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被流言蜚语网住 ...


  •   吕少爷几乎表明了要她,班主早就准备靠一纸卖身契大捞一笔。那不知被抬高多少倍的身价,再不是平常人能够得着的了。

      也只有逃了……可……他们哪有钱啊?她从小就卖给了戏班,到她十七岁登台之前,她没有一分钱收入。这几年才开始在年底给她份子钱,却不能领出来,只能在账房那存着,平时只能按需用领取。

      现在这节骨眼,要领出全部分红,非但班主不会同意,可能还会引来怀疑。

      见她踌躇着望着自己,柳木夕知道是因为钱的事,便说:“不用担心,我去问师傅能不能提前把工钱给我。”说完仿佛要让她安心一样,在她的额头上用力印上一吻,又抱紧了她。

      即便是如此紧的拥抱着对方,也无法确定彼此的拥有。越来越大的无力感在心里聚集,他们更用力的抱紧对方。

      自知是徒劳的,却是目前唯一能做的,遂令相拥的两个灵魂陷入更大的空虚之中,逐渐的,他们都开始莫名的恐惧起来。

      柳木夕并没有领出半分钱来,还被师傅盘问了半天。前段时间小柳总往戏园子跑,他就颇有微词。

      吴师傅与柳父是至交,小柳也天资不浅,才收他做了关门弟子。打算悉心教导,望日后能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可没料到他却迷上了戏,三不五时就往戏园子跑,还领了教画的职,听说跟锦绣班的当家花旦走得很近。当时他想,这孩子估计是要毁了。

      幸好没过多久,不知何缘由的他被戏班退了教画的职,从此以后再不往戏园子跑,整日泡在作坊里没日没夜的刻画,他这才渐渐放心了。

      可小柳又突然要提前领出全部工钱,问他要做什么他也不说,只垂着头一再的请求。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他又执意要预支工钱,吴师傅心中不免又升起担忧。

      听闻最近那位美丽的正旦要嫁入侯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柳还是跟她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

      吴师傅并没有完全回绝他,而是说要去看看账上有多少活钱,先暂时将他安抚下来,等他走后,提笔草草写下一封信,交给铺子里的跑腿伙计,叫他赶快寄出去。

      小柳这边心急的隔几日就问一次,回答总是再等等再等等。不完全回绝也不给太多期望,只一味吊着胃口拖了一天又一天。

      日子每天都在期望和失望中度过,柳木夕的耐性快要磨光了。

      虽然涟漪时常劝说别着急,再等一等,你看夏天快过去了,秋天很近了,转眼就到年底了……
      但是涟漪房里越来越多的裹着红纸的礼盒,和每日换新的闲话,都叫他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送来的礼盒都被她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可是,新的礼物和花还是每天照常送来,退回去又送新的来,柜子里再也放不下,只能明晃晃的摆在桌上,榻上,妆台上,摆了一屋子。

      那些金晃晃红艳艳的礼盒简直刺眼极了。看着它们在桌上与日俱增成了一座小山。给这间日光不足时常感到阴郁的房间带来许多不协调的喜气,仿佛是成了一间迎娶新娘的喜房。

      是谁家的姑娘好福气,这是平常人家嫁女儿的不知多少倍的聘礼。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它们就像一种无声的炫耀,让他晓得自己是多么卑微,多不自量力,他和涟漪的事也简直像痴人说梦。

      它们烦扰着他,每晚入梦,化作穿着红嫁衣的涟漪女,坐上了他人的花轿。

      一身冷汗惊醒的小柳,隐隐约约地感到,恐怕再不带她走就要来不及了。然而,钱的事仍旧遥遥无期。

      涟漪女见小柳每日为钱的事忧心忡忡的,便拿出几样首饰出来,叫他到当铺里变了现,路费基本就够了,没料想这一举动正触及了他的死穴。

      他望了望乌漆案上的一对水晶耳环,和一条珍珠项链,将它们推回给她,没有看她,只是漠然地目视前方,冷冷地说:“我用不起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马上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想要跟他解释,抬起头来却见他一脸厌烦地别过头去,说了句,“今天乏了,我回去了。”就站起来,走了出去。没有再看她一眼。

      其实,这两样首饰都是涟漪女用自己的钱买的。可惜,已经来不及告诉他了。

      此事之后,柳木夕虽没再多言,却从此之后像换了一个人。时常阴郁着一张脸,望着某处发呆,不然便是看见又多了些新的礼盒,冷嘲热讽的问她又得了什么好东西?

