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架空]诸神与野兽》1984

11、第 11 章

　　11.

　　有人不想他们看完资料？

　　出于隐私和安全考虑，这盘肯定没备份；但根本也没必要，只是把零碎材料凑一块，大不了再整一次。除非……某个留言者已经无法再开口？

　　职业病上身的展队立刻给卢家哥嫂挂了电话，两口子估计还在飞船上，打不通，只得简单留言；汴梁这边包局铁定日理万机，打给公孙特助吧，这回倒是一响就通。「小展！」公孙策一激动，话就跟机关枪子似的往外冲：「你……人平安就好，别的都可以再来。身体真没不舒服？家里住得惯么？缺什么不？玉……」展昭只得抱歉地打断他直奔主题，电话那头沉默，数秒后公孙策再次开口，这回却和录音里一样平和：我找人查。你们看哪了？后头我再整整。别胡思乱想，大伙都好，你那群手下生龙活虎得能造|圌|反呢。玉堂还跟你在一块？两个人总多个照应，包子说你们处得不错是真的？展昭心下一暖：我们挺好，您别担心……谢谢。公孙的口气却开始不客气起来：我就担心你这「别担心」！你小子真是本性难移……唉，算了，我跟包子说一声，你俩先歇着，出入小心。

　　电话挂完时，白玉堂也翻完残骸，除了渣什么也没剩——给他们的U盘是专用来存保密信息的，内置自毁功能强大，一炸就灰飞烟灭；既然他俩谁也没手贱，自爆只能是预设的，谁有机会拿到这只盘……

　　「个人资料只会交给至亲，卢大哥，大嫂，包局……加上公孙特助，毕竟包局不太可能有时间整这个。」

　　展昭的声音和往常一般平静——这种平静仿佛是过去定格在他身上的咒印，苏醒至今从未打破；其实他每提起一个称谓，心中就多一份复杂——都是他绝不愿也不该怀疑的人，此时却是最自然的切入点。即使在不接触U盘的人里头，有一位似乎也……

　　「懂行的未必要拿到盘。」白玉堂的语气听着像随口一说，却分明一下看穿他的心思。

　　「远程入侵的话……这种盘还有额外防护，应该挺难？」

　　男人轻蔑地一笑，「会者不难。」

　　比如蒋平。

　　这名字不知怎的就在白玉堂心底小小刺了一记，攻破法也许正是这个瘦小的黑客手把手教给他的，这个据说不擅武却在对上老夏时挡在他身前的四哥……无端不爽起自己来，顺带嫌展昭平稳的声音刺耳。他冷淡地说「我要查系统」就转向屏幕不再理人。

　　其实他很清楚机子里什么也不会剩下，他只是不肯再谈。

　　展昭大概察觉到他的不快，没再说什么就带上门，走了。

　　果然是只晓事的猫。

　　白玉堂想反正闲着，不如玩两把练练手，就朝缩在书桌下探头探脑的圆脑袋一勾食指：阿比过来。

　　就在白少给自家AI刷血泪史时，展队站在客厅墙边点了支烟。正午丰盈的天光让大屋亮堂得越发空落落的，空得像他此时的真面目。十几分钟前他的人生仿佛饱满得有至亲至爱，好友同僚，事业理想，然后电影戛然而止，五彩气球啪一下泄成薄皮一张，可信的尽数倒进嫌疑名单——眼光不觉落在微掩的书房门上，其实最有机会对U盘下手的还有两个……他和白玉堂。

　　但是动机？那家伙毫无理由这么做。

　　你确定？——对面的镜墙里清晰地倒映出那张始终有些陌生的面孔，「展昭」在虚无的彼方安静地看着他。白渺渺的烟雾自指尖翩翩然腾起，飘忽忽晃散，把那张脸缭绕得像个迷。

　　他把烟咬在嘴边深吸了一口，人人都说你爱他。而你却要杀了他。

　　手中仿佛又握住那夜的枪，眼前仿佛又是那夜的雨，那人狠利的手刀，纤毫毕现……那人的手上是……戒指？

　　烟灰骤然落地。白玉堂当时就戴着他们结合的誓证，展昭没有戴——却挂在心口，彼此憎恨的两个人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眼前轻雾渐散，心底却迷雾愈浓，事情显然并非爱不爱这么简单……但至少有一件事变得明晰：在最后那一天，他俩还是顾念彼此的。

