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今昔难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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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江月，是未来的封玄月？
颜诺依怔怔然，半晌说不出话。这个消息，实在让她震撼。她一下子联想到很多事，心底有一丝隐忧。
假如，封江月真是玄月，那便证明，玄月未来会有一劫，会因重伤而涅槃，忘记过去的一切，化作一个幼童，在孤儿院长大，改名为封江月。
清羽那缕残念说道：“这事匪夷所思。两个时间点相通，未来的人于当世显化，这违背了时间规则……”
他的声音非常虚弱，断断续续的，很容易让人失去耐心。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积攒了些力量，又道：“但你那个试炼阵，实在过于神秘，不排除有这种情况发生……”
这时，青霞一颤，有些不稳定，波动一会儿强烈一会儿微弱，最后尽数没入烈青诗身上。她睁开眼，脸色有些白，轻语：“我尽力了。”
她虽触摸到王境，但终究不是王，与真正的王有云泥之别，去滋养一位王的残念，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谢谢。”颜诺依低语，凝望着碧湖上的白芒。此刻，它非常微弱，如同一簇寒风中的火苗，随时会熄灭。
清羽……她无法忘记，天劫下的那一幕，这么大的恩情，她难以偿还。
颜诺依轻吐出一口气，再一次问道：“真的没有回旋之地？”她不喜欢杨瑶瑶，那个女孩虽漂亮，但性子太跋扈，清羽不会喜欢这种姑娘。
仙域太多仙子神女，新娘人选很多，不一定非要杨瑶瑶。事实上，她心中所属意的人，是烈青诗。
这个青衣女子，真的很优秀，在她所熟识的人中，能排在前列。
“没有。”烈青诗偏头望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语气坚定：“你既然不要他，那他的事，就与你无关。”
“容我想想。”颜诺依皱眉，实在为难。一方面，她不想清羽去成亲；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自己成亲。
同时，她心中也有怀疑，觉得烈青诗不会如此绝情，或许是在诓骗她。
颜诺依沉思着，望了望烈青诗，试探道：“清羽没有死，他回归后，会责怪你的。”
烈青诗冷哼一声，目光有些冷，“看来，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当真以为，我是在逼你同意亲事？”
她补充道：“我只是在逼你做选择而已。”
颜诺依一怔，立时明白过来，脸色变了变，有些凝重，更有几分歉意。
“你可以不喜欢清羽，我不强求，因感情无法勉强，但我不允许，你不喜欢他，却又拖着他。”烈青诗冷冷道：“你一边享受着他的付出，一边拒绝他的情意。你若对他无一丝一毫男女之情，就直接打破他的绮念，不要给他希望。”
颜诺依沉默不语。
“今日，如果你拒绝了，任他和别人成亲，那就当是一个了断，他日清羽回归，得知这一事后，也不会再纠缠你。”烈青诗顿了会，又道：“你放心，我仙域的王，拿得起放得下。”
清风徐来，碧湖荡起波浪，一层推过一层，传来浅浅声音。
颜诺依思考了很久，最后无奈道：“虽然，我更希望能成为朋友，但情况不允许，而我不想与他成为陌路。”
她如今无法确定，自己对清羽到底抱有什么感情，唯一清楚的，就是不想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不想今后成为陌生人。
“我同意了，但有个条件。”颜诺依正色道：“我与清羽成亲，不入他的萧家，不涉及他背后的身份，也即我不做仙域王后，也不嫁入萧家。”
“可以。”烈青诗沉吟片刻，脸色缓和了些，淡淡道：“你既然做了决定，就要负责，如若将来反悔，对我王始乱终弃，别怪我们对你下必杀令。”
颜诺依哼了声，面对烈青诗的强势语气，心中有了一丝怒意，冷冷道：“我既然说出了，自然会负责。”
因清羽救过她，对她有情有义，而她无法回应，便在心中有了歉意，在面对烈青诗时，不由得弱了气势，但在烈青诗连番冷言下，就懒得低头做小了。
烈青诗颔首，低语：“这也算帮紫府。三年前，我们建立紫府，拿下整个仙域，取代了曾经的老王。如今清羽陨落，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们自保足矣，但也许无法再掌控仙域。”
