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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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暗影伏在庄宁身上，汲取着她身上微弱的阳气。
林微站在原地愣了一秒，下一刻她做出前半生第一次胆大的举动——林微径直冲上前，空着的手一把抓起恶鬼，拿起刀便往上戳了过去。
恶鬼的上身猛然急剧伸长，林微本来抓住的是他的手，如今乍一看倒像是握住了脚踝。
恶鬼弯下身子，张开嘴径直咬向林微的脸。
电光火石之间，林微手中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弯，塞进了恶鬼口里。
刀刃接触到恶鬼的地方猛地爆出一阵白烟，伴随着嗞嗞的响声。
林微恍惚间似乎闻到了一股烧烤塑料的味道。
与此同时，恶鬼发出了凄厉的吼叫声，震得她不自觉皱紧了眉。
恶鬼一侧的手臂暴涨成一个巨大的铲子，它猛地抬起手臂，搅动得空气拧出了一个不小的漩涡。那手臂也不绕弯，直直朝林微拍了过来。
林微倒在地上，几个翻滚滚到了庄宁身前，庄宁呆愣地看着她，眼底泛着还未擦干的泪水，表情却是不相符合的惊愕。
逃命要紧，林微此时也顾不得庄宁的情绪，她紧握住庄宁的手臂，脚下用力，将她从地上托起，便朝着与恶鬼相反的方向逃跑。
庄宁身体本就虚弱，今日还遭受了多层精神冲击，没跑几步她又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
只不过，这一次她倒下的时候猛地向前推开了林微。
她大吼着：“你快跑！别管我！”
恶鬼跨着大步走近了，与此同时无故发疯的老人在屋里绕了两圈，似乎没能找到任何活人的气息，便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出门时，老人分明眼神呆滞，可在庄宁倒下时却身体倏而一颤，朝庄宁的方向望了过去，随后身形快速地朝这边走来。
林微眼眸一凝，疾步上前，将庄宁从地上拖起来，手臂用力将她背在了自己背上。
庄宁虽然身体瘦弱，可好歹也是个将近成年的少女，在她附在林微背上时，林微还是不自觉地向前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
林微咬紧牙，把庄宁往上面托了托，继续往前跑。
可就在庄宁离地的那一秒，老人的速度猛然暴起，她疾步跑来，矫健的身形竟是丝毫不像个年近六七十的老人。
眼看着就要追上，林微却突然停住了步伐，她一手揽住了庄宁的腰以防止她落下，凭空翻身一脚踢到老人的腹部。
老人被她踢得倒在地上，四肢朝天不停滑动。
“奶奶！！”庄宁用力向前伸手，声音凄厉。
林微用力闭了闭眼，按住她不停挣扎的身子，身下一旋，躲过恶鬼的袭击，手中小刀毫不留情地刺在它的胸口。
尖利的嚎叫在耳边爆出，林微强忍着不适，凭借身体向前的冲力，弯曲手臂，以手肘为武器，狠狠撞在了恶鬼腹部。
源源不断的巫力自指尖凝成团装，流转到肘间刺入了恶鬼的身体。
林微用力将它推到地上，高举的刀尖折射出冰冷的光芒，猛地刺入了恶鬼的脑部。
温暖的阳气缓缓从其中流出，散在了空气里。
伴随着黑气与阳气的流逝，恶鬼消逝在了眼前。林微身子一软，险些摔在了地上。
她看着手上的小刀，粗粗喘气。
这是她第一次用小刀杀“鬼”，虽然在梦里，也别有一半风味哈？
不远处的老人还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衣衫被弄得皱巴巴的，发髻也散乱开来，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庄宁用力从林微背上挣脱了下来，她定定地站在不远处，一手捂着嘴，几声抽泣从中透了出来。
林微垂下眼眉，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庄宁用力闭了闭眼，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深吸了几口气，豁然转身看向林微。
那眼神像是一滩平静的湖水，底下却掀起了狂风大浪，隐隐带着几分疯狂。
林微被她看着一愣，心中隐隐漫上异常的感觉。
庄宁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然问：“您知道怎么救回她吗？”
林微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正好看见四脚朝天的老人。