　　早晚会抓到真相。他摁熄烟，把思绪拉回眼下，白玉堂会对U盘做手脚？不可能。即使撇开动机，如此鲜明张扬又傲气的一个人，百分百只会对伪装嗤之以鼻。想到这里他居然有些庆幸，还好是个十足十真性情的家伙，虽然脾气硌了点，但如果能做哥们……

　　他有些意外地发现镜子中的男人微笑了。

　　……好吧。他向遗失的自己眨眨眼，那家伙的话，确实值得一试。

　　所以白少折腾阿比折腾爽后，欣欣然被菜香勾进厨房时，正在切白萝卜的大猫直接抬起头说：「白玉堂，休战好么？」

　　男人不明就里，今天都还没开打，休什么战。

　　「我是说我们可以处处看，没准能合得来。」展昭看着他，目光非常清澈坦然，实在不像官圌场十载打磨出来的——令他没来由地想起包拯的话，在少年御猫身上，有些东西从未改变。

　　但男人那份远非年少可及的淡静自若却也是明明白白的。白玉堂还真意外了一下，不管是几天下来的印象还是张三李四的旁注，他基本就把展昭打入克己内敛的守礼党，顶多天上下红雨时爆发一记，想不到在感情问题上作风如此大胆迅猛。

　　他俩这似是而非的关系确实早晚该有个决断，只没想到率先快刀斩乱麻竟不是他。小小不爽外更多的倒是痛快，能让五爷称一声头儿的果然够魄力——他嘴角一勾，有意思，朝夕相对的致命恋人想着都带劲，不过这开口的场合么——

　　五爷鄙视地左右一扫：拖家带口的锅碗瓢盆、水淋淋的青菜叶、新鲜滚泥的小萝卜、血红狰狞的生肉排……「你这么求交往也不嫌寒碜！」

　　……谁跟你求交往了！大猫几乎准备前话收回，结果某鼠令人恶向胆边生的高冷眼神叫他忽然冒出个不圌厚道的主意……

　　白帅哥只见展帅哥运指如飞，拿葱把茼蒿菜捆成一束当中再塞个白菜花扎紧，青青白白一大团直接冲他飞来——「给，翡翠白玉花，跟你正搭！」

　　大猫气定神闲地擦手，继续切萝卜，管他，大不了开打。

　　哪知白玉堂神情古怪地瞧了瞧那束「白玉花」，居然爆出一阵大笑：「你小子果然有点意思。好，爷收了，处就处！」

　　……这算无心插柳么。展昭一愣，耗子也没想象中的小心眼么。他其实就说着试试，这家伙……果然爽气。能有这么个伴真挺好。白玉堂走近时他眼里不觉多了几分温和笑意，「再弄两个菜，一会儿就……」

　　指挥官意识到那人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时瞬间石化。

　　轻轻擦过左脸的是……白玉堂的……嘴唇？！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旁那位，五爷轻松淡定地想亲起来不就是软软的，没什么感觉，丁丫头说得恁夸张。几秒后才注意到大猫脸色发僵。

　　「干嘛，交往就非得亲嘴唇？」完全get错点的五爷皱眉，大猫的淡色菱唇看着口感不坏，他通身配置里也不见得带节操这玩儿，但接吻……没兴致。

　　展爷现在终于明白某人说的「求交往」不是找茬，是真这么想，要多彪悍的脑回路才能领会成认识不过两天的他有那意思……正准备跟某鼠好好谈一下「处处看」=「和平共处看看」≠「处对象看看」，手机响了——是包拯。老顶简单问了几句，最后说我晚上过去，到时候再细讲。

　　通话完发现白玉堂居然把剩下的萝卜切好了——虽然大猫疑心他纯粹是对那把特犀利的鱼生刀感兴趣，不然何必换刀——但成果总归一饼一饼够匀称，本以为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展昭不由得一赞：刀工不错。

　　「雕虫小技。」白老鼠嘴上不屑，手底却是刀锋一拨，把两个切的萝卜块扫成并排站，得瑟的有够红果果：不比你差。

　　大猫笑容温良：比我强，以后切菜归你。

　　被洋葱卷心菜包围的耗子边磨牙边认真考虑起猫性……确定不是狡猾么！

　　那副想发作却找不到突破点的模样叫大猫忍不住暗笑，食人间烟火的白玉堂其实满可爱。

　　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很有必要澄清的「处处看」≠「处对象」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