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似美酒》小呢喃

14、Chapter 14

　　苏妙转身，秦周就站她身后。

　　秦周冲吧台里的酒保点头示意，“这边我来。”
　　伸手到吧台内扭转桌面下侧的按钮，遮板扣卡弹开，秦周推开遮板走进吧台，站在苏妙对面，抬眸看她身旁的男人，“一杯红粉佳人？”
　　这人并不认识秦周，见他没有穿酒保的制服，但能随意出入吧台内部，只猜测是酒吧的其他员工。顺手把钞票放在吧台桌面，男人对秦周颔首，“是的，谢谢”。
　　秦周挑眉，看了眼桌台上的钞票，垂眸按开身侧水龙头清洗双手，抽了张纸仔细擦干双手。取下吧台上方悬挂的高脚三角杯，投进两三小冰块放置一旁，又拿过一枚鸡蛋和干净的调酒器，将蛋清滤进调酒器杯底，把金灿的蛋黄倒进其他空杯中，转身在后方酒柜中挑选合适的金酒。

　　“小姐你应该会喜欢偏甜一点吧，要不要与酒保说声？”苏妙身边的男人并未注意自秦周来了之后，苏妙便一言不发，只有眼神一直随他制酒而动。
　　“不用，谢谢。”苏妙并未认真听男人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客气拒绝。

　　她已经坐回吧台前，双眸专注于秦周的动作，看他依次往调酒器内加入冰块、柠檬汁、红石榴糖浆和酒水，再看他盖上滤冰网和盖子，开始单手翻转摇晃调酒器。
　　幸而他的注意力都在调酒器上，苏妙此时才敢这般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瞧。

　　“那你酒量该是不错，还以为女孩子都喜欢酸甜可口的，是我以偏概全了。”男人低声解释。
　　苏妙因身边人一串自谦长言，这才转头看他一眼。
　　男人正望着她，含笑与她对视，继续道，“红粉赠佳人，不管它是酸甜还是辛辣，都与你很搭。”
　　“不必了，谢谢。”苏妙这才意识到这杯红粉佳人他仍执意要送，只怪她刚一心全在秦周身上，倒忘了拒绝陌生人送的酒，“我们并不认识。”
　　“不喝陌生人的酒？”男人倒还是风度翩翩，笑着询问。

　　苏妙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拒绝，她却听见秦周在她身前开口，“那我送的呢？”

　　她跟着耳边的话语转头，先印入眼帘的便是一杯粉色的鸡尾酒，杯沿还站着一颗鲜红欲滴的樱桃，它那被染成淡红色的梗也弯弯地向上翘着。

　　苏妙对上秦周的眼，没有说话。

　　“原来你们认识。”男人也看向秦周。
　　秦周唇角上弯，笑意未达眼中，与男人答道，“她是我朋友。”
　　那人点头示意。

　　男人之间用不着太多话语，一个眼神动作便能说明一切，那人喝空杯中酒水，又笑着看了一眼苏妙，了然离去。
　　而苏妙从始自终并未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种种暗潮，只望着这杯红粉佳人出神。

　　秦周看着那个男人离去的背影莫名心下发爽，余光扫到面前还盯着酒杯发愣的苏妙，秦周又觉得自己似乎脑子有病，不知刚刚自己那番作态是为什么。

　　招呼来服务生把桌面的钞票收去，秦周将那些他暂时还想不明白的情愫收到脑后。
　　“不喝？”秦周两手撑着吧台，凝视着苏妙开口道。
　　苏妙抬眸便对上他的眼。“你送我的？”
　　秦周颔首。
　　苏妙仍看着他，左手搭在膝盖上，吧台遮住她微微握拳的动作，“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因为刚刚那人点的单吗？”
　　“跟他有什么关系。”秦周诧异，似乎并未想过这个。
　　苏妙：“那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好看呗。”秦周耸肩。
　　“可我更喜欢七彩虹云。”苏妙直视他的眼睛，大胆而自然。

　　秦周听闻她的话低头去看她的眼睛，而此刻昏暗酒吧里，似乎所有的亮都钻去了苏妙的瞳孔中，波光潋滟，熠熠生辉。

　　秦周撇开眼，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都这么多年了，想着得给你调个别的喝，不能总是七彩虹云是不是，得让你尝尝鲜。”
　　“可是它太难忘。”苏妙的手抚上三角杯口。
　　“要不我再给调一次？”秦周伸手就取下一只圆口香槟杯。
　　“不了，红粉佳人也挺好。”苏妙开口止住他的动作，“旁人都会觉得合适我。”
　　秦周不懂，“怎么讲？”
　　“你知道为什么叫她红粉佳人吗？”苏妙与他相望，看他摇头，看他凝视自己，看他眼中此刻只有她一人，看他身边也没有旁人再来打扰，内心那股平不下的波动又开始作祟，她缓缓开口。

