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二叔归来 ...
-
在宫中过了十日，今儿自是傅莹颖回自家府上住的日子。傅莹颖早早的起了，给王皇后请了安又陪着王皇后用过早膳，就带着仪仗出了宫门。
才将将到了傅府门外，就见前头有几辆马车，傅府的小子仆妇们也在帮着里里外外的搬东西，忙活的不可开交，看见仪仗的灯笼上写着“荣寿”二字，才发觉自家大姑娘回来了。
待白芷撩开轿帘，丫鬟仆妇小子们已是跪了一地请安道：“奴才（奴婢）们请荣寿郡主万福金安！”
“起来吧。”傅莹颖在宫中这十日也没有闲着，由王皇后拨了两个嬷嬷，一个叫岳嬷嬷，主要负责她的礼仪教养，一个叫邢嬷嬷，专门和白薇一起负责她的膳食，在王皇后的示意下还会做一些出自宫廷的女子疗养秘方给傅莹颖。此时两个嬷嬷是跟着傅莹颖一起回的傅府，而岳嬷嬷见自己的小主子在短短十日就能将宫廷礼仪习得这般好，小小的身子已见通身气派，再是满意不过的。
只见王氏身边的大丫头君兰匆匆行至府门前，行礼后道：“不曾想郡主今日回来得这般早，今儿个巧了，二老爷携二夫人还有二爷，三爷，大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回府了。”一边说着，一边陪傅莹颖往正房走去。这里的大姑娘说的自不是傅莹颖，二房回来后，才知道二老爷的庶长女如今都十二岁了，按着排名儿，如今不能叫自家郡主大姑娘了，应该是二姑娘，留芳院的二姑娘，也成了三姑娘。
行至正房门外，门口站着的二等丫头便朝里通报道：“老爷太太，郡主回府了！”
待二等丫头通报完，傅莹颖才进了门子，看见自家爹娘带着自家大哥还有二妹在迎客，便道：“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又朝拈着胡子含笑面朝自己二老爷和装模作样都掩不了眼里的妒忌的二夫人福了福身：“侄女儿回来得晚了，倒不曾同父母亲迎一迎二叔二婶，二叔二婶可安好？哥哥妹妹们安好？”说罢还看着小自己三岁的四姑娘傅莹洁被她奶妈抱着，那小样子可爱极了，顿时心下生出要捏一捏她脸的冲动。
未待二老爷回话，二夫人便抢先道：“再好也自是比不上莹颖你这般好的，原先还是府里的二姑娘，现在见了，倒是要叫上一声荣寿郡主了，可见皇后娘娘还是极有脸面的。”
这话说得好生呛人，还不待王氏或是傅莹颖回过去，垂着手站在傅莹颖身侧的岳嬷嬷说话了：“不知二夫人可有品级？若是有，是几品？”
这话一问，王氏差点顾不上自身的礼仪笑出来。当今圣上登基以后，对盛德妃和宁王一派的人施手打压，就连自己弟媳这么个小人物的诰命都夺了，到如今就好似忘了这回事一般，也没说要再给，即便对小叔子还是重用，这次甚至是要升品阶的。
二夫人盛氏涨红了脸，半天都支吾不出一个字，又结结巴巴：“宫中舒嫔是我表妹妹，我们自小极要好的。”
岳嬷嬷便接着道：“哦？看来这位夫人不仅没有品阶，还没有诰命？那老奴就要说上一说了。按着国法，郡主的品阶是一品，自一品以下的官员，诰命夫人甚至低于此品级的宫中的嫔妃，宗室也要向郡主行大礼参拜的。当时敕封圣旨颁布时，特赦了作为父母的大老爷大夫人对郡主的国礼，这是皇上的恩典，即便是没这恩典，大老爷和大夫人的品阶和郡主相同，也只需半礼。”
岳嬷嬷抬眼盯着二夫人盛氏，顿了顿，又道：“二夫人既不在皇上的恩典之中，又无诰命在身。咱们郡主好性儿，先以家礼敬着二老爷二夫人，可这国礼怎么也大于家礼，二老爷和二夫人也应该在郡主行礼后回敬国礼，否则这可是对皇室的大不敬之罪。”
岳嬷嬷这般警告倒也不是故意为难，可二夫人涨红了脸看着自己丈夫和孩儿们都向傅莹颖行大礼也迟迟不动，这下可让岳嬷嬷当真恼了。
