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两相对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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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仍是水墨色，只有几丝浅光从厚重的云层里透出来。天边依旧有几颗残星挂着，在几道鱼肚白里挣扎，无意离去。攸宁睡意朦胧间看见莫烟披上外衣，起身去开门。
“还在睡？也不看看都几时了。再过几个时辰，瑾妃娘娘都要起了。你们还不起来好生伺候着！等娘娘起来，内务府若还没送来早食，有你们好受的！”
戚姑姑进了房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临走还不忘白了她们一眼。将攸宁吓得睡意全无。
攸宁和莫烟急忙套了件素色布衣，将头发随意挽了个髻，便起身梳洗。
攸宁与莫烟说好，自己先去内务府催促送早食，而莫烟便去为瑾妃娘娘烧洗漱时要用的水。
此时天色已有些许微亮，天际微微泛黄，日光在层云里若隐若现。数种颜色融在一起，景色甚好。攸宁却无心欣赏，她一心只念着要快点赶到内务府催促送食，若是误了瑾妃娘娘的早食时间，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攸宁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天完全亮透之前赶到了内务府。
她见内务府这时十分萧疏，似乎人都已经出去了。只有一个小太监在门口守着。
攸宁走上台阶，询问起这个小太监。
“公公，我是绛云阁的攸宁，是来催促早食的。可见内务府这般萧疏，是众人都出去办事了么？”
“绛云阁？戚姑姑早就差遣人来催促过了。你呀，来晚了，现在内务府早就派人将早食送到各宫去了。”
小太监捏着腔调说话的语气让攸宁无所适从。可现在确认无疑的便是戚姑姑故意作弄攸宁和莫烟。一方面差遣人去内务府催促，另一方面又骗她们赶不上早食，让攸宁白跑一趟。
攸宁心中纵是有千千万的怨言，也无法诉说。为今只得忍气吞声地赶回去。
戚姑姑看着攸宁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样子，便肆意地嘲笑起来：“下次可别起那么晚了，免得又赶不上内务府送早食！”
攸宁听这些话时，一直紧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不让泪水浸出眼眶。她此时此刻感到悲伤又如何，感到心酸又如何。无人知晓也无人过问。只能将这些痛苦都深深藏在心里，待他日，必有着风水轮流的时候。
待瑾妃娘娘用过早食，攸宁和莫烟才偷得一刻的空闲，胡乱吃了几口馒头，便算是将肚子应付了过去。
这才刚将早食的事情忙活完，便见绛云阁正殿之中来了位王公公在宣皇后的口谕。
“皇后口谕，请瑾妃娘娘至皇后娘娘的栖鸾殿共话家常。”
“知晓了，我歇会过去。”瑾妃娘娘躺在榻上，慵懒地说道。一旁是戚姑姑正满头大汗地为瑾妃娘娘殷勤地打着绣扇。
“戚姑姑，帮我拿杯茶来，天气炎热，等凉快些我再去栖鸾殿。既然请安这事我不遵着，她也许了。那晚些时候再去与她话家常她也万不会说些什么。”
“那是自然，娘娘。您的父亲是开国功臣，全朝上下，纵是君主也要给三分薄面，更何况皇后只是一个伊城送过来和亲的公主。要不是皇后比您早进宫两年，这东宫之首的位置非您莫属呀！”
“呵，非我莫属？掌嘴！”
“娘娘！娘娘恕罪！奴婢口无遮拦！说这大逆不道的话！还请娘娘开恩啊！”
戚姑姑跪在地上，一脸惊慌。连忙磕起了响头，不知磕了多少个，戚姑姑的额头已磕的头破血流，染到这正殿上铺的红毯中，红得更为艳丽了。
“给我打！奴才就是奴才！没有脑子的东西！嘴上永远没个把门儿的！”
只见两个太监进到殿里，将戚姑姑拖出去，一手一个巴掌，戚姑姑的哭叫声响得整个绛云阁都听得见。攸宁又何曾见过这种场景，吓得也是魂飞魄散，过了好一会才缓将过来。站在殿里动也不敢动。
瑾妃娘娘虽怒责戚姑姑口无遮拦，可这也正是她心中所想。她一是恐隔墙有耳，这闲言一旦在宫里流传出去，便一传十，十传百，迟早会传到君主耳朵里去。二是皇后现在毕竟仍是皇后，虽近几年与君主的感情淡薄了些，君主也不会弃她于不顾。而且她从父亲那里早已摸清了些皇后的底细，皇后虽是来和亲的公主，但真实目的却仍是十分可疑。
别人纵使是看不清瑾妃娘娘掌嘴戚姑姑的真实用意，攸宁在一旁却瞥的一清二楚，瑾妃娘娘在听到戚姑姑所言之时，嘴角邪媚的一笑，眼神里似有一种志在必得的气势。这足可见，瑾妃娘娘心计之深。
