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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衣少年/尾随身后的男孩2 ...


  •   [涟漪女&柳木夕]——白衣少年

      戏班里的人纷纷议论着常跟在涟漪女身边的白衣少年。

      最近,常常看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瘦弱少年跟在涟漪女身后出入后台。

      她化妆的时候,他在旁调粉研膏;她在更衣室里面换戏服,他就在门外将她需要的衣服一一递进厚布帘里;
      在她台前唱戏,他便一手托着茶壶,一手拿着热毛巾笔直地立在重重的幕布后面,直到她从台前下来,赶过去让她喝一口温热的茶,润润干燥的嘴。

      都说戏班里故事眼多,多的是爱无中生有的人。
      这白衣少年到底是谁呀?
      演出的时候,两人在后台形影不离;没有演出的白天,他们就在涟漪女的海棠院里一个画一个唱,紧闭的院门里时常传出阵阵笑声,不知内情的人便开始猜度着两人的关系。

      好事的人说:“演出时,两人在后台形影不离,没有演出的白天,他们就在涟漪女的院子里卿卿我我。”
      “别瞎说,那孩子才有多大呀。”
      “不信你去院门口听听,那个笑声啊……天花乱坠的。你说平日里她那个凡人不理冷着个脸的样,怎么跟个小子关在院里就乐成那样?”
      “再说了,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我看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可我看那少年一脸俊秀的模样,不像是这种人。他不是请来教涟漪女习画的老师嘛?”

      “什么老师呀,分明就是解闷的玩物。咱们这行当里这种事还少呀!”

      那人想了想终于认可地点了点头。

      谣言从龙套甲传给龙套乙,由古琴师传给琵琶师,由二旦传给青衣,青衣又说给生,传到花脸那大喝一声哇呀呀,多事!却阻挡不了继续传到服装师傅,烧水婆婆的耳朵里……没过几日便人尽皆知了。

      在涟漪女前大气不敢喘的人,到了只剩柳木夕一人时,忍不住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小柳装作没听见神情不改的从那些人跟前走过,余光里那些猜疑,好奇的,嫌恶的目光仿佛细小的银针落在他身上,他不在乎,他清楚他们在说他什么。

      他和涟漪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们是……干净的。

      自从那日持柳枝前来之后,他按照班主的吩咐一周三次来教涟漪画画。赶上画铺清闲时他也会跑来。吴师傅因小柳有了教画的差事便减了他绘稿的量,有时,他们几乎天天都能见面。

      在涟漪休息的上午时间,他们把屋里的案几都搬出来,拼在一起,将宣纸,青墨,各色颜料,长长短短的毛笔,摆了一桌子。

      他在这边抚平白宣,她将一方枕木压于纸脚;

      他挽袖执笔,她在一方砚台上细细研墨;

      他画眉眼,她学着点绛唇;

      他勾好了白描,她便填上丹青;

      她征询的举目,他浅笑着低颌。

      画乏了,便坐在海棠树下烹茶,说说闲话,笑一笑。涟漪都不知道自己能说这么多的话,能如此发自心的喜悦。
      待在他身边,她就感到安心,好像到了一个地方,那是她不知所踪的故乡,又像回到一段时光里,是她从未有过的两小无猜。

      她想,如果有一天能想起家乡和童年,应该就如同他们在海棠院的这些时光一般轻松,闲适,无忧无虑。

      她将院门紧闭,她不愿被外面的任何人打扰。在这座庭院里在他面前的自己,是不为外人知的。是只在他身边时才会出现的涟漪,不是那个唱戏的涟漪女。

      如果可以,她愿意在海棠院待一辈子,如果上天有灵,希望能让这段时间久一点,尽量久一点,再久一点……

      喝饱了茶,来了精神。想起班主新送来的唱机,挑了张洋人的舞曲放出来,对着柳木夕行了个男士的邀请:“请和我跳支舞吧。”

      他为难的笑了,“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来教你。”涟漪说着抓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腰间,又执起他另一只手,十指相扣地举起,刚要迈出一步,却发现他已经石化成了一尊雕像,动也不能动了。

      她笑了,望着那张俊秀脸上的不知所措,又强做镇定的抿紧了嘴角,她抚上他紧绷的额头,面对他的青涩,心想,多么弥足珍贵。

      涟漪一边带着柳木夕学走最基本的舞步,一边叫他放松放松。他低着头认真地记住她的脚步,自己的脚却踉踉跄跄地跟不上。

      不时踩到她的脚,忙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就这样跟着音乐练了一晌午,忙出了一头汗,他终于掌握了那些令他心乱的舞步,站直了身体,随着音乐小心地带领着她缓缓舞动。

