在悦悦化险为夷，我们也不能让别人太为难。”翟爸爸说：“就在昨天，那个疯子的爱人也过来看孩子，见我们先噗通跪下了，说自己没看好丈夫，酿成这么大祸。但是这事儿她也管不住啊，而且人家是真心诚意来道歉，我们也没法责怪她。临走时候硬留下两千块钱，转头就跑，我们拦都没拦住。看她那状态，就知道她能拿出两千块钱来，也是尽了最大努力了。我们想把钱还给她，却也不知道怎么找她，您看这事闹得。”
　　琉璃秀眉一挑，笑了一下。

　　苏雅雯的家住在外环以外，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因为天气炎热，最近降雨也不多，而且外环以外很多地方都不是柏油路，干燥加上大风，一路尘土飞扬，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早上刚洗的警车已经被强硬地加上一袭“黄袍”，还是山寨的那种。琉璃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周围，只见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向远方延伸，两旁都是自带小院的低矮平房，有的已经剩下断壁残垣，短了一截的白墙上用红色油漆画了一个“拆”，一些孩子在那边玩耍，见到有生人来，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在哪儿？”琉璃问。
　　“前面不远，走几步就到。”老聂说：“我曾经送她回来过，知道路。”
　　“单凭第一印象，苏雅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琉璃边走边问。
　　“挺可怜的，但也很懂得是非，就说这次的事情，甭管平时再怎么不是东西，自己丈夫被打死了，哪个女人都得堵在咱门口哭天抢地要这要那的，她却没有。用她的话说，她知道自家男人有错在先，没什么立场去责备别人。就凭这个，我对她印象还是不错的。”老聂坦诚地说。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他丈夫的妈，听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那次我送她回来，还没进门就听里面哭得声嘶力竭，又骂又摔，我可从来没挺过一个老太太骂人骂得这么难听。”他苦笑。
　　琉璃顿了一下，“也就是说，我们这次去，还得面对她妈？”她笑道：“你说我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如果真有什么事？我掩护，您先跑。”老聂也笑。
　　“算了，毕竟他儿子死在我手上，就算再有错也是一条命，打骂我都忍了。”琉璃说：“那对夫妻没孩子？我听说结婚有几年了。”
　　“没有。”
　　来到苏雅雯的家，只见锈迹斑斑的铁门上也写了一个“拆”，门口坐了几个打扑克的老头和老太，见有警察来，都互相使个眼色，眼睛不停地往这边瞄。
　　死就死吧！琉璃深吸一口气，拍拍铁门，不久，门开了，一个身着黑衬衫黑裤子的女人露出半个身子，小心地看着他们，虚弱地问道：“请问，你们找——聂警官？”
　　“咳咳，苏雅雯，这是我们程队长，这次特意来看你，家里现在方便吗？你婆婆她……”
　　“我婆婆昨天过世了。”她低声说：“脑溢血突发，没救过来……”
　　门口二人俱沉默，隔了一分钟，琉璃问：“我们现在方便进去吗？还是……”
　　“进来吧，家里没人。”苏雅雯低着头，把身子侧了一下，让他们进屋。
　　琉璃二人进了院子，只见里面空空荡荡，门框上都已经挂了白，一看就知道家里有人过世。
　　“本来是给我男人准备的，没想到隔了一天婆婆也走了，倒也不用做第二次了，倒也省事。”苏雅雯低着头，声音好像从地底下传出来：“二位坐，我给你们倒水。”
　　“不用麻烦，我这次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琉璃苦笑，“我要说向您道歉，恐怕是揭您伤疤吧。”
　　“您不用道歉，当时也是没办法，要不孩子怎么办？那么可爱的孩子……”说到这里，她眼圈一红。
　　“我听说您去医院看过她了，她父母让我把这个还给您。”琉璃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钱他们说了让您收好，您也不容易。”
　　苏雅雯看都没看一眼，说：“我家里现在只有这么多钱了，我男人造的孽，他一死了之，只能我来还。我知道不顶事，但多少是个心意。”说完，她在琉璃二人面前放了两杯温开水，沉默地陪坐在一旁。琉璃仔细打量她，说不上好看还是不好看，形容消瘦，目光暗淡，眼窝深陷，眼底黑青，头发简单地在后面绑了一下，两鬓已经有了白发，头发上没有一点光泽。如果不看档案，琉璃都不相信她跟自己同岁。就在这时，她看到对方脖子上有一道血痕，应该是新伤。
　　“您这是……？”琉璃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啊，没什么。”苏雅雯把领子立了起来：“送婆婆去医院的路上不小心划伤了。”
　　“哦，”琉璃看看周围，“您家里是要拆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