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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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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谜样の另一半登场时,白玉堂已经按捺住性子挨了一个多钟头关爱。衙门里收拾对外事务向来比对内麻溜,当展队还在签不完的一式X份中孤军奋战,身为自圌由民的某人已被客客气气地领出门。外头扑面而来一阵土腥味的炽风,滚烫的阳光亮得扎人,抬眼望去天高地广,空寂的荒原向四面八方伸展开,远远的地平线上挤满了密密匝匝低低矮矮的土馒头——坟堆?古战场么……
「小五!」
女人抱上来时他本能就想避,但记起钟胡子唠叨过等着他的除了老上司包拯还有他四位义兄中最大的哥哥——佣兵行会陷空的头儿卢方,以及卢家嫂子,他从小没爹娘是这两口子捡来养大的,所以长嫂如母,所以……只有僵着身体任凭美圌妇又哭又笑地搂着摸了又摸,总算边上那满面髭须的大个儿中年看不过,无奈地说老五脖子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你别一见面就吓着他。女人不大情愿地放开手,眼里还泛着水光,嘴上却是恨恨地:臭小子敢连嫂子都忘了,还不赶紧给我记起来!不过……她忽而抿嘴一笑,你十岁后就没这么老实地让我抱过,今天算是抱够本了。
所以是被趁乱揩油了嘛……某大圌爷囧,但君熟稔我生疏的别扭感到底少了些。再往下髭须客是大哥,黝圌黑威严的判官脸是上司包拯,然后……没有了。所以他很干脆地伸出左手:嫂子,我是成家了么?
话音未落卢夫人便噗地笑了,卢方莞尔,连包拯那肃穆如山的黑脸上也浮起几分笑意。卢夫人边笑边摇头:说是什么都忘了,金口一开还是先问「他」!小展那边还得等一阵,咱们先去招待所喝个茶。
于是在鸦茶的氤氲茗香中,他知道自己那位叫展昭,是他搭档。卢夫人问他看照片不?他想想说算了,既然展昭还在里头,等会一起见大家公平。包局赞许似的点点头,接着说两个最近一次执行任务时一齐失忆了——什么任务?包拯说过几天自然会跟他们细讲,这两天先安心休息适应一下外面的生活。他俩搭档五年半,成家五年——比起这个白玉堂觉得更匪夷所思的是他一佣兵行会五当家居然在扣个扳机都要打报告的某局干了五年半……太不科学了。他上头有四个义兄,尽管三哥已经不在了;展昭可是十三岁就没有亲人了——包老黑带着委以重托的庄重神情说玉堂,阿昭现在可只有你一个家人。卢夫人插进来说什么话,不都是一家子么,瞧老圌二老四捎来的东西可都是双份,有臭小子的自然有小展的。
他二哥据说是鼎鼎有名的武器大师,看得出,给他的枪和匕圌首都是一等一的可心,趁手得恨不能马上一试;四哥据说是神出鬼没的黑客尖儿,寄给他的东西倒传统的很,老窖罗浮春——对五天来无酒可沾的某人而言绝对酒旱逢甘露。但当卢方问他要不要先润润嘴时他却摇头了,到底有些不自在。苏醒至今过的全是与世隔绝的日子,「白玉堂」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称呼;现在这符号骤然给贴上血肉了,一个活生生的与红尘俗世关联万千的人。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却须得从此接着这具肉圌身的往昔过下去,以他绝不是自来熟的性子,面对许多不知如何回应的爱护就像久居黑暗的人忽然给拉到朗朗的日头地里,哪怕那光其实和煦融暖,到底还是晃眼。
好在坐了没多久,钟雄来信息说展昭马上完事了。三位立刻欢欢喜喜地拉他上外边等,卢夫人还边打趣说:我知道了有人为什么不沾酒了,等着喝双钟儿呢。
十五分钟后,当大嫂笑容满面地推他转身时,他看见他在世上唯一的「执念」踏过残阳泼成血海向他走来。
那一刻他不觉嘴角上扬。
在陌生的光明里邂逅一线熟悉的黑暗……比想象的更黑暗……那人不是他理所当然的仇敌,那人与他是天底下最不该彼此仇视的对象。这世界终于开始有趣起来了。
而对紧张注视着两人动向的各位来说,这是见面以来白玉堂第一次笑,三人不约而同地以他们所熟知的过去为基础进行误读:包拯老怀甚慰地想玉堂虽然脾气硬性子烈对阿昭始终还是很好的;卢老大感慨万千,命定之人到底是命定之人,不是他们这些老家伙可以比的——也罢,陪五弟一辈子的总归是小展,喜欢就好;卢夫人擦擦眼角,觉得她又相信爱情了。
展昭在那一刻转过无数念头,陷阱?不像,看客的表情实在太过亲切真诚;双胞胎?他打死也不信那桀骜得不可一世的浅笑都能翻版得一模一样……抛开一切不可能后剩下的那个只好是真相了,希望这狗血剧别从被甩了还偷带着婚戒升级成被渣了还偷带着婚戒。
也许因为在遗忘的过往中经历过太多艰险死战,他的步子始终很稳,脸上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不自然,即使老练如包拯卢方也不曾看出破绽,他们只看着展昭在离白玉堂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报以同样的微笑。
误读持续中:命定の一眼万年……
两位主角眼中冰火相击的真相: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
——阁下若皮痒随时奉陪。
两人不由得同时瞥向兴致勃勃的旁观人士,还是那样殷切不知情的样子。展昭虽然还不知道这些是谁总觉得不妥,便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时机不对。白玉堂心道你小子反正在爷碗里了,不急一时;又想自己已有兵器傍身,某人还是赤手空拳,这便宜他可没兴致占,便冲身边的箱子一指:里面的枪刀都是你的,试试?
