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似美酒》小呢喃

10、Chapter 10

　　秦周坐在酒吧一隅，眼睛注视着施工队的人挨个调试室内大大小小的灯。

　　“秦哥怎么了，平时都撸着袖子一起来干活，今天怎么来了就坐在那也不吭声？”施工队一人与旁边正清扫卫生的祁远搭话。

　　祁远是秦周刚回梧州时在别的酒吧顺道捡来的小酒保。
　　当时祁远因为谎报年龄被酒吧老板发现而辞退，刚巧被一边喝酒的秦周撞见，秦周手里还握着祁远刚调出那杯的鸡尾酒。
　　味道符合他的要求，秦周喊住了正往更衣室走的祁远。
　　祁远虽然才十七，但为人热络真诚，又好学肯吃苦，秦周越来越欣赏他。知道他是因家中债务而早早辍学，秦周便在酒吧还没正式开业就要他提前上班。虽然只做些简单的清扫整理，薪资却与他正常工作时的待遇一样优厚。

　　“搞不清楚，但看起来情绪不好，要不你去问问？”祁远把手中抹布翻了一面，又擦了一遍吧台桌面，“反正我可不往枪口撞。”
　　“嘿，你小子年龄不大，心里倒装着明镜。”施工队的人笑他。
　　祁远冲着正站在梯子上摆弄灯泡的人咧嘴一笑，“那可不，我聪明着呢。”

　　秦周只是坐那想事，越想脑子越是浆糊。
　　之前周老爷子打电话来，开门见山就问秦周有没有跟他学生联系，听着秦周模棱两可的话，老爷子嗓门立马就高了起来，直接让他明晚去家里报道。
　　自上次周老太太给了他那姑娘的电话和名字之后，秦周才知道周老爷子的学生竟然就是苏妙。你说这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说认识也不认识的，秦周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才能不尴不尬。
　　手机通讯录里早早就存下了苏妙的号码，可惜他始终觉得自己与苏妙之间横梗着巨大的差距，跟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始终在犹豫，考虑自己要不要迈出这一步，却也不知道这第一步他又该怎么迈。

　　人的年纪越大，想得越多，胆子越小。
　　秦周估摸着这要是再早个十年，自己十七八岁那会，如果有人牵线搭桥来个不错的姑娘，他早就麻溜地奔着人去了。只要他心里舒坦，管什么差距，就算是落花无情的，他也是敢去试一试。哪会像现在这样磨磨叽叽的娘们样，为点情啊爱啊地瞎纠结，尽天想着些有的没的。可人都是命，秦周十七八岁那会，对这情情爱爱根本不开窍，成天除了打架闹事，就是玩牌喝酒，在学校也是个跺跺脚就能招来一帮兄弟的大哥。
　　热血青春总有一天要过去，如今秦周高中时最好的兄弟大学没毕业就急急忙忙拉着媳妇成了家，今年周尧和梁好也跟约好了一样，上赶着结婚生娃。
　　秦周面上不说，到处显摆他单身浪荡潇洒，实际上是不是真的无拘无束、乐得开心快活？不管是他孤身在外打拼多年，还是回了梧州，他始终独自一人住着，以前在四九城，没钱就住小房子，后来宽裕了换了大房子，再后来便回了梧州买房安家。房子不缺了，人却始终就他一个。他看着身边朋友恋爱结婚过得不错，却始终不相信自己，这种日子到他身上是不是能一样美满？
　　他说不准。

　　七年前他跑去离梧州远远地大学混了个文凭，之后又留在四九城几年开办公司，其实都是为了跟他亲爹制气。
　　七年的时间和千里距离慢慢淡了他们的父子仇，但是对于他家世优渥而霸道嚣张的父亲还有整日只会忍气吞声的母亲，秦周始终不能说服自己对家庭、爱情多些信心。

　　可如今，他年龄一到，即使他对成家还没有多大兴趣和信心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开始明着暗着打听他的喜好，催他赶紧找人恋爱结婚。
　　你当是做买卖？一个价钱出得合理，一个货物品相不错，两人就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秦周觉得这玩意根本就无稽之谈。

　　他以前对这种事情很是嗤之以鼻。但这次受他敬重的周老爷子开了口，还挑中了个姑娘与他颇有缘分的姑娘，秦周却莫名没了以前的那种烦躁之意。
　　前几日的聚会他时隔多年又再次见到苏妙。不对，秦周想起半月前在林荫过道撞见的那个姑娘，现在仔细回忆，那不是苏妙又是谁。
　　还真挺有缘。

　　秦周眼里有笑意。

　　说到缘分，秦周想起多年前在他斗气离家的前一天晚上，自己好像不小心灌醉了苏妙，还被这个迷糊醉酒的姑娘莫名其妙地拉扯了一路。
　　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一身没收敛的暴脾气，谁知那晚就老老实实让她拽着胳膊，现在想来也是逗趣。
　　秦周的嘴角又往上翘了几分。

　　也不知道她还记得吗？

　　“哥，施工师傅让我跟你说一声，该装的、该检查的都搞定了，他们的工作已经彻底结束了。”
　　祁远出声，在万千思绪中扯回秦周。
　　“嗯。”秦周把手机放到桌上，在酒吧四处走走看看。