“我明白。”颜诺依点头。上一次为查拐卖之事，紫府算是得罪仙域所有大势力，急需要破局。
“紫府失了王，迫切需要新王。”烈青诗顿了会，垂下双眸，声音似有失落：“我入了绝情道，然情系于他。你与他成亲，可助我断情，我破入王境，才能解紫府如今之危。”
颜诺依沉默很久，轻轻叹了声，低声询问：“我只能逗留九日，你能准备好婚礼事宜吗？”清羽因她而死，以致紫府逢此大难，倘若她能帮上忙，倒也愿如此，便当还一份恩情。
紧接着，她又皱眉。恩情、恩情……她是时候调整心态，清羽将是她的夫，而不是恩人，她该将他当做恋人。
而恋人之间，不必分得如此细，不需如此生分。
颜诺依微笑着，解决了一桩大事，仿佛身上的压力消减了般，心上骤然一松。
“九日有点困难，吾王大婚岂可儿戏？先订婚，待他回归后，再成婚。”烈青诗回答，深深地望了眼碧湖上的白芒。
而后，她翩然后退，身姿轻灵如仙，带着颜诺依离开了这里，回到宫殿中。
床榻上，清羽闭着眼，衣裳洁净无暇，肌体莹白如羊脂玉，几乎没有瑕疵。
烈青诗背过身，翠绿色衣摆轻晃，几乎是一步一消失，没入殿宇深处。
颜诺依站在床榻前，盯着清羽在发呆，很久后才回过神，唇边微微溢出一丝浅笑，轻轻地说：“我姓颜，名诺依。我知道，你姓萧，名清羽。”
她蹙了蹙眉，有一丝担忧，低语：“既然是订婚，当以真实相貌，但我怕露出真容，会引得一些麻烦，让青诗他们疲于应付。”
九天域的依王尚在，这则消息，足以让天下震惊，亦会令封启泽再生歹意。她倒不怕，一旦有所不对，大不了直接进试炼阵，可仙域却会遭难，众神将难以应付封启泽。
“罢了，不图一时爽快。我相信，你会谅解的。”她怔怔望着，又道：“其实，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向所有人宣告我还活着，但你不在，我一走了之后，没有人去护住仙域。”
“我想玄月。她十六岁了，还不知她的母亲活着，甚至早已忘了我。”她的眼眶红了，声音中亦有一丝哽咽：“如果你在，应该能带她离开九天域，离开她那个禽兽父亲。”
片刻之后，她的目光渐渐坚毅，所有的柔弱尽数消失，被埋在心底最深处。她在微笑，眼中却有一丝惆怅，“很高兴，我认识了你；很不幸，你认识了我。”
突然，一头青鸾展翅飞来，其上站着一个小男孩，正是萧瑜。他鼓着脸颊，眼中有一抹怨意，大声叫道：“你想嫁给我哥哥？不可能！”
在他后边，仙域众神将齐至，陪伴着一对中年夫妇前来。
青鸾在宫殿门口降落蹲下，小男孩萧瑜跳下来，跑到颜诺依面前，涨红了脸，额头上还冒着汗，一双大眼中蕴满了怒意，大叫道：“你害死了我兄长，还想嫁进我萧家？”
“瑜儿！”伊景佑扬声喝止，微微皱着眉，望着垂首而立的颜诺依，目光一转，凝视在床榻上的白衣男子，“瑜儿，你不要任性，不要捣乱。”
烈青诗望着那对中年夫妇，向颜诺依介绍道：“清羽曾是孤儿，这是他的养父母。”
那对夫妇伏在床边。男人闻言望来一眼，眼眶有点红，眉目间带着一丝憔悴，墨发中掺杂几根银丝，至于那位夫人，则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挂满泪水，并没有看向这边。
很显然，对于颜诺依，这对夫妇心有介怀，虽知不是她的过错，但总归难以释然，心中带着一丝恼怒。
颜诺依默然，微微颔首致意，朝烈青诗道：“我先走了，十几天后再来。”她瞟向那对脸色悲戚的夫妇，目光顿了顿，脸上划过一丝歉意，身体渐渐变得虚无，被青光带离宫殿。
她没试过如何与公婆打交道，更别提是一对对她有微词的公婆。这些事，还是交给烈青诗，计划是她提的，也该她来善后。
至于她的王者躯体，便也先留在仙域紫府，待日后再来拿。
“好了，事已定，向天下发喜帖，诚邀他们来观礼。”烈青诗平静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目光扫过全场，没有一人能开口反对。
萧母几度张口，脸上有所不满，但最终忍了下去。
“禀我王，仙域最新消息，夫人……夫人将与羽王订婚。”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头埋得很低，大气不敢出一声。
在一棵桃花树下，锦衣男子面无表情，静默了很久，才轻语：“我知道了，下去吧。”
男子如蒙大赦，飞快地离去。
封启泽遥望远空，目光似乎穿透了千山万水，最终在一声叹息中，收了回来。他抬手，在桃花树干上，一遍遍地写着两个字，毫不知疲倦：诺依。
……
“你父亲是叛徒，你是坏蛋的儿子！封族是罪族，你是罪子！”那一遍遍回荡在耳边的声音，如同魔咒般，让幼小的孩童捂住双耳，失控地反驳：“我不是，我不是……”
但，没有人帮他说话，周围的人，脸上全是鄙夷的神色，指点着他。
最后，幼童红着眼眶，有些疯狂地喊道：“我，封启泽会用自己的力量，洗刷封族的耻辱，洗刷封族罪族之名！”