岳嬷嬷看了眼邢嬷嬷，两人便板着脸上前直接动手压了二夫人下跪，即便是这样，二夫人一面不情不愿，一面出口咒骂道：“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我表妹可是舒嫔！敢这样对我，我会让我妹妹加倍奉还的！”
看着被宫中嬷嬷压得死死的二夫人，傅云樊心下一哂，心想：呵，我夫人还是当今皇后的亲姐姐呢，都没这么爱拿出来摆在台面上说，当真是没教养的东西，盛家这种靠女人发家的门第，果然教养不出什么好货来。
王氏轻咳一声，看了看赶忙扶起二老爷的自家闺女，道：“你叔父婶婶也累了，丫头，我看不如就让他们先下去歇息吧。”
傅莹颖得了自家娘亲的指示，便道：“二位嬷嬷，我二婶离京多年，如今京里的变化让她一时适应不过来也是可理解的，不如等回了宫，我向皇后娘娘求了恩典，让娘娘再派一位教养嬷嬷来府中暂住，负责女眷们的礼仪教养，也就省了两位嬷嬷还要分心了。”
让自己的教养嬷嬷来教这个丝毫长辈风范的二婶婶的礼仪，傅莹颖可没这么好心，自己的教养嬷嬷留在身边开小灶还来不及呢，谁有那心思操心别人的礼仪。不过，这泼皮二婶从前就给父亲母亲找不自在，对二叔也从未尽过做一个妻子的心，刚一见面就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傅莹颖好生痛快。
“是，郡主。”岳嬷嬷和邢嬷嬷应声便松了手。
二夫人狼狈爬起，由着自己贴身大丫鬟和奶妈妈搀着拍了拍衣裳上蹭的灰，咬着牙朝着王氏啐了一口：“呸，要你在这假好心！”便转身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就出了正房，连孩子都不管了。
二老爷傅云擎叹了口气，本想向兄长和嫂嫂告罪，却听得自家兄长道：“罢了罢了，二弟长途跋涉，孩子们也困顿了，先下去歇息，等晚间来我们用饭便是。”
二老爷便回道：“那先谢过兄嫂了，弟弟先回去了。”说罢，就带着二房的孩子们回了自己院子。
傅云樊目送自己弟弟出了房门，深叹一口气，又见自己女儿示意身边的嬷嬷和侍女出去，只留下了在家就在身边伺候的几个贴身侍女，就开口说：“你二婶婶这个样子你也莫怪，比这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先前也是有的。”
王氏淡笑：“这么多年了，孩子都生了，怎么段数也不见长？眼皮子浅得连只虾蟆子（注：出自《诗经·尔雅》即蝌蚪）都存活不下。”
“二婶说她娘舅家表妹是舒嫔，可我进宫那日，皇上和姨母为我接风摆了家宴，我并未看到嫔妃之中有这位舒嫔娘娘呀？”傅莹颖自从听了贺妈妈说过了往事以后，那日宫中家宴便特特的留心这位据说还有些宠爱的舒嫔娘娘，可惜，并未见到这个人。
“舒嫔，如今宫中又哪还有舒嫔这么个阿物儿，不是贬去了冷宫，我估摸着也早就被太后一条白绫赐死了。当年太后可是对盛德妃的族人都恨不能挫骨扬灰。”王氏淡漠。
“阿颖屡次进宫倒没见到太后吧？她老人家自先皇过世便在普济寺礼佛呢，你先前封郡主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去了信询问她老人家，她老人家也是极其同意的。”傅云樊生怕自家夫人说太后一条白绫赐死了舒嫔这事儿把自家闺女给吓到，便把太后同意册封傅莹颖为郡主这事儿拎出来说了。
“可我听说，太后娘娘快回宫了？”王氏呷了一口茶，朝傅莹颖问道。女儿刚从宫中回来，这等大事儿她不可能不知晓。