　　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来，内里装饰他看着顺眼。所有的灯都开着，室内呈现出温柔的暖黄色调，秦周关了明亮的大灯，光线瞬间变得幽谧迷幻，每一面墙壁上都缀着一盏造型奇异的吊灯，在作古的墙砖上打出不同的色调来。酒吧的舞台上放置着各色落地灯球，背景是面透着橘光的巨大南瓜鬼脸，led宽屏被装在侧边，顶上的光束灯不多，洒到地面是淡色光晕。
　　秦周打量着酒吧正中的椭圆形吧台，从顶上一个挨着一个地吊着许多的暖黄灯泡，这是昏黄室内最明亮的地方，也是秦周最看重的地方，吧台中间是两个背靠背并着的高大酒柜，每一层都并列站着许多个外凸的小灯泡，把酒柜照得格外惹眼。

　　“哥，咱的酒吧看起来和别的不太一样。”祁远皱着眉看，从一开始他就有疑惑。
　　“说是酒吧就是酒吧，不稀罕做夜店那套。”秦周的兴趣所在是调出各种各样的酒，不是纸迷金醉的夜生活。这间酒吧就是他想要的模样。
　　“哥，那咱啥时候开业？”
　　秦周心里盘算，明日摆了酒上架，再弄些零碎物件，“估摸着没几天就能开业了。”
　　“不喊些朋友来吗？”祁远随口问道。

　　秦周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眉目倏尔展开，走上前笑着拍祁远的肩膀赞他，“脑子还挺活。”说完也不管祁远的反应，便又坐回刚才的地方，拿起桌上的手机连着发了几条信息。

　　到最后一个人时，跟过来的祁远发现秦周犹犹豫豫的，敛着眉编辑短信，手指头又不停删删减减，一条短信长了变短，短了又加长。
　　祁远伸着脖子偷看，最后发出去的短信，加上标点符号，一共才八个字。
　　“哥。给谁发呢？你这开场白也忒没劲了，。”
　　秦周扭脸就看见祁远在他身边偷瞄，抬脚就踹了过去，“咸吃萝卜淡操心，滚下班去。”

　　苏妙收到短信后没有滑开屏幕，犹豫多会却起身去了厨房，手机可怜巴巴地躺在床头。
　　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不过是想转移注意力。

　　双开门的冰箱里食材摆得满满当当，可惜都是生食，苏妙从角落拎出啤酒，顺带捡了颗槟郎丢进桌上的玻璃杯中。

　　金灿灿的啤酒盖着一层浅浅的沫，透过矮胖的玻璃杯，苏妙看见沉入底部的槟郎四周冒出无数气泡。
　　她静静等着气泡上升后消亡，等到杯中一片平静时，仰头饮尽。
　　没仔细到底喝了多少杯，不过冰箱里啤酒的存货倒是被她一扫而空。
　　等苏妙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脑中是朦胧的兴奋感。抓过一旁的手机按亮屏幕，那条还未被打开的短信仍躺在那。
　　苏妙滑开屏幕，页面直接跳至短信对话框上，那句“你好”旁边，将将显示出“已读。”

　　“我知道。”
　　苏妙没再思考便回了短信。
　　尽管只是简单三个字，但其中深意却让她闭眼只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个勇敢的战士，身披铠甲，握剑前行，莽撞勇猛得令她欢喜不已。

　　眼皮合上就无力再睁，困怠疲倦之意汹涌来袭，酒精带来的亢奋情绪抵不过软床的温柔拥抱。
　　苏妙沉沉睡去，错失了下一秒亮了屏的手机。

　　门外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窗外阳光直射屋内。苏妙抬手揉捏脖颈，睡眼惺忪地起身醒神，下一瞬猛然转身看向床头的手机，抓到手里按了半天却还是黑屏。
　　没电了。
　　弯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抽出充电器插到一边的插座上，苏妙盘腿坐在床边等着手机蓄电开机。

　　“姐，还不起？”苏七军训结束休息两天，特意睡了懒觉才来骚扰苏妙，谁知道他看了电视，吃了零食，又在在客厅转转悠悠，苏妙还没从卧室出来。
　　“嗯。”苏妙应声，眼睛仍一动不动盯着手机上红色的电池图像。昨晚没电自动关机，也不知道得充多久够它开机。

　　“我进来了啊。”苏七趴在门上听，里面没出声拒绝，他乐呵地按下门柄推门进去。
　　进来就看见苏妙坐在床边，一脸严肃地盯着床头柜上的手机。
　　“一大早，干嘛呢？”苏七走到床边席地而坐，也跟着苏妙盯上她的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亮起动画，开了机。
　　苏妙没回答，她把手机抓到手里，低头等待是否有未读短信。
　　主页屏保已经出来，苏妙眼睛盯着屏幕，手心滚烫。

　　苏七坐在地上只能看见手机后壳，于是便仰脸盯着苏妙瞧。
　　瞧着瞧着，就见她莫名地笑了起来。

　　这辈子，祈能嫁给爱情——(*｀▽?*)做伴娘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