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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旗木卡卡西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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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木卡卡西章
》 》 》比烟花寂寞的人
他总是出现在日暮的黄昏里,背影无比寂静,一点点怅然。
看着慰灵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有想,是它们自己一幕幕跳出来的。他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很轻松,耸耸肩,自然流露出来的平静气息。但是我知道,他没有敷衍,也不是玩笑。
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它们就纷纷出现,仿佛想要与我做个伴。他弯弯的月牙一样的眼睛,温和而落寞的弧度。他说,其实我也是会很寂寞的呀。
天才吗?他说,各有理解吧。光荣和孤独并重。他笑,这样不会被当作顾影自怜的文艺青年吧。
我没有觉得。我说,并且,你也过了青年的年纪了。
你还真是不可爱。
这么说的也不缺你一个。我同样回以微笑,这么多年,加诸身上的标签无数,你可有满意的?
其实问出这个问题,你就已经知道绝无满意的可能吧。他说,你总是喜欢逼人承认。
逼迫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如此足以证明,你也在回避。当然,我们只是在聊天,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再推挡也不是我的作风,他叹了口气,天才忍者,暗部精英,写轮眼卡卡西,木叶第一技师,命运的背负者,最成功的老师,六代目火影……哪个都是残缺的吧。或者说,一个标签成型时,就已经不可能完整了。
他指着慰灵碑,老爸把我当作家族和意志的传承。波风老师眼里,我是最出色的学生。带土心中,我是一辈子想要打败的目标。而琳,对我一直抱有美好的憧憬。三代目看我,最优秀的部下也不过如此。阿斯玛说我是最铁的兄弟,鹿丸的父亲认为我是最具潜力的后辈,自来也大人视我同道中人。
可是他们都离开了。
这么这么多面,其实我哪个都是,也哪个都不是。许多人来到我身边,不多时又匆匆离去,没有一个人为我停驻过… …始终在看着他们背影的,是我才对。他说,因为清醒,所以一直无法和任何人并肩。
其实你还是蛮坚韧的,我说,不好过吧,大部分时间被人当作安于现状的懒散忍者,学生成名后又被远远抛在后边。
自然。
可是你也从未有过悔改。
他笑笑,绝不。
所以才总是独来独往,被看成态度和善但是最难靠近的怪胎天才。
哪里来这么长的前缀,他无语,说,虽然有这种感觉,也没有人像你这么肆无忌惮的吧,好歹我也是卸任的火影大人嘛。
你介意?
介意。
介意才有鬼了。我看见他噗笑了。我说,要是真的冒犯到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介意的话就再忍耐一下吧。
哪有你这样冒犯了别人还理直气壮的,太失礼了,为什么是我要忍耐。他毫不遮掩地忍着笑问。
你不忍耐我就要忍耐,相比之下还是你忍耐吧。我说,我又不是什么知礼的善良之辈,自私惯了,对这种事情不会忍的。而且,失礼这两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不知为何,有种微微的讽刺之感。
真话说多了会有杀身之祸的哟。
这话樱也对我说过,我看着他,但是我还是活到了现在。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容忍和纵容你。他说这话时淡淡的,眼睛没有笑意。
知道。
秋天的天空格外高远澄净,雁群在高空高高掠过。悠长响亮的鸣叫声。树叶从枝桠上唰唰落下来,铺了厚厚一层,踩过去是厚实而温情的。
我重复,我知道。
他低垂下眼睛,静静看着我,很久没有人再说话。
也许我真的是老了。许久他才把目光投向更辽远空茫的地方,轻轻地说,虽然极力在保持清醒,不被冗长杂乱的世界淹没,但是我感觉得到,这力量在削弱。对抗所需要的代价太大了,一个人,最终只能保持沉默。
危险的美感。
嗯?
