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流言之殇//于刀尖行走 ...


  •   [涟漪女&柳木夕]——流言之殇

      流言一出,周围那些早就吃得满嘴油的人们纷纷跟着附和,后台一时成了炸开了锅的□□坑,都准备好一肚子好话拍这位准姨太太的马屁。

      涟漪女却霍的站起来,面色冷冷的连戏妆还没卸完,就急匆匆地穿过人群,回去了。

      她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以为他只是贪恋她的美色,只要小心应对就能再拖延一段时间,没想到他是想要她整个人。

      涟漪女和吕少爷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全城的人都在议论着吕家二少爷要娶涟漪女做五姨太的事。

      画铺也无法幸免的有人交头接耳几句街巷的闲话,坐在窗边的柳木夕不想听那些话也直往耳朵里钻。
      他放下笔,拿起靠在桌脚的梨木刻板,用砂纸使劲打磨着板面的毛刺,用吵人的打磨声盖住那些令他烦躁的话。

      没想声音却引来了一个人的注意,他凑过来问小柳:“你之前给她画过像吧?”

      小柳装作没听见,低着头持续打磨着木板。

      另一个人问他:“听说是个大美人?”

      小柳压住心里的不爽,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那人见柳木夕不说话,便对另一人说:“当然美,不美怎么迷得住吕二少爷?他那些姨太太们可都是一顶一标志的人儿。”说着露出一脸艳羡。

      那人说:“别一脸痴相,再美也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人家才不会看上你这种穷画匠。”

      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刺痛得喘不过气来,手上的砂纸早就磨破了也没察觉。

      另一个人又说:“听说她跟吕少爷早就有一腿,在她还没红的时候。”

      “真的呀?”

      “要不然在现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怎么能红成这样?!”

      那人点点头连声称是,说道:“人们都传她清高,我以为是多高不可攀呢,原来也是那种女人。”
      另一人附和着,“对,对,戏子都一个德行,都说戏子无情了,认钱不认人!”

      话音刚落就被不知从哪飞来的拳头打中,还没弄清楚状况又被柳木夕扑倒在地,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刚一入夜,柳木夕就推开了涟漪的房门,她刚一转头,灯被吹灭了。

      他将她拖上床,粗鲁地不顾她叫喊挣扎地要了她。贴近时,她闻见他身上浓浓的酒气。听见他附在耳边一再的低声命令着:“说你是我的,说你是我的!”直到她终于哭着说出口,他才停下来,瘫倒在她身上。

      微暗的光亮里隐约看见他脸上的伤,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他发泄一样的行为,她大致猜出了几分原因,现在的流言太多,他肯定也承受了不少吧。他才只有18岁呀。这样想着心里全是对他满满的疼惜,自己身上的疼痛便不再想了。

      她轻轻的吻上他颊上的伤,他缩紧眉头睁开了眼,清醒之后,看见她满脸的泪痕,手臂上的青紫,刚才的暴行终于想起,顿时觉得在她面前无地自容。低下头,不敢正视她。涟漪却轻吻了一下他嘴角的伤,说了句没事的。

      他迎上她的泪眼,水雾下是掩不住的心疼和不舍。没有责怪。我怎么能责怪他呢?是我让他承受了这一切本该跟他无关的一切。

      柳木夕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无数的忏悔的吻落在她身上,颤抖着想要抹去那些他留下的伤痕。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会这么傻,听信那些人的混账话,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对不起哭着相拥在一起的恋人,原谅和拥抱并没有带来预想的确定感,他们还是不免担心,这仅仅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事情好像已经失控了,正在朝一个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下一步到底要怎么走,两人都隐隐感到前路的方向要迷失了。

      望着她的双眼,他忽然脱口而出:“跟我逃走吧?”
      涟漪怔了一下,回望着他眼中燃起的小小疯狂,她想:是啊,如果不逃,他们就走不了了。

      两人之间的信任已经被全城的谣言磨得相当脆弱了。即使紧紧相拥,也不能确定彼此拥有,这种恐惧感渐渐蔓延至全身。

      ——————————————————————————————————————————

      [亭亭&龙川]——于刀尖行走

      练功之前先要穿上跷鞋,亭亭的这一双是涟漪女年轻时候穿过的。跷头套了一双小小的鞋子,只有三寸大小,粉底的缎面上绣着一朵含苞的玉兰。亭亭摸索着鞋面上凸出的细细密密的丝线,觉得精美极了,爱不释手的端详来端详去。

      她不知道这样一双美丽的鞋子竟让她尝到了世间少有的一种酷刑。

      涟漪女见她喜欢的神情,问道:“喜欢么?”

