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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回到夏宫 ...

  •   颜诺依一怔,瞅了他很久,意味不明地扯下了嘴角,偏过了头。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令她有点烦躁,难以保持镇定。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扰乱了她的心。她心中并没有愉悦,也没有讨厌,有的仅仅是一种排斥,下意识地抵触他。

      无名界仙域之内,在一座仙宫之中,烈川英长吁短叹,瞄了瞄光幕,贼兮兮地笑着问:“原来早对人有意思,小羽羽,你之前还不承认。”

      “我并没有爱慕之意。化身有此动作,我同样惊异。”清羽低语。事实上,两者相距甚远,他甚至感觉不到化身的心绪,对这一幕不解。

      烈川英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那你准备怎么做?总有一日,化身会融入你,你会感受到这已滋生的情,那时,你有何打算?”

      清羽沉思少许,目光凝聚在光幕上,想到刚才所看到的,意味莫名地叹息一声:“我不会让化身融入,会直接抹掉它。”

      烈川英一脸怪异,纳闷地问:“不至于吧?这么绝情?”他没有料到,清羽竟对此排斥,像是一点不都想沾惹情。

      “你没发现么?她完全无意于此。”清羽笑了笑,“我不想单相思。”而最好的办法,便是抹掉那缕化身。

      烈川英剑眉一扬,瞅了瞅他,忽然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瞬间破坏那份气质,“小羽羽,以后你少接触她,既然化身会动心,想必你也会。”

      清羽默了半歇,唇角微微一弯,“罢了,我不抹掉化身,喜欢她便喜欢她吧。情,既能现,亦能灭。”倘若直接抹掉化身,即是显示他介怀,其实,没必要如此,一切可顺其自然。

      颜诺依拄着一根木棍,基本上是一走一拐,紧紧皱着眉头,不时因疼痛而咬紧牙关,额头滑落一滴滴冷汗,走得十分慢,小腿在微微发抖。

      两人问过行人,得知了夏宫的方向,想尽全力赶路,好追上妺喜,以便随她一同入宫,免得被拒之门外。

      “我背你吧,估计要走很长一段路程。”旁边,清羽提出建议,心知她已到了极限,再走下去,便很可能昏倒。

      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虽不曾伤到骨头,但伤及了肺腑,需要好好休养,不能长时间疲劳,免得伤上加伤。

      颜诺依瞧了瞧四周,再想到行人的怪异眼神,“你把衣裳脱了。”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十分随意闲逸,淡定地补了一句:“我给你编条草裙。”

      原本,听见前一句话,清羽还怔了怔,却在听见后一句才明白过来。不论是颜诺依,还是妺喜,其穿着都是粗布麻裙,而他所着却是顶级布料,与这里格格不入,极易让人生疑。

      如果将衣服弄得很脏,也可以掩饰异样,只可惜他的衣服乃特制,以天材地宝织成,从来不染尘。

      “以前,我常常替我女儿编花圈……”颜诺依话语一顿,眼中忽现一缕笑意,语气中透着轻快:“帮你编的草裙,一定让你满意。”

      她蹲坐在地上,编织着藤条,脸上恬静微带笑容,显然心情很好。

      “女儿?你成亲了?”清羽扬高了声音,脸上毫无波动,眼中却宣泄出数种情绪,似诧异,似失望,似愤怒……

      颜诺依脸上的笑容一滞,倏然握紧双手,眼中被恨意填满,沉默许久后才回答:“嗯。”简简单单一个字,没有多说几句。

      清羽沉默了,久久没说一句话。

      颜诺依总算意识到他的异常,忍不住仔细瞅了瞅他,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你若是嫌弃,要不找条小河洗洗口?”如果换位思考,倘若清羽成了亲,却又来强吻她,以她的性子,必是直接废了他。

      “你不曾去公证解除婚约吗?”清羽询问,目光炯炯,像是化作了实质般。

      颜诺依没有回答。虽然她没去公证解除婚约,但已经死过一次,算是解除了婚姻,如今是自由身。不过这一点,她不便与清羽解释。

      “也就是说,你还在婚姻期间?”清羽负手而立,目光有点冰冷,却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缓了缓,放软了语气:“何时,解除婚约?”

      他能猜出,她遭人背叛过,而那个人,很可能是她的丈夫。所以,她应会去解除婚约。

      颜诺依沉默一会,答道:“与你无关。”她自然明白,清羽的这个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在向她示爱,而她只能委婉拒绝。

      “我明白了。”清羽淡淡道。她成了亲,亲吻他,将他当做游戏,而他意动了,这是一种耻辱,以本体的性子,不会容许他存在。

      显然,出了这里后,本体会直接抹掉他这缕化身。

      颜诺依低下头,继续编织着草裙。之前为了转移话题,她用错了方法,招惹个不该惹的人。

      在她脑海里,光幕上出现无数条评论,有人疑惑,有人愤怒。

      “成了亲还来招惹我王?太缺德!”