老人身体外绕着一层浓密的黑气，阴沉的死气紧紧包裹着她的头部，顺着她的呼吸来回晃荡。
林微抿了抿嘴，摇头。
庄宁猛然躬下身子，扑天漫地的苦涩袭来，压得她几乎直不了腰。
林微沉默地看着她，手停在半空中，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向来如此，最想要安慰人的时候通常手足无措，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尴尬，最后只能保持沉默。
“林微，你们没事吧？”
好在天无绝人之处，不一会儿解围的人就来了。洛清小跑着跑到林微身前，鼻尖嗅到恶鬼还未彻底消散的味道，瞳孔猛然一缩。
没等她反应过来，林微先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她踢脚碾了碾地上的石子，昂起头朝庄宁的方向努了努嘴，“诺。”
洛清这才安下心来，这个精神世界里她们显然默契十足，见林微如此，洛清立刻凑上去搂住庄宁小朋友的肩膀，低声安慰起来。
林微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酸，不自觉地上前走去。
最后，她站在了老人身前。
老人脸上的皱纹褶褶叠叠，尤其是眼角处，鱼尾纹堆在一起像是湖面上的水，被风吹过掀起的层层波浪。
这肯定是个乐观的老人，她还爱笑。林微心想。
林微半蹲下身子，愣愣地看着老人，像是透过她看见了另一个影子：“奶奶……”
“林小微！快躲开！”
提醒危险的精神猛地被拉紧，林微往侧偏头，躲过了恶鬼的袭击。随后她倒在地上，往外翻了几圈，险险与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
许是活人的气息猛然远离，老人本来渐渐停下的动作再次猛然暴起。最后她干脆放弃了翻身的选择，直接在地上蹭着往林微的方向挪。
“奶奶！”庄宁倏地推开洛清，往老人方向跑了过去。
她紧抓着老人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掉落，滴在老人脸上，顺着褶皱的皱纹滑落，沁入了地下。
林微一手斜撑着身子，一脚踢开再次袭来的恶鬼：“庄宁，注意安全！”
庄宁却丝毫没有理睬她，她摇着老人的手臂，向小孩一样抽噎道：“奶奶我错了，你恢复过来好不好？好不好？我再也不这么做了……你回来好不好——啊！”
就在她反复摇晃老人的时候，老人找到的支撑点猛地翻转了身子，将庄宁压在了地上。
她死死握住庄宁的脖颈。
庄宁睁大眼睛看着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艰难道：“奶奶……”
奶奶没有理睬她，张大了嘴，露出尖利的獠牙，朝她脖颈的动脉狠狠咬了下去。
砰地一声，林微猛然踢开了老人，将庄宁从地上拉起，往后一抛。
随即她足下用力，将老人再次撞得朝天倒在了地上。几个跨步上前，她半坐在老人身上，制住了她。
庄宁跌跌撞撞地赶来，颤声道：“求求您，林大人，您别伤害她。”
林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反手将小刀插入腰间，将捆在腰间做装饰用的皮带取了下来，绑住了老人的双手。
林微站起身，与此同时，洛清与恶鬼的战斗也结束了。
洛清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拽着身形走了过来，然后——一把抱住了林微。
“……”林微面无表情，“喂。”
洛清慢吞吞地撑起身子，表情严肃道：“我这是在汲取力量。”
我信了你的邪。
林微将视线转到躺在地上仍不断挣扎的老人，和在一旁抽泣的庄宁身上，眼神变了几次，最后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洛清则蹲下身子，轻轻拍了下庄宁的肩膀。她勾起嘴角笑了笑，道：“你这小姑娘，布的局不错啊，将我们都玩得团团转。”
庄宁的抽泣止住了，她不可置信地回头，嘴巴因惊讶微张，还没拭去的泪渍和鼻涕滑了进去，呛得她用力咳嗽，脸因此变得通红。
这个场面太过滑稽，林微却根本笑不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老人，又望了望不远处的磷火，只觉扑天漫地的悲哀涌上心头。
洛清紧紧握住她的手，传给了她些许力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