      亭亭用力点了点头。涟漪女脸上浮现一丝冰冷,藏着亭亭读不懂的意思。

      后来,当亭亭长大后,经历过许多事之后,她终于明白那丝冰冷的意思。这世上愈美丽愈喜欢的东西带来的伤害往往是最残忍的。

      对于美丽的幻觉,在涟漪女帮她绑上跷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了。在跷鞋里她的脚跟必须高高抬起,站立时全身的重量都落在脚尖上,脚趾疼的如在刀刃行走。

      跷头的三寸绣鞋仿佛是一刃刀锋,稍一挪动,玉兰花缎面里包裹的脚趾便疼得如被刀割。

      涟漪女开始教授亭亭跷功,据说是旧日伶人的古老技艺,现在戏班里已经很少有人会了。
      起初,连站立都是吃力的。
      涟漪女就让她先拄着木棍适应,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站一会儿就疼得满头大汗,必须要坐下休息一会儿。
      脚趾上的痛感还未散去,涟漪女就催她起来,再站起来又是一阵剧烈的痛,和更长时间持续的疼痛煎熬。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第一天练完功时,粉色缎面上渗出丝丝血迹。
      瘫坐在地上疲累和疼痛耗尽了她全部气力,她连脱掉这折磨人的玩意的力气都没有了。绷带已经被汗水浸湿,双脚在潮呼呼的跷鞋里被紧紧捆了将近十个小时,已经肿大了一圈。

      涟漪女试了几次,亭亭止不住的喊疼,跷却卡在脚踝上丝毫没有松懈,她只得一手托住亭亭的小腿,一手抓紧鞋帮,说了句,“忍着点!”猛一用力,只听亭亭“哇的”大叫一声,撕裂一般,跷终于放开了她的脚。

      脚趾头前面的皮全被磨破了,露出里面血洇的肉。
      亭亭一边哭一边说着:“不练,不练了,戏班里都没见有人练过……”

      这种旧式的跷功由于太过残酷,四九年之后便被废除了,无论戏校还是民间遗留下来的草台班子,练习跷功都是被禁止的。

      然而这种相当于酷刑的跷功,旧式的伶人们一代一代的坚持练下来,这种功法自是有它迷人的玄妙之处。

      旦角演员只要踩在跷上,无论行走坐卧,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曼妙姿态。
      尤其是旧时的男旦演员,只要一踩在跷上,裙摆底下衬出的腿型有了优美的弧度,举手投足即刻变得婀娜多姿,女人味十足。还有,裙下隐现的三寸金莲,更是令观众误以为台上的伶人本就是女儿身。

      因此,在旧时伶人界,无论是吃多少苦,甘愿练断腿也要练会跷功。

      即便是在如今,跷功废除之后,鲜少再见旦角踩跷表演,仍然有些如涟漪女般的老艺人偷偷传授跷功,不为表演,只为将腿脚练得更扎实,舞台生命更久一些。

      可是小小年纪的亭亭不懂涟漪女的良苦用心,第一次说了“不”字。
      涟漪女将跷仍在地上,默默站起身,没有瞧仍坐在地上哭的女童,冷冷的说了句,好,便走开了。

      因为畏惧着涟漪女,怕她不再教自己。尽管脚一动就疼,亭亭仍然忍着痛,咬牙穿上跷,天未亮就到墙跟站好,等着她。

      涟漪女并没有比平时晚到,好像知道她一定不会放弃一样,若无其事的看了亭亭一眼,木棍碰了碰膝盖,说了句,“不要打弯。”

      就这样一天天耗下去,随着脚上的伤口愈合了又磨破,脚趾上长出了厚厚的茧,亭亭也渐渐的可以不用木杖支撑便能站立了。

      又练了些时日,已经可以踩着跷行走,打扫院子,煮饭,洗衣了。

      再后来,涟漪女便要求她一天之中除了睡觉都不能脱下跷,连吃饭时都只能站在跷上吃。
      亭亭就这样成天生活在跷上,一日三餐,无论练功,还是做家事,涟漪女都不允许亭亭从跷上下来,就算休息也只靠在墙边空一空脚而已。

      这样的练下来,等到晚上终于能解下绑带松开脚的时候,已是浑身酸疼的散架般无力,倒头便昏死般的睡去了。

      有一次她竟靠在墙边站着睡着了,险些就这样直直的摔在地上,猛的惊醒时,赶快挺起了身体,吓出一身冷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流言之殇//于刀尖行走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