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30 ...
-
“少主——”
柳魁抬头一瞧,只见柳泉站在二楼走廊处,正惊喜的望着他。随即柳泉似是想起什么,咬着唇有些踌躇,紧张不安的望着柳魁。
柳魁朝他点点头,并没寒暄的意思。
柳泉见柳魁对他有了回应了,当下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更像个芭比娃娃了,“少主,您记忆恢复了?”
他目光落到陆璞身上,忍不住开口道,“少主,这贼子怎么还在?这贼子篡改您记忆,又哄您替他报仇,您怎能留着他的性命?这贼人胆大心细又狡诈如狈,少主不能轻信。”柳泉从二楼落下,与陆璞对峙着,戒备着他随时偷袭。
柳魁淡淡的开口,“他很好。”
柳泉身形一僵,又不死心的继续开口,“少主,您不信我么,我与少主从小长大的情谊,还比不过这与您相识不过三月之人深么,您竟信他不信我?”
柳魁闻言神情缓了缓,开口道,“并非如此,他并未欺瞒于我。”顿了顿,又继续道,“将陆家之事整理下交给我。”
柳魁对柳泉还算了解,知晓他必定是陆家之事的来龙去脉查了个遍。
“还说他没欺哄您,都迷得您助他报仇了。”柳泉愤愤不平的望着陆璞,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开口,“好吧,看在少主的份上。不过少主,尊主那般看重您,可不容什么阿猫阿狗将您摆布的,这贼人若真对您使了什么邪门功法。”
柳泉朝陆璞哼哼两声,露出个阴冷的笑来,显然笃定这陆璞对少主做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手段。
陆璞垂下眼眸,这人这话是对他说的,是对他赤.裸.裸的威胁,不过他问心无愧,这威胁于他并无什么可怖之处。
“柳师弟大了,主意也正,知道替师姐着想了。”柳魁轻声慢语开口,没有起伏没有温度,却让柳泉生生惊出一身冷汗,他垂手请罪,“属下暨越了。”
“陆家资料,整理下让柳涯带过来。”柳魁带着陆璞去了四楼,她专属小院内。
柳泉心中起了股危机感,这个陆璞绝对是个劲敌。过往少主看在他容貌的份上对他话语多会听从,可是此时竟然为了这个陆璞指责他手伸得太长,这是过往从没有过的事。他心中立马出现千百种不着痕迹除掉陆璞的方法,又被他一一划掉,思及前不久偷听的对话,‘借刀杀人’四字在心中不断盘桓。
柳泉深吸一口气,打定了主意,他不能失去少主的宠爱,至少目前不能。
柳魁将一沓资料递给陆璞,有些迟疑的开口,“你,莫太伤心。”
陆璞闻言心沉了下去,莫非是那最糟糕的猜测成真了,不然柳少主为何特意开口安慰?
他接过资料,先道了声谢。
柳魁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她有些担忧这人,却不知如何说。未曾经历,便不能感同身受,她纵然同情这人,却不能随意开口批判,毕竟做出这事的是他父亲。
资料一目十行的瞧完,陆璞手有些抖,他的唇也有些抖,他又重新浏览了一遍,才将资料放到一旁。或许是心中已有猜测,此时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痛不欲生,反而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他深吸一口气,将涌到眼边的泪水憋回去,哑声开口,“这上边,都是真的?”
“是。”柳魁不想骗他,见他双眼有水色,踌躇了下,起身道,“我走了。”
陆璞胡乱点头,心中充满对柳魁的感激,此时他确实想一个人呆着。
听得门被关上的声音,陆璞强忍住的泪水成串掉了下来。
他将泪水抹下,又取过资料逐字逐句的读去,那上边每个字他都很熟悉,却好似入了眼进不了心,什么都读不懂。
但他毕竟是懂了。
他父亲偷双阳草,是为了给他那养兄治病——他养兄阴性体质,需要双阳草救助性命。
他未曾发现叔叔一家尸体,是因为他父亲提前将他们一家支走,从而避过了这一劫;他没发现他养兄的尸首,是因为他父亲将他养兄带走了;只有毫不知情的他与他母亲直面那些黑衣人。
他与他母亲,被他父亲放弃了,甚至是,他父亲利用他与他母亲给他父亲与养兄逃命拖延时间。
他从没如此痛恨自己识字,若是他不识字,他不知这些真相有多好!