      “她既然成了亲,手上为何不戴戒指?害我王以为她是个姑娘。”

      在无名界,女子成婚与否,在衣着发式上并无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婚后女子会戴戒指,而姑娘不戴。

      颜诺依手上光洁,并无戒指痕迹,极易让人生误会。

      暮色沉沉,天色有点暗。颜诺依抖了抖草裙,拄着木棍站立起来,将它递了过去,“给你,挺好看的。天暗,也没人看得清。”

      “一定要穿这个?”清羽蹙眉。事实上,对于旁人的目光,他亦有所觉,但脱掉身上衣裳,换成一条草裙,只遮住重要部位,说不准更引人瞩目。

      “你的衣服扯不烂、弄不脏,只能脱掉换一件。”颜诺依回答,眉头稍稍扬了扬,唇边溢出一丝笑容,“没关系的,在这里,很多人都这么穿。”

      她有仇必报,决定趁此机会,让清羽也尝一尝。在初来这世界时,她与妺喜沐浴的场景传遍整个仙域,实在令她恼怒,很想扳回一局。

      “算了,我回你的手臂上。”清羽低语,也不待颜诺依说话,直接自我解体,重新化作一道白色印记,印在她的右手臂上。

      颜诺依凝视右手的白色印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这种方式显然最好,免去了许多麻烦。

      她扔下草裙,拄着木棍不疾不徐地走着,迈的步子长短一致,下巴处不断滴落汗水,脸色有点苍白,坚定地向前走去。

      忽的,她眉梢一扬,发现脑海中的光幕一寸寸消失,残余的光幕上,还停留着一句话:试看结束,此取财之法归仙域紫府所有,任何人不得效仿,违者视作宣战。

      她理清了前因后果。紫府将这里的事传遍仙域,以此来赚取钱财,虽不失为一条取财之道,但取人隐私实损于德。而今她丢了脸,清羽也受了些挫,谁也不吃亏。

      一轮弯月浅挂天边,被闪烁的星辰环绕,洒落无尽的光华,令天地一片迷蒙,让人勉强看得见路。

      “什么人!”前方,有人大喝,声若雷声轰鸣,传荡向四周,惊起树梢的飞鸟。十几道人影站起来,全都望向这个方向,全神戒备着。

      “是伊姝么?”一个有力的声音响起,来自一个年轻的男子。

      “是我。”颜诺依提起劲喊道,大约是岔了气,以致猛地咳嗽两声,口中甚至尝到一丝腥甜味。

      两方人汇合,互说着离别后的事。施妺喜走了一段时间后,见颜诺依迟迟没有追来,便下令停下来等她,直到两个时辰后才等到她。

      “尤辛太可恶!伊挚,你派人去抓他。”施妺喜眉目含怒,得知伊姝所受的委屈后,她愤怒难消,当即决定除去这个祸害。

      “这……”伊挚犹豫一会,认真询问那几人的身手,便吩咐四个甲士前去。他并非下令捉拿,而是直接处决他们,就以得罪元妃之名。

      “休息一晚,明日上路。”他开口吩咐,紧接着命人搭建一座简单帐篷,给施妺喜最好的居住处,余者皆是露天休憩。如今已临仲夏时分,温度适宜,夜里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

      一行人吃着从宫里带来的食物,个个都很沉默,只有咀嚼声传出。

      颜诺依受了伤,吃过一点东西后,便早早睡了过去。她睡得极不安稳,不止因身上的伤,也因身下泥路凹凸不平,躺在上面不舒服。

      一夜安宁,二十几人再度上路,经过七天,临近了夏宫的所在地——斟鄩。这是一座大城,因材料人力所致,体制、防御不大乐观。

      城内很热闹,小贩来而往,行人走走停停,流连在各个摊位前,以贝壳换取日常所需。物品有很多,食物、饰品、衣服、药品、兵器……

      施妺喜买了几套漂亮衣服,怀着紧张的心情,随伊挚走进阔别已久的夏宫。途中,她攥着颜诺依的手,紧抿着唇,有些激动,有点伤感。

      夏后寝殿前,两名甲士面无表情,直挺挺地站在门口,拦住施妺喜一干人。其中,一人沉声道:“吾后此刻无暇,女君请先回寝宫。”

      施妺喜无奈,面有失望之色,转身携颜诺依回了寝宫。她虽被流放于洛水,但并未被罢黜身份,属于女君的寝宫一直为她留着。

      一日又一日过去,施妺喜仍未见到夏后,不是她扑了空,便是他无暇见她。

      渐渐地,她察觉到了不对劲,让颜诺依偷偷去访查,得知夏后受两位新夫人挑唆,懒得去见妺喜。

      “伊姝,”施妺喜喃喃轻语,眉目间重新染上哀愁,再无之前的喜悦,声音中带着丝丝怨意,“他不仁,我不义。我决定覆灭夏王朝!”

