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64、商定婚事

　　玄衣人目光淡淡，似雪山上的玉树，冷冽如霜，肌体莹白如玉，有一丝不属于人间的出尘仙人气息。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有关鲁迅母亲和朱安，你仍旧认为她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个时代？”

　　颜诺依一怔。她没有料到，师尊会问这个问题。

　　她沉思片刻，正色道：“朱安依附丈夫，恪守着妇道，始终不愿离去，不愿意独立自主，在那个时代，她的行为不算错，归根结底，错的是时代，不是她。”

　　朱安的错，意图在用自己的一生，困住鲁迅的一生，但起因是因鲁迅的母亲，以致这门亲事出现，而后是因她自己的性格，被礼教毒害太深，导致这一切发生。

　　而鲁迅的母亲，按那个时代而言，她只是做了正确的事。归根究底，她与朱安，都是时代的错。

　　“如果推给时代，”玄衣人淡淡地说：“那晋朝的谢道韫，你为何为她不平？按照那个时代的规则，她已算出格，你赞赏她的举止；而朱安，她遵守了时代规则，做出了错事，但你却认为是时代的错。”

　　颜诺依皱眉，低低地说：“我不大懂。”

　　玄衣人的声音变柔：“你在用你的思维、喜好判断对错。你认为晋朝的时代错了，所以谢道韫出格的举止对，是在反抗；你认为民国的时代错了，所以朱安固守旧礼，责任不在她，而在那个时代。”

　　“这个能混为一谈？”颜诺依怔怔出神。她真在用自己的思维、自己的喜好判断对错？

　　她思了思，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认真道：“时代错了，谢道韫在反抗，当然是对；朱安深受压迫，被那个时代毒害，怎能怪她？”

　　玄衣人轻语：“你以现在看过去，将过去的悲剧错误归结于时代，认为一些女子没有错，那未来的人看现在呢？是否也能将男人的错归结于时代？”

　　颜诺依怔了怔。

　　玄衣人微微一笑，问道：“出轨，为何男人出轨几率比女人多？因为时代如此，男人受非议少，出轨后的代价小，这也是时代思想的错，你为何不怪时代，偏偏要怪男人？”

　　颜诺依哑口无言，又听他轻语：“为何会堕女胎？因为错误的思想，认为传承香火的只有男孩，所以一些家庭要男孩，你为何不怪有错的时代、有错的思想，单单只怪男人？”

　　玄衣人又问道：“为何会有就业歧视之类的？因为主流认为女比不上男，不适合很多工作，主流认为女子该相夫教子、做贤妻良母。你为何不怪这种错误思想，却只怪男人？”

　　颜诺依沉默不语，片刻后沉吟着说：“但这些时代，这种有错的思想，全都来自男人，由男人所定，他们自然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你要将时代的错，全都归结于男人？”玄衣人笑了笑，“所以，女子做错了，是时代的错，也即男子的错；男子做错了，还是男子的错？”

　　颜诺依默然。按照她的想法，归结起来后，还真是这个结论。

　　玄衣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怜爱，声音中却有丝笑意：“那我们这种万恶之源，还真是该灭绝啊。”

　　颜诺依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众师祖不在列，我没骂你们。”

　　玄衣人笑了笑，忽然问道：“那童嫣画呢？”他说出的这个名字，令颜诺依脸色一变。

　　当初，童嫣画勾结封启泽，谋害了她，后来那二人成亲，如今身为九天域的王与后，风光无限，高高在上，让她愤怒至极却又无可无奈。

　　玄衣人低语：“童嫣画身为英烈后代，却背叛自己的祖先，选择自己的爱人，应了那一句‘嫁鸡随鸡’的俗语，女人随夫，这也是主流观念，是否说明童嫣画在这点上完全没有错，错的只是时代，也即男人？”

　　颜诺依低着头，怔怔不语。童嫣画没有错？她怎么也无法认同！

　　见此，玄衣人微微一笑，“歧视女子的，有很多同为女子；支持男女平等的，也有很多为男子。并非所有女子皆对，也非所有男子都错。”