你身上有种危险的美感。我说,靠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却可以平静。处于动态平衡的宁静,龙卷风眼。走在高高架起来的钢索上,身下是万丈深渊,每一步都在以命相抵。所以焕发出一种异常诡丽的光彩,让人移不开眼。
他眼中闪现幽微的诧异。顿了一下,才慢慢地说,你在告白吗。
嗯。
他露出为难的表情,哎呀,真是伤脑筋,该怎么拒绝一个敏感的年轻女孩呢。
我好笑地看着他,好玩吗,知道我不再会有其他任何举措,还若有其事般地纠结,上了年纪的欧吉桑都喜欢在幻想中自我陶醉一下吗。
你刚刚还在对我表白,他挑眉,并且那么直白,这会儿又开始贬低我。
冲突吗。我仍然保持微笑,我是在说实话啊,又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没有幻想,生活该多么无趣至乏味。
你真的只有十八岁大吗。沉默片刻,他质疑我,不会是奈良或者其他什么族里放出来的老成少女吧。
… …
好吧我开玩笑的。
奈良这个姓可不是谁都当得起的,卡卡西。我说,我可没有鹿丸那惊人的IQ。你也没有。虽然你的智商同样高的让人无可奈何。
他这回没反驳我,说,没什么好羡慕的。
的确。我深以为然,太过手到擒来,快乐的标准线也会拉高很多。看看鹿丸就知道了。多么寂寞的少年。
听起来你也很喜欢鹿丸啊。
喜欢。
… …看不出来你还挺滥情的。
我笑了笑,多情和无情其实是一样的,不只是一字之差而已。我也很喜欢樱。井野,sai,大和,红,阿斯玛,带土,琳,大蛇丸……团藏,都喜欢啊。
你不会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吧,他看着我,没有表情,我说的是这种喜欢吗。
什么这种那种,我似笑非笑地回看过去,在我眼里,一切事物只有喜欢,不喜欢,和讨厌,这一种分类。没有其他,也没有更精细化。我说,对我来说喜欢一株植物和喜欢一个想要共同生活的男人是没有区别的。
有这种想法的你还真是可怕。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说。
嗯,稍微有点羡慕。他看着我 … …好吧,很羡慕。他说,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要我教你吗,要出卖自己的身心哦。
他微妙的笑容,我是被一个小我二十好几岁的小姑娘调戏了吗。
开玩笑而已。没有办法教的。我学着他惯用的动作耸肩,说,没办法的。我也没料到自己会变成这样。
反感吗。
你也开始问这种早已得到答案的问题,我停顿一下,还是回答,并不。
暮色渐渐深浓,无论树梢还是远处的房屋和天空,都是浓墨重彩的金红色,壮丽的有些沉堕。
我说,很多人以为自己把握了人生,其实只是在被命运一再的选择而已。我们只能是接受和承担。
宁次听到会把你打到粉碎性骨折的。他笑着说,人家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宿命的纠缠。
……这么严重,我也笑,此命非彼命,你不要再拿我开心了,聪明绝顶的第一技师。
他靠树站着的姿势很沉静,银白色的零碎头发从眼睛上面垂下来。贯穿左眼的疤似乎是淡了许多。天青色的瞳孔没有焦距,应该是在发呆。
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吓了一跳,原来他是在琢磨这个,半晌才笑着说,你是第一个想起来问这个问题的。
所以?
梦里吧。我微微掠起眼角。
这个梦还挺反复的,一直是在这个地方,一直是这个时间。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敏锐。
谢谢。他说。
也许只有这个慰灵碑是从始至终在等你,我说,所以,你觉得安心?
不知道,可能是吧。他直起身体拍了拍衣摆上的木屑,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出现在别人的梦里?
你怎么不觉得是你们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说,大概只有站在两端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共识,这座桥才可能贯通起来。相遇的两方都有原因。但其实,这也不重要吧。
说的也是。
越过他的肩背,我注视着他身后迅速沉入地平线的太阳,最后一丝光芒被黑暗吞噬殆尽。我说,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该告别了吧。
黑暗里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是。再见。
再见。我也这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