“我父亲背叛了，但我没有，我不会背叛华夏，永远不会！”
……
幼童在拼命修炼，对自己非常狠，不放过一丝变强的机会，每日自我接受地狱般的折磨。他渴望变强，渴望早日上战场，洗刷封族的耻辱。
直到有一日，有人脸色怪异，向他传递一则消息：“女娲古神要见你。”
那一刻，他受宠若惊，在所有人鄙视他时，高高在上的王却亲自接见他。那时的他，怎知这是噩梦的开始。
高耸入云的山峰上，站着两位女神。天外第八位王——女娲，以及她的妹妹——九天玄女。
“启泽。”女娲的声音很温和，威严中带着一丝慈祥，让他紧绷的心一松。她在夸赞他：“你很不错。”
他的眼眶红了，甚至有一丝哽咽，似乎是长久的努力，终于被人认可，这种感激之心难以言喻。
九天玄女祥和而淡然，非常圣洁，让人生不出亵渎之意，带着一丝叹息：“形势越发险峻，战斗越发残酷，这一战，我们或许又要败了。”
他挺直了胸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声音有些稚嫩，气势却非常磅礴：“煌煌华夏，共守国土，魂消命绝，至死不悔！”
这种骄傲，铭刻在灵魂深处，是他唯一的信仰，愿为之征战一生。
“我有一项计划，需要你去完成部分。”九天玄女轻语，似有一丝不忍，终是开口：“你叛降天外异族，进入他们内部，能做到吗？”
他怔住了，脸色苍白如雪，身体在微微颤抖。在那一刹那，幼小时听过的讽言全部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他摇摇欲坠。
——你父亲是叛徒，害死了我们的王，是华夏罪人，你是罪子！
“为、为什、么？”他颤声问道，声音很微弱，非常艰难才说出几个字。
“这项计划，始于天外第六战，由我提出的，经由伏羲哥哥同意。”九天玄女答非所问：”有关你的计划，现在不会启动，你叛降异族后，也只是一颗暗棋。”
“可是，可是，”他苍白着脸，像是崩溃了般，“我只想洗刷封族的耻辱，我只想让我的家族重回荣耀……”
如果他背叛了，封族会堕入深渊的，再难在华夏立足。
“我知道。”九天玄女叹息道：“但你很合适，你父亲背叛了，利于你得到异族的信任。而你，对华夏感情深……”
她的话，点到为止，但足以让人明白。
“我明白了。”他呆呆道，像是失了魂般，“我父亲一人背叛，却牵连整个封族成为罪族，这是否也在计划中？”
“是的。”九天玄女轻语：“我必须说明，你一旦背叛，为了让异族相信，封族会坠入底层，而你，会被整个华夏唾弃，甚至于，无法洗脱冤屈，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这项计划，历时太久，加上太隐秘，知情的人太少，谁也不知，未来是否还有人知道真相，去为他洗刷冤屈。
“只有我一个选择吗？”他抱一线希望，如同溺水的人，挣扎着，意图抓住最后一丝生机。
……
封启泽闭眼，身旁的桃花树崩裂，化作齑粉，被风一吹，消散无痕，那被刻了满树的“诺依”二字，也没了踪迹。
“父亲！”一个玄衣少女凌空飞来，一向淡然的面上带着一丝焦急，“我接到消息，母亲要订婚了？”
封启泽静默一会，答道：“是。”
玄月呆了下，似在质问：“您为何不去阻止？”
“玄月。”封启泽轻语，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是愁是苦，“没有谁逼你母亲，她是自愿的，自愿订婚。”
一个侍卫现身跪下，“禀我王，仙域使者前来，递送订婚喜帖。”
“不见，让他滚！”玄月先一步开口，声音中带着怒意。
侍卫一怔，印象中，第一次见到这位小殿下生气，当下也不敢再劝，只道：“遵命，九天玄女殿下！”
九天玄女，这个封号，在小殿下十六岁生辰时，由启王所赐，以九天域的“九天”为封号，足可以证明，这位小殿下非常受宠，他自然不敢怠慢。
“让他把喜帖留下。”封启泽淡淡道。
玄月一惊，扬高了声音：“父亲！”
……
在进入试炼阵后，颜诺依便开始闭关，默默体会心中的道、体内的灵力。
到最后一日，她好好地补了个觉，将自身调节到最好状态。
下一个世界，是生死磨砺，其中有多危险，浩羲已提醒过她。甚至于，在历练途中，他无法以言语帮助她。
“时间到了。”浩羲皱了眉头，轻轻地拍了拍头，低语：“有一事，我要与你商量。原本下一个世界，你该去生死历练，但我左思右想，该让你稳固下境界，再来一次心性历练。”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今昔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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