      涟漪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忙把礼物敛一敛收进箱子里,背后传来,“收起来做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
      她不知小柳是何时变成这样尖酸刻薄的。她只咬紧下唇,将盒子往里塞塞,将嘴里的苦水都咽下去,她不想跟他恶言相对彼此伤害。

      然而,伤害仍是在所难免的。

      夜里,他的手指是冰凉的,温柔不复存在,像冰一样生硬又冷。不带感情的,只是想要知道他仍是她的男人。面对着他没有温度的拥抱,她只有忍耐着,闭紧双眼。

      在他看来,这种嫌恶的表情,勾起了心底压抑的不满,叫他更残忍地对她,叫他一再的伤害她。直到她哽咽出声,在苍白的月光里,他看见自己的心上也满是伤痕。

      一旦开始伤害,就像上瘾一样,停不下来。

      时不时的因为些小事发生口角,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大部分争吵都集中在她要出门的晚上。
      “口红化那么艳干什么?”

      晚上穿这么单薄不冷么?

      怎么回来这么晚?

      怎么这么重的烟味?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她不回嘴,他便愈发的变本加厉,她只要一开口就是一场不小的争执。每次吵过之后,他如同将心中的不满都发泄了出去,很快冷静之后,对涟漪只剩歉意悔意,终于又恢复了原本那个体贴的人。

      争吵过后的宁静只是片刻。有时,他会在她穿戴好了准备出门时,忽然抱住吻她,直吻得口红糊成一片,妆也花了,才肯罢手。

      这样她就要再洗一把脸,重新化妆。他就能再多留她一会儿。

      望着她又重新坐在梳妆镜前,快手快脚的化妆,美丽的晚妆,为的却不是他,他就觉得心上被什么锥一样的疼,不知自己弄花她的妆把她留下来,到底是为什么?

      有时候,出门已经晚了,被弄花的妆来不及收拾,她只得匆匆擦去嘴边的红色,随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就出门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在车里对着镜中狼狈的自己,涟漪恨恨地想。

      可是,当她深夜归来,看见他合衣伏在案上睡着的样子,双眼因为熬夜都浮肿了。这时,对他的怨也好恨也好,都烟消云散了。

      两人就这样反反复复复复反反的纠缠着,渐渐的都感到疲累。他们仿佛被困在了这座只属于夜晚的院落里,寸步难行。

      吕少爷的追求没有一点减弱的意思,愈演愈烈闹得满城皆知。

      吕少爷却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除了偶尔在晚饭后邀她跳一支舞之外,连手指都没有碰过她的。表面像个体面的绅士一样待她,内心却是个残忍的猎鹿高手。

      杯盏间,她隐约瞥见他细薄得像个刀口的嘴角向上微微的牵动,露出似有若无的得意。

      涟漪女偶尔瞥见这笑,便不自觉的一只手臂环抱住自己,她觉得冷。

      那是志在必得的笑。他任由人们在城中四处编织关于涟漪女与吕少爷的流言。

      流言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小城上空抛洒下来。

      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什么事值得拿出来走街串巷的谣传了。在茶余饭后乐此不疲地咀嚼。

      涟漪女是锦绣班的名角,吕二少爷又是小城的名门望族,这两人凑在一起,虽不算什么才子佳人值得传唱的佳话,但却是位于上层浮华世界难得叫世人窥见的,繁华一瞥。

      那个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接近的金迷之处,总是带着些神秘色彩,人们又是一半羡慕一半嫉妒的把那些道听途说的事渲染得更加妖怡。

      那些上一辈的关于有钱公子和粉墨戏子之间的五颜六色的事也被翻出来,作为涟漪女和吕少爷的样本,再添油加醋让它像真的一样,四散出去,满足了人们贪婪的想象。

      一个人说,是谣言,全城人都在说,便是真事。

      一时间,流言从四面八方汇集交织成了一张网,从小城上空抛洒下来。

      这张网是为她准备的。她知道,看起来他什么都没做,却已经借他人之手赶鱼入网,他只等时机一到就可收网烹鱼了。

      涟漪女已经骑虎难下了。她若嫁他是顺理成章,若不嫁就是身败名裂的□□婊子。吕少爷他自誉为斯文人,他不要她不情不愿,他要她心甘情愿,乖乖就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被流言蜚语网住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