过了晌午时分，瑾妃娘娘才缓缓地起床梳妆。瑾妃娘娘是尚有几分姿色的。只是扑了些许脂粉，抿了一个丹唇，便美得千娇百媚。
“摆驾栖鸾殿。”
听闻戚姑姑被教训得脸上都是红道子，更有几道血丝印在上边，断是不能再伺候瑾妃娘娘，便留在了自己房间养伤。瑾妃娘娘由小太监扶着，上了轿子。攸宁与莫烟并排在后面跟着。外面的天气着实是很热，攸宁走了几步，便觉身后的衣裳都已经湿透了，黏着身子，十分难受。可又要守着规矩，将手合起来放在身前。
约莫十几分钟的路程，才到了栖鸾殿。
在栖鸾殿外，攸宁已听见里面有公公喊道：“瑾妃娘娘到。”
瑾妃娘娘由身边的婢女扶着，悠悠地下了轿子。缓缓地走进栖鸾殿。而攸宁和莫烟也都谦卑垂眸跟着进了殿中。
“妾身参加皇后娘娘”
“起来吧。瑾妃来得尚早，众嫔妃才刚刚散去呢。”皇后娘娘素手微抬免其礼数。吩咐了婢女为瑾妃看茶。
此时攸宁才得有机会一睹皇后的芳容。皇后并未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凤袍，只是简单着了一身水烟色素锦，胸前挂了一串翠珠。画一双细长柳叶眉，点一点娇美朱唇。听闻皇后娘娘常年吃斋仰佛，自是带着一股素雅之气。可皇后毕竟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危坐在后椅上，只让人觉得仪容端庄，矜重得体。似是掌握了大局，处变不惊。
“皇后娘娘言过了。若一早便来话些家常，自然是尚未疏醒，总是提那几句有的没的有何意思？恐怕连皇后娘娘也早已听厌烦了那些，岂不是整日都觉百般聊赖。”
“瑾妃说笑了。我不似你，容颜娇美，整日只需赏花游月，这晨昏定省，与妃嫔们谈心皆是皇后不得不做的事情。我在其位谋其事，怎可破了这千百年来的规矩。说来真是羡慕妹妹清闲的很呐。”
瑾妃娘娘冷哼了一声，面容却带有一丝尴尬冷清之色。
两人虽交谈之中语气温和，其中暗含的唇枪舌战却让攸宁倍感惊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是瑾妃娘娘稍显逊色。
攸宁又偷瞥了皇后一眼，仍是如同刚才一般祥和典雅，仪态端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正当场面尴尬之际，却听得一声清脆的碎碗声响彻殿内。殿上众人不禁吓得花容失色。奴婢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肃静！都不要再议论了！”
皇后一声呵斥，殿上众人都又各归原位，正襟端坐，静侯皇后娘娘打落。
瑾妃娘娘挑了挑娥眉，拂了拂衣袖笑道：“皇后娘娘的栖鸾殿，是非真是多呀。”
皇后娘娘似笑非笑地看了瑾妃一眼。
“哦？是吗？本宫就来看看到底是何事，惊到了瑾妃。”
说着，皇后娘娘便传召了自己的亲信汐姑姑上殿。
汐姑姑走上前跪在殿中：“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汐姑姑，究竟发生了何事？”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手下的一个宫女因想得到主子的重用，越权代替一个教导姑姑去寻瓷杯，却不慎将瓷杯打破，如今已被我押在偏殿，听候娘娘发落。”
攸宁看见皇后娘娘勾唇一笑，这事似乎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攸宁忽觉身后脊骨发凉。
“竟有这等事？一介宫女，不思如何伺候主子，本末倒置，整日净想着攀附高枝。老祖宗千百年来留存的制度她还想毁了不成？尊卑有序，难道今日要为她坏了这规矩？拉出去，了结了吧。就算我再如何吃斋仰佛，也忍不得她这样亵渎古训！”
皇后娘娘虽面色毫无更改，但这气势却让人顿觉心惊不已。
攸宁知道这番话，这出戏皆是演给瑾妃娘娘看的。却又将众人都震慑了一番。皇后果然不是谁人都可以当得。
攸宁再望向瑾妃娘娘，她的气焰早已不似进来时那么嚣张。深抿着唇，一言不发。脸色也有些铁青。
过了好一会儿，瑾妃娘娘才站起来说：“臣妾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皇后这才又含着些笑意地说道：“准了，退下吧。妹妹可要好生望着自己的身体啊。还待着你为君主开枝散叶呢。”
瑾妃没有回复，作了揖，便告了退，出了栖鸾殿。
一路上瑾妃都只坐在轿子上没有作声，待到了宫里才发泄起心中的怒火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两相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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