      搭在他肩上的手已经感觉不到硬邦邦的僵硬,手心里汗也在逐渐褪去。他逐渐掌握了韵律,开始带领她轻柔地踩上节奏,在未落尽的海棠花树旁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们的身体轻轻靠近着对方,不触碰,也不离远,在一个恰好的距离,他微含颌,她微抬起下巴,四目交汇着,她望见有一道美丽的光在他眼中流转,渐入了佳境。

      怪只怪时间走得太快,一转眼,半日的天光消磨尽了。
      过了午后,涟漪脸上现出明显的倦意。冷着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上戏的时间到了。

      她马上要去准备晚上的登台。她不想离开这,离开这个院子。柳木夕感觉得到。于是开口对她说:“我陪你去。”

      从这一天起,他便跟着涟漪女去了后台。成了众人眼中名角儿贴身的一个弄臣。

      他不在乎。那些异样的目光,仿佛他在她身边分明是个罪过。
      他不管。他眼中只有她。

      他跟着佣人小红学如何帮她研开脂粉,调和面彩;如何箍头、戴头面;如何穿衣,甚至是如何穿鞋。

      单膝跪在地上拿着一只粉绫绣鞋。涟漪女站在那迟疑着,她觉得不妥。他这一身洁白不该为她做这个。

      她知道他是在负气。那些流言不想听也会钻到耳朵里,他们说她什么她不在乎,她在乎那些中伤他的话。
      她第一次感到不妥,让这么个干净人承受这些,都是因为我。我是不该把他扯进这污流来,我是不是做错了?

      还容不得她多想,柳木夕就将绣鞋套上了她的脚,她也只好就势一探,穿了进去。

      柳木夕站起来,随手掸落白衫上的灰,余光里有窃笑,他却装作没看到,仿佛那些人都不存在,只看着涟漪,眼神定定的,没有闪躲,没有胆怯,像一潭镜面样的淡褐色的水,映出她的桃花面。
      他对她说,该登台了。

      那一瞬间,她看见那张俊秀的脸上多了些别样的神情,是种可以依靠的力量,是一个男人在对一个女人的保护。

      在层层叠叠的幕布背后的暗处,望着台前光晕中涟漪的背影,像望着一眉水中美月,看起来像是落入了水中,其实伸手一碰即粉身碎骨。
      即使她就在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他不敢碰。

      那些愚人都不懂,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他们之间的情更干净了。他想,即使就这样伴着她一辈子他也甘愿了。

      ——————————————————————————————————————————

      [亭亭&龙川]——尾随身后的男孩2

      又过了几日,女孩依旧沿着灰墙打男孩家门前走过,男孩跟着走下石阶,快步走了过去,在她身后保持着一米距离,默默尾随着。

      女孩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也不回头,不止步,只微微侧头,余光扫过一眼之后,继续往前走。彷佛当他不存在一样。

      一次,两次,三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跟在后面的男孩时不时的低头看看自己,再回头看看灰墙上两人的影子,他怕自己是不是忽然变成了透明的。

      “喂,你多大?”男孩大声问道。
      只见女孩脑后乌黑的麻花辫子在眼前摆来摆去,没有回答,只有辫子晃来晃去。

      他紧走了几步,到她身后,说:“你为什么不上学?”

      女孩仍旧不回答,径直向前走去,男孩亦没有放慢脚步,紧跟其后,不依不饶的追问她:“喂,你叫什么名字?”

      大部分问题都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回应。
      只有一次跟得她翻了,女孩转过身,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龙川还是第一次这样近的直视那一池美丽的湖水,忽然放大的深邃与美丽令他不安,他只觉得她的嘴唇在动却完全不晓得说了什么,待回过神来,亭亭已经走远了。

      远远的望着女孩隐入茶叶店雕花木门后的细小背影,龙川感到心口闷闷的,每次见到她都是这样冷漠的好像根本不认识的样子,他却无法对她视若无睹。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一次次的跑过去,跟在她身后。

      这样的亭亭,在龙川眼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或许是老人们黄昏时分讲的那些涟漪女的故事,日落前的光线太迷离,空气中彷佛罩了一层暗黄的薄纱,故事里的情节变得扑朔迷离,它们落在心底,开始慢慢发酵……从此,他的那些破碎的片段的梦里多了一个人。令他忧心忡忡的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白衣少年/尾随身后的男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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