“是呢，皇上和姨母去信多次，泣首哀求太后娘娘回宫享天伦之乐，不愿她老人家在寺里清苦。先前去的信，太后她老人家都回绝了，这次不知皇上和姨母说了什么，竟然说动了她老人家同意回宫了。”傅莹颖接过兄长递来的橘子，从进来到现在，兄长可算是有点动作了。
“若是太后她老人家回了宫，妹妹在宫中会不会更不自在了？我瞧着太后可是顶顶严厉的老人家，我先前同外祖母进宫拜见过的。”傅项英只怕自己妹妹在宫中吃了贵人们的委屈，又不敢回家说出来。
“我在宫中，有姨母护着，皇上也疼爱我，我哪有什么不自在？”听出自家兄长话中话的傅莹颖笑着回复道，“便是太后，只要我在宫中不任性妄为，太后又怎会为难于我？便是看在姨母的面上，也不会苛责我的。况且，我觉得，我应该能讨得她老人家欢心的吧？”傅莹颖望向父母。
傅云樊是个典型的女儿奴，对儿子是严厉不已，不说宗族中的子侄是怕他的，就连宫里那几位皇子在他面前也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只是这女儿嘛，自是要宠的，所以接话道：“那也不看看我们阿颖多讨人喜欢。”
王氏看着夫君这般捧着女儿，便笑话傅莹颖：“你们父女两，一个逗，一个捧，当真是不得了，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这般自信，好像天底下的人都应该喜欢你似的。”说完这话就起了身，又道：“这一早起来本想着有个团团圆圆的戏码，可今儿看起来这戏闹腾得实在是脑仁疼，阿颖不如陪我去房中梳洗一番，待会儿还得去盯着晚上摆饭的事。”
说罢，丫鬟婆子长随小厮们便服侍着众位主子出了正房。
“前些时候皇上在姨母宫中还问起我哥哥的事，问了哥哥的婚事呢。”待换洗完毕，王氏叫傅莹颖吃些点心，傅莹颖刚坐下便同自家母亲说起这事。
“怎么？皇上该不会......”王氏怕的是自己这边已经有了宗妇的人选，却被皇室的赐婚岔一杠子。
“母亲尽可放心，父亲在圣上面前得用，宫中又没有公主，自是不会赐人下来的。我和姨母听着圣上的意思，仿佛是想知道定了谁家的女儿，好给哥哥赐婚。”傅莹颖立马宽慰自家母亲，自己话没说明白，倒差点把母亲吓到了。
“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你哥哥的婚事来，且不急呢，我和你父亲总想着叫你哥哥身上有个功名才是，这样去人家家里头提亲时，也好看些。”王氏心头松了一口气。
“哥哥的文采外祖父也是夸的，明年下场定能取个好名次！”说起自家哥哥，傅莹颖也是满脸的骄傲。“只是姨母让我回来问母亲，既是定下了沈家姐姐，要不要同圣上那边知会一声？在怎么说沈家伯父也是礼部尚书，若是被哪位皇子......”
王氏想了想，自家妹子说的也没错，如今皇上虽正值盛年，但现下太子秦王和燕王等皇子渐渐大了，难免会有党群之争。沈大人是礼部尚书，虽说这礼部是清水衙门，但是若是门第上来讲，沈家姑娘可能不会被选上做正妃，但是被看上做侧妃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那你回宫后同你姨母说，若下次皇上再问起，你们便同皇上知会一声吧。”好不容易相好的儿媳可不能别人截了胡，况且这孩子若是进了宫，做了妾，那简直就是白白浪费。
“行！女儿知道了！”傅莹颖说罢，就看见丫鬟婆子们端来了好几样她爱吃的点心，母女俩边吃着茶点，边聊些琐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二叔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