　　“20世纪初时，伦敦上映了一部爱情舞台剧，讲述了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惹得当时的少女们趋之若骛，争相观看，最后一票难求。她们之所以这般热切，不过是因为内心有所期盼，惟愿能遇见如剧中男主角那样的痴情人，敢用生命去守护他爱的人……剧中男女主角的相遇源于一场酒会，在宴会上男主角对女主角一见钟情，彼时女主角手中捧着的正是一杯粉色鸡尾酒……后来，红粉佳人这款酒便出了名。”

　　苏妙的语调很慢，是她为了拖延这美好时分而偷偷耍得小心机。

　　讲完这个故事，她抬手端起酒杯，贴于唇中轻抿，舌尖瞬即被染上甜腻滋味，完全盖过了其中金酒的辛辣。
　　她抬眸看向秦周，“人们都把它视为浪漫爱情的象征，认为它可以带来甜蜜不渝的爱恋。所以，你觉得它适合我么？”

　　秦周对上她的眼睛，那话中意味明显，却让他想不到如何作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更懂这些。”

　　苏妙垂眸收回视线，凝视粉色酒水，片刻后抬手喝下小半，再把它放回桌面，“太甜了，所以它不适合我……至少现在，一点都不。”

　　秦周安静地呆立在一旁，双眼仍望着她，却看不懂她瞳孔中的细碎情愫。

　　祁远手里拿着酒单，从舞台边缘处往这边走来，直直走到隔着苏妙一个座位的地方站定，“哥，虹姐说她在后台等你，让你快点。”
　　苏妙也听见了，微微侧目看了眼祁远，又看向舞台侧方的后台。泛着深海蓝色的舞台灯与旁边后台狭窄门缝透出的白光成了反比，在那半掩的木门旁，苏妙看见一个身姿妖娆的卷发女人。

　　下一瞬，苏妙便从高脚凳上下来，偏头看向吧台内还正望着她的秦周，回他一个礼貌的微笑，“秦老板，开业大吉，财源滚滚。”
　　未等秦周回答，苏妙转身进了人群中。

　　“啧。”秦周看着剩了大半的红粉佳人，还有杯上立着的那颗樱桃，心中又有种无名燥意蔓延开来。
　　苏妙脸上疏离的微笑弧度，此刻正像那颗站在杯沿上的樱桃一样卡在他心口耀武扬威，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心烦得狠。

　　抬手捏起那根招摇碍眼的樱桃梗，一顺带着杯沿的樱桃，他上下唇一张一合，樱桃入口，梗被他随手抛在一边。

　　“哥，虹姐……”祁远还站在吧台一边等着。
　　“你是不是闲得蛋疼？这么多人，滚去找点事干。”秦周视线扫向梁好那桌，发现苏妙并不在那，“我还有事，店里有什么问题打我电话。”
　　“不是，哥，虹……”祁远看着后台处半掩的木门，还想提醒秦周。
　　“不是什么不是，我是你哥还是她是你哥，你找来的麻烦滚去收拾干净。”秦周拉开吧台遮板，抬腿就往出口去。

　　祁远满脸为难地看向后台，看着虹姐仍靠在门边无声地注视着秦周远去的背影，直等他过了拐角再也看不见，她才转身合上了门。

　　程季接到苏妙电话的时候，正跟着酒吧里的劲歌热舞绕头晃脑，等梁好把还在振铃的手机递到她面前，这才坐回卡座接起电话。
　　听了两三句，程季就一脸诧异，“阿猫，你说你回去了？”
　　苏妙：“苏七跟同学聚餐，正巧在隔街，我就与他一起先回去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去吧，改天我请苏七弟弟吃饭啊。”程季挂了电话，又把手机扔给梁好。
　　“苏七？”梁好以前听程季提过几次苏妙的弟弟。
　　“是啊，他今年刚来梧州大学念书。”程季刚刚闹得有些热，随手拿过保温杯准备喝水，一打开，香浓的鸡汤味就散了出来，“梁好，你还真往里面盛汤？！”
　　梁好接过保温杯怕她一激动洒出汤来烫到她，“不好吗？”
　　“你烦不烦，我要喝水。”程季双手抱臂靠向沙发，眼睛瞪着梁好。
　　“回家好不好？苏妙都走了，回家我给你倒水喝。”梁好扣上保温杯盖，轻声细语地哄着人。

　　秦周出了酒吧，街道左右都没寻见苏妙的身影。
　　按理说今天刚刚开业，他这个老板是不应该扔下摊子跑路的，可秦周现在却没了去应付来往熟人的心思，也没了劲头去招呼捧场的客人。
　　伸手往兜里摸烟，才发现出来得太急他连外套都忘了拿。
　　秦周抬脚往街口的便利店走去。

　　人堪堪在拐角处停了步，透过未染尘埃的玻璃，秦周凝视着里面的人。

　　苏妙一手捏着矿泉水瓶，一手轻拍她面前趴在桌上的年轻男孩的背部。她眉头虽微微皱着，脸上却没了平日的冷淡，更多得是无奈与关心。
　　下一秒男孩抬头望向苏妙，不知说了些什么，苏妙拧开瓶盖，右手微微抬起，小心地、一口口地喂他水喝。

　　秦二受到一记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