陆璞捂着脸低低的哭泣,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柳魁出了陆璞的房间,柳涯正等在外边,见到柳魁,恭敬的行了个礼,“少主。”
柳魁朝他点点头,在院外亭中坐下,开口道,“把我出关后,所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是。”柳涯坐在柳魁下首,直接述说,“你自出关,记忆应有缺陷……”
柳涯将自己所知简单明了的叙说一遍。
柳魁不动声色的听着,听见自己各自傻白甜的举动脸色都未变动半分,好似柳涯所说并不是她一般。
听得她之前三月果真是与陆璞一道,且直朝天下城走来,应是她失忆期间答应了陆璞替他报仇或者助他报仇,然而她清醒之后这人却并没提任何要求,让本来对陆璞有三分亲近的柳魁对其更添几分好感。
听见她失忆期间对森罗殿恍然陌生,连柳涯也不认识;听说她失忆期间对陆璞很是宠爱;听说她失忆期间修为降至融魂初期;听说她失忆期间,她那师兄又做了什么什么。
等柳涯说了一遍,柳魁才开口道,“他竟派人守在我闭关洞府山下?”这倒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他做事务必周全,没有八层把握不会冒险。
这个他是谁,柳涯心知肚明,柳涯点头,并将青珂之事说了出来,“柳泉说青珂是笛少主的人。”
“不必管他,不过是刚晋职为青字辈的小管事。”凭柳笛谨慎的性子,那个小管事只是扔出来当幌子的探子,目的是牵制柳涯柳泉。背后他肯定做了更多的试探,只是她失去了记忆,没头没脑的,倒一时不知道哪些事是柳笛的试探哪些事是意外。
“可是柳泉对他的态度有些诡异,竟好似在奉承那青珂管事一般。”柳涯又开口道,“这未免与他性子太不符了。”
柳字辈是森罗殿的核心弟子,地位可不是什么青字辈的管事可比拟的,可那青珂却对柳泉的奉承安之若素,只能说明一件事,柳泉对青管事有所求。且这所求是他心之所念的,不然柳泉平素最重地位,怎舍得拉下自己柳字辈弟子的脸面,去奉承青字辈的管事。
柳魁琢磨了下,琢磨明白了,“两面逢源,进退有路,他是想去天珩大陆。”
“你的意思……”柳涯咂摸了下,也咂摸出味道来。柳泉这是将宝压在柳笛身上,所以才会对柳笛麾下的小管事捧着卑下着,但又怕是柳魁取得胜利,故而又在柳涯面前露了痕迹,以示自己只是在当卧底。
比如这个青珂是柳笛之人,便是柳泉传递给柳涯的。果真缜密,一面对柳笛阵营尽心尽力,一面又不着痕迹将柳笛阵营消息泄露给柳魁阵营,无论哪一方赢了,他都不会输。
“这柳泉,”柳涯露出个讥讽的笑容,未免太没骨头了一点。
“留意陆铭的踪迹,顺便查下,一路跟着我的黑衣人是谁府上的。”
“是。”
柳涯起身要告辞,柳魁忽然想起一事,唤住他继续开口,“天下城花神之事查查。”
柳涯走后,柳泉提起桌上的酒壶,又推开门进了陆璞的房间。
陆璞依旧在浏览那封资料,一字一句的,好似要将他们刻在心上。听得柳魁进来,也没回头,只是开口道,“我一直以为我父母恩爱甚笃,因为我父亲不像其他大富人家一样有妾室通房,只要在家每晚都会陪我与母亲吃饭,逢年过节也会给我与我母亲带礼物,我母亲也说我父亲人很好,我从来都没怀疑过我父亲。”或者说,怀疑了却不敢相信。
“所以,我要去找我父亲问个清楚,为什么要舍弃我与我母亲?”陆璞望着柳魁,目光有些茫然,“我知道养兄的父亲对他有恩情,所以他平日对养兄比我好,我虽不快但并不妒忌。但是值得他为养兄,明知会招来灭门之祸还去偷双阳草,为了养兄能逃过一命就牺牲我与母亲的性命,恩情真有那般重要吗?”
“为了报答他恩人的恩义,他宁愿牺牲自己的妻儿,也要保住恩人儿子的性命;为了报答他恩人的恩情,他宁愿家破人亡也要让恩人儿子康健,值得吗,为什么呀?”更让陆璞费解且想不明白的是,“这事可以一家人商量啊,为什么要瞒着我与母亲呢?我与母亲并非是那种自私自利之人,他这般做,置我与我母亲于何地?”
“我替你找你父亲,只要他还再世,总会露出痕迹。”柳魁不知怎么安慰,将酒坛子抬到桌上,“喝吧,喝醉了睡一觉就好了。”
陆璞双眼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像只刚出生的小鸡仔,红通通的,让柳魁多了两分爱怜。
他拍开封口,直接往嘴中灌,他喝得很急切,坛口漏出的酒水直接染湿了他的衣襟,可是他完全顾不上,只知道大口喝酒,用这辛辣的酒气,冲散心中的郁气。
柳魁随意摇摇了铃铛,“好孩子,睡吧。”她接过滑落的酒坛子以及搂住滑落的陆璞的腰,将酒坛子朝桌上一扔,抱着陆璞送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