卢夫人哟了一声:老五你就这么着急下定啊。
白玉堂只当没听见。展昭却觉得耳根有点热,赶紧上前打招呼。卢家哥嫂很亲切,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不苟言笑只是上上下下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最后说你俩都没事就好的黑面局长更亲近。
夜里五个人便在卢夫人订好的林家私房菜用饭。席间展昭总想问问工作——被老顶一句你俩先休息几天再说直接驳回;白玉堂则十二分好奇自己这编外是怎么干长久的,结果几位意味深长的眼光全落在展昭身上,卢夫人说当然是小展领导有方咯——被迫成为焦点的展队只好埋头扒饭,最后话题全在他俩的生活问题上打转,一顿饭吃得亲切友好——只看桌面以上的话。
至于桌面以下嘛……展队发誓他上桌前磕到身旁某位真正纯属意外,但某斗志满满的家伙认为这分明是暗战开启的信号,所以桌底下那两条毗邻的大长圌腿圌间没少你来我往,只不过两位高手精良的力道控制和上半身的完美平衡让同桌的另外三位只觉得这家的桌子略微不稳。只有一回桌子晃得小厉害把卢老大手边的牙签盒抖掉了,卢方弯腰捡时偶然瞥见桌底的昏光里两条交缠的腿迅速分开,他在同样错误的认知基础上火速推导出进一步的错误结论:还不到一场球的功夫两个已经有一腿了!年轻人动作真快……
这许多跑偏的推断加起来导致吃完饭三位把小两口送到公寓后就安心离开放他俩独处了。展昭送三人上电梯后,回屋时灯已经灭了,整个公寓仿佛浸没在幽蓝的深水里,叫他不觉想起记忆中的第一个夜晚……然后他听见对面传来白玉堂好听的低笑:想不到是你,太有趣了……老相好碰头是不是该来一场?
男人随意的口气其实一点询问的意思也没有。虽然他也没打算拒绝,忽然被塞进一个全然陌生的角色对谁来说都不是什么舒心事,简单粗暴地发泄一下也不赖,他淡定地说都别打脸,省得他们担心。对面那人静了一下,说知道了。强劲的扫腿跟着就上来了,他也没客气直接放开了打,横竖这间大得诡异的公寓空得很,除了基本家具连个摆设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长期家暴的后果。
将近一小时的战火最后停在目测是主卧的大屋里,门是被撞开的,两个在那张弹力十足的大床上纠缠了好半天最后咕咚咕咚掉地上,展昭伸开手脚说休战,我累了。白玉堂这几天积下的火头基本也发泄爽了,于是跟着放松下来,两个躺在地上默不作声地看着幽暗的天顶。白玉堂说房间这么空以前是不是经常打,展昭轻轻一笑,谁知道。我去冲澡了,你要睡哪个屋?
白大少爬起来嫌恶地看了乱七八糟的大床一眼,当然是对面那间。这边你自己解决。
某猫当即炸毛,凭什么?一起收拾!
某鼠对着自己前额比了个开圌枪的手势:凭——这——个——我看你肯定是始乱终弃了!他趁某有良人士还没从天外扣来的渣男帽子里醒过味时轻巧地掠出门窜进对面屋闪了。
大猫那个无语,还有人为这点事赶着当弃夫了!但他也懒得再跟少自己好几岁的家伙计较,只是人太累,他的生活标准又没某位那么高,洗刷舒坦后索性就在床上腾出一处倒头睡了——这一觉还睡到第二天太阳老高,结果卢方夫妻上门时还没收拾清楚,卢夫人瞥见主卧床单上狂野不羁的凌圌乱波纹时悄悄替他们带上门,然后当事人就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定义为进展神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