　　“人分善恶，不以男女来论？”颜诺依低喃，想到了浩羲曾说过的一句话。

　　“不要从一种极端，走向另一种极端。”玄衣人轻语：“这种不平之事，世上的确有，但不要以偏概全。上次，伏羲先祖也提过，你该致力于矫正风气，而非仇恨男人。”

　　颜诺依轻轻点头，意兴阑珊地说：“我懂了。”

　　“期望下次见面时，你能凤凌九天，至少在心性上无垢。”玄衣人点来一指，指尖喷薄无尽瑞霞，尽数涌入她的眉心。

　　她整个人莹莹灿灿，身上喷发千万缕瑞霞，像是一颗小太阳，煌煌不可逼视。

　　完成四个世界的任务，她成了一名问道境界的修士，也相当于无名界的第二个境界，但战力要高上一截。

　　“我要出去一趟。”颜诺依低语。她漫步过去，跳下灵泉，任全身湿透，将清羽抱上岸，准备送他回仙域。

　　在一个月前，清羽因救她而死，这事太过突然，让仙域措手不及。仙域失去了一位王，不止群龙无首，也没了至强战力，必会遭其余七域觊觎。

　　当时，她带走清羽，带走涿鹿剑，故意留下一句话，也是为了震慑，令其余七域有所顾忌，短期内不敢进犯仙域。

　　一个多月，如此充足的时间，仙域众神将应该有了对策。如今，她也是时候送还清羽，还给他的那群兄弟。

　　浩羲点头，轻轻地弹出一指，一缕青霞飞射而出，缠绕在颜诺依的足间，托着她飞出试炼阵，跃入仙域紫府的一座宫殿内。

　　在宫殿中央，站着一名清丽的少女。

　　她刷的一下转过身，眸子里射出两道冷电，震得整座宫殿一颤。紧接着，她的目光下垂，凝聚在颜诺依怀中的白衣男子身上。

　　烈青诗，仙域第一神将。

　　颜诺依走上前几步，轻柔地将清羽放在床上，怔怔望了一会。

　　却在这时，后边的烈青诗开口，声音很清冷：“能让吾王不顾性命的，一则是义，二则是诺，不知你属哪一种？”

　　“两者皆有。”颜诺依答道，身影渐渐模糊，便是欲回试炼阵。

　　“你就这么走了？”身后，烈青诗开口。她俏生生地站立着，白嫩修长的手负于身后，双眼大而美，其中溢出冷冽的光芒。非她针对颜诺依，而是性格如此，如同一座冰雕。

　　颜诺依回转过身体，静静地望着烈青诗，只听烈青诗冷冷道：“没什么要说的？”她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烈青诗低语，禁不住望向清羽，眼中划过一抹哀伤。

　　她似在低低叹气，目光温柔，漫步走上前来，衣摆轻轻拂开，“清羽下葬之前，我们会先为他举办婚礼，为他择一人为妻。”

　　颜诺依一怔，心中莫名有些不悦，双目直视着烈青诗，片刻后垂下眼眸，“那先……恭喜你了。”

　　她轻吐出一口气。为清羽立后，这终究是仙域的内部事，而她一个外人，没资格去干预。想至此，她低低开口：“先道一声恭喜，我还有事，怕是喝不了你们的喜酒。”

　　在她看来，烈青诗虽冰冷淡漠，但对清羽确是一往情深。至少，在清羽死后，她仍愿嫁给他，倒非常人所能及。

　　能有这样的女子为妻，清羽想必也是愿的。正好，能让他收回对她的情。

　　烈青诗古怪地瞟来一眼，声音中不含一丝情绪：“你误会了，新娘不是我。”

　　“什么？”颜诺依脱口而出，诧异地问道：“你不喜欢清羽？”莫非她的感觉有误？她细细地打量烈青诗，随即否决了心中的猜测。

　　“难道是我？”她想到了一些事，在曾经，其余几位神将与她说过，希望她能与清羽成婚，了他一桩遗愿。

　　她补充道：“但我已拒绝。”

　　烈青诗沉默好一阵，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自然也不是你。”她轻弹出一指。

　　一片光幕浮现，画面中，出现一个绝美的女孩。她背负着双手，身后跟着近二十个婢女，浩浩荡荡一群人。

　　她似乎有些不开心，眉眼间有丝阴霾，见迎面有个婢女过来，当即过去扇了一巴掌，“贱婢，敢挡本小姐的去路!”