      “走这一步,早该如此。”颜诺依微微一笑,心底有点愉悦。她摸了摸施妺喜的头发,目光中带有一丝淡淡的期盼,“希望你能彻底放下他。”

      这不只是对施妺喜的祝福,也是在对自己鼓励打气。

      实则,对上个世界,颜诺依一直抱有遗憾。李莫愁虽报了仇,但却未真正放下,如她一般爱恨纠缠,饱受煎熬磨难。

      “迅速得夏后宠爱。”没过多久,伊挚命人传来口信。

      他一直想救被囚于夏台的成汤,但苦于没有办法,又怕冒然实施反而坏事,便想出一个折中之法:先助妺喜回宫,助她重获夏后宠爱,以便相救成汤。

      施妺喜轻轻一叹,黛眉轻蹙愁绪万分,“可我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入宫一个多月,不说他的脸,便是远远的一个背影,她都不曾见过。

      当初的期待、喜悦,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等待中一点点消失。

      “实也不难。你见不着他,就让他来找你。”颜诺依回道,命人去找伊挚,向他索要一张好琴,“我来弹琴,你来唱歌,引夏后前来。”

      很快,伊挚让人送来琴。它斫桐为琴身,以绳丝为弦,以宫商角徵羽为音,外形普通,音质实在一般。

      颜诺依试了试音,微微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倒不至于难听。”她以往弹的,全都是七弦琴,但在这里唯有五弦琴,只能将就用下。

      夏宫不算大,消息传递得快。两人选在花园,这里人多、地好、风景佳,想必能取得好效果。

      施妺喜唱得是首民谣,音调较为欢快,曲调不复杂。在寝宫时,颜诺依听她唱一遍后,便将调子记了下来,此刻弹奏而出,配合得十分好。

      琴音好、歌声妙。琴音似溪中游玩的女孩,乌黑的眼瞳一转,忽而掬起一捧水,向旁边人抛去,笑声如铃儿一般;歌声音调简单,来来去去就几句,但胜在感情淳朴,贴近生活日常,让人心生熟悉之感。

      在这一刻,颜诺依想到了玄月,她的女儿,在三岁以前,也是活泼好动,但自她死后,在封启泽的教导下,玄月犹如一汪死水,让她心疼悔恨。

      紧接着,她又想起在上个世界的事,那个名叫封江月的女子,与玄月的容貌一样。她至今不敢确定,若说她是玄月,且不说年龄差异,单论性子也相差太大;若说她不是玄月,可她却又知道很多事。

      实则,严格来说,封江月的性子与三岁前的玄月相似,却与长大后的玄月完全不同。她打定主意,要再去一趟射雕世界,将封江月的事打听清楚,顺带帮帮封江月的故友,除除她的仇人。

      一首琴歌完毕,已引得十几人瞩目,有在采花的侍女,有在给花浇水的奴隶,有巡逻的甲士,但目标人物不知所在。两人歇了歇,在花园中闲逛,赏晚霞景、采仲夏花,又与园中赏客闲聊。

      施妺喜微偏过头,低声询问:“伊姝,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再弹一遍?”夏后没有来,也不知是未曾得到消息,还是压根不愿过来。

      “不了,明日再来弹,到时换一首曲子。”颜诺依回道。晚霞褪尽,光明被黑暗吞噬,隐约可见,天上闪烁着微弱的星光。她收琴起身,静静地等着施妺喜。

      施妺喜缓缓弯下腰,凑近一朵淡黄色的小花,轻轻地嗅了嗅。她闭上眼睛,脸色恬淡闲逸,织锦长裙拖地。一只蝴蝶扇着翅膀,翩翩飞舞着,落到她头上的饰品上。

      “到时我见到了他,该如何重获宠爱?”她站直身,眉目间似乎含有一丝锐利,这般望过来,极富有侵略性。

      颜诺依想了想,坦诚道:“我不会。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讨好我,我没考虑过如何讨好别人。”落难以前,以她的身份,自不必如此;落难以后,她虽尝遍人间百苦,但从不曾违背性子谄媚于人。

      忽然,施妺喜挺直了身体,似乎有点僵硬,脸上的表情复杂,怔怔地盯着前边。忽的,她的目光轻轻一颤,心中的激动情绪悉数消失,嘴边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那是个接近四十岁的男人,看起来孔武有力,面容粗犷而有野性。在他左右两侧,伴有两个美丽的女子。三人举止亲昵、动作暧昧。

      “吾后,妺喜有礼。”施妺喜浅笑吟吟,身姿似弱柳扶风,盈盈拜将下去,一举一动中尽显风情。

      “见过夫人。”夏后身边,那两个美丽女子也拜倒,正是琬与琰。因她二人来了夏宫,以致妺喜失宠,被搁置在洛水别宫。

      夏后瞥了瞥施妺喜,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携琬、琰二女来逛花园,倒不想在此相遇施妺喜。

      他的目光一凝,粗眉稍稍扬了扬,盯着抱琴而立的颜诺依,“你是伊姝?为何见我不跪?”当初,他极宠妺喜,连带着记住了伊姝,但在印象中,那个小女孩胆小害怕,与眼前这个有天壤之别。

      颜诺依沉默地站着,在施妺喜焦急的目光中,迎着夏后暴戾的双眼,缓缓答道:“非长辈不跪。”

      “放肆!”在后边,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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