　　画面到此结束。一件事，显露一个女孩的嚣张跋扈本质。

　　“就是她，杨瑶瑶，虽然娇纵了些，但胜在倾慕清羽。”烈青诗平静道：“我们打算让她做新娘。”

　　颜诺依回头望去。床榻上，清羽安静如昔，一袭洁白的衣裳，没一丝生气。她扯了扯唇角，颇为无奈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自然。”烈青诗脸色淡然，不在意地道：“清羽已死，没有知觉，况且不是你，对他而言，娶谁都一样。”

　　“没有回旋之地？”颜诺依认真询问。

　　“没有。”烈青诗很干脆，直接拒绝。

　　颜诺依沉默，看了看床榻上的清羽，再想想画面中的骄纵女子，无奈叹息。

　　她自然清楚，烈青诗在欲擒故纵，但她偏偏狠不下心，让清羽去娶。

　　“他没有死，你这般做法，实在对他不公。”最后，颜诺依唯此一句。

　　烈青诗不为所动，淡淡道：“除非他现在出现，前来阻止我，否则这门亲事就成了定局。当然，如果你同意，我自然不会选她。”

　　颜诺依皱眉，目光扫向四周，沉声询问：“清羽那缕残念呢？”在上次，她来仙域时，还和那缕残念交流过。

　　没道理，这么大的事，他不出来制止，任烈青诗为所欲为。除非，他默许此事。

　　若是如此，她就不必心软。

　　但不想，烈青诗平静道：“他几近湮灭，已无能力阻止我。”她说出一则消息，让颜诺依惊讶。

　　原来，烈青诗触摸到王境，在十几日前神女法相映照苍穹，惹得整个无名界震动。有人不想她成长，便来紫府夜袭。

　　在那一夜，清羽那缕残念被磨灭大半，几近消失。若非有玉清域的王相助，阻止了来袭者，烈青诗或许死在那一役。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那一夜的凶险，颜诺依能想象得出来。

　　“我能与他聊聊吗？”颜诺依轻声问。

　　烈青诗答道：“他几乎化作一股力量，不再有自我意识。”她蹙了蹙眉，又道：“我试一试，给他些力量。”

　　她一甩长袖，将颜诺依裹挟带走，来到一汪碧湖前。一团白芒，悬浮在碧湖上，正是清羽那缕残念。

　　烈青诗闭眼，身上涌现万缕青霞，滋养着碧湖上的白芒。

　　“清羽？”颜诺依探出神念，尝试与他取得联系。

　　非常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响着：“你来了？”

　　“烈青诗想为你择门亲事。”颜诺依直白道：“不是我，而是杨瑶瑶。她如此做法，只是为逼我同意。”

　　那个声音也坦白道：“我知道，但无法阻止。”而后，他又道：“你不愿，我不苛求，这原本，就与你无关。”

　　颜诺依沉默片刻，换了个问题：“封江月、萧千忆、清羽，是同一个性质。这句话，是你说的，什么意思？”

　　这是萧奈诺说过的话，也即清羽。她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去问清羽的残念，应该能得到答案。

　　“封江月是谁？”那个虚弱的声音问道。

　　颜诺依沉吟一会，便如实相告：“我在射雕世界遇上了她，她留下信，告诉我玄月未死的消息，而在上个世界，我又遇上了小时候的她，以及换了身份的你。”

　　“封江月，和玄月一模一样。”她没有隐瞒，同时也将萧奈诺的事一并相告。

　　那个声音沉默了，似乎在深思，没过多久就答道：“时间法则。你遇上的，应该是未来的我，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不能改变历史。”

　　颜诺依震惊。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几乎是一字一顿：“萧千忆也是如此，在咒怨世界时，她的部分话传不过来。同理可判断，封江月，其实是未来的封玄月。”

　　所以，这三个人的性质，其实是一样，都来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