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十一块七

3、Chapter_3

　　高三开学，父母特赦面临高考的卫时间走读回家住，而褚可林却住校。那天她留在教室上自习错过了通校生放学的时间，黑漆漆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和一排只能看到影子的行道树。那时候还没有考下驾照的易枷椋就开着一辆Mustang的跑车，从校门口开出去，卫时间听到他们说过，即使易帅哥再大胆，特立独行，依旧不敢开着他这辆骚包到家的车当着级部主任的面过去。

　　看着他猫在驾驶座里，等着同样晚出的级部主任的车先行开出校门，才敢打火向前。卫时间看的好笑，自己上次和他一起被拍到，在校园里倒是有不少女同学说闲话，虽然卫时间不在意，也懒得应付那所谓的友谊，却也不喜欢有人在背后议论。看到他那副小心翼翼，害怕级部主任的样子，嘴角向上弯弯的，被路灯照着很好看，没有刘海，头发短短的也被她用皮筋扎着，而碎发全部随意的批下来。她也会化妆，无非就是些淡妆，却比坐在最后一排找关系进去的那些女生画的浓妆要好看很多。易枷椋从开学的第一天就留意起卫时间，因为她坐在自己的正前方，每次发卷子，她都会微微侧头，扔一摞卷子给自己，又转头投入到自己的试卷上。她的数学物理是真的差，而字写的却好看，五楼艺术长廊墙上挂着那副最长的毛笔就是她写的，洋洋洒洒，很漂亮。

　　她好像很害羞，时时刻刻害怕在外人面前出丑，班里有很多男生喜欢她，在实验班里也有不少长得并不好看和长得并不帅气的男生在一起。但她是个例外，她身边有一位长得还算不错的男生，只是在别的班级里，在易枷椋眼里，那个男生根本配不上她。虽然连易枷椋都承认，那个男生打篮球打得很好。他们两个之间，并非谈恋爱，只是易枷椋并不喜欢两个人相处交流时的眼神，并不舒服，看着笑从他的嘴角蔓延到她的。

　　易枷椋那天像是失神一样，看着她从学校门口走出来，然后快步走到半小时前还拥堵的路边，走进路边依旧停着的唯一一辆车，司机是年轻的男人。易枷椋自知自己的车太过显眼，不敢向前，就看着载着她的车走过两个路口，终于在左转绿灯的最后一秒，向左开去，那是一条未知的路，而卫时间的车依旧停在那个路口等待直行，像是昨天、前天、甚至如同开学几个月来的每一天，等着红灯的一秒一秒过去，只是在回家的路上而已。

　　后座的灯开着，易枷椋从后视镜里看到，小小的一盏，这个书呆子真的还在看书，可是她的笔迹记的真的不好，没有一点逻辑，是真的对于数学一窍不懂。以致于后来，易枷椋永远都搞不明白，卫时间为什么到了美国人民那里，还成了能够被选去参加数学大赛的人。

　　Yvonne醒过来，看到妈妈十分开心，赖在她的怀里不肯走。卫时间虽然抱着她在卧室的床上，不算费力，却无可奈何将整个身体都放在易枷椋的床上，他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这种被包围的场景，是在梦里常常出现的，他和她的第一夜，并不和谐，但是清早醒来，他身上的味道包裹着卫时间，现在回想，那时依旧很幸福。

　　卫时间带着易偎去洗漱，易偎不需要帮忙，小手认真地挤着洗面奶，葱白的皮肤间擦出泡沫，再细细地抹在脸上。然后她才在小凳子上，调小水流，一点一点洗干净。她也会认真地刷牙，一点都不像那些害怕的同龄人，拿着小小的电动牙刷，还会转身笑着甜甜地叫声妈妈，才调皮地回头，看着镜子里妈妈在后边，特别幸福。卫时间不会给她选衣服，而小孩子看着满柜子的裙子也是眼馋，一时拿不定主意，拿着这件出来往身上比比，再换那件试试。

　　易枷椋做好早餐，走进卧室来看到Yvonne不停地在衣柜和床边走来走去，而卫时间就坐在床边，耐心地把Yvonne拿过来的一件件铺到床上。易枷椋走到卫时间旁边，她还没有来得及躲闪，就被易枷椋搂在怀里，并排坐在那里，Yvonne走过来，才发现爸爸已经进来，和妈妈亲密坐在床上。

　　易枷椋就势将头放在卫时间的肩膀上，卫时间只觉得暖暖的，痒痒的，想要推开他，却被易枷椋压回去。易偎小胖手捂住眼睛，奶声浓浓地喊道：“爸爸妈妈羞羞。”
　　卫时间的脸一瞬间就变得通红，而易枷椋更加得寸进尺，在卫时间的右脸亲了一口。卫时间脸上没有表情，易枷椋看了也没了继续逗她的心思，她多么厌恶自己，易枷椋明白，只是一直不甘心。如此看来，是真的很讨厌自己把，干脆起身抱起还在床边卖萌的宝宝说：“宝宝我们穿裙子，然后去吃饭。”

　　Yvonne被爸爸抱着起起下下，在房里坐飞机玩，咯咯地笑着。卫时间看父女间的样子，更加没有了脾气，摆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替父女二人把那些可爱的娃娃衫折好塞进柜子里。客厅里一大一小在餐桌上坐好，而摆在卫时间桌前的一杯果汁和小孩子用维生素粉冲起来的橙色果汁不一样，尝一口有香蕉和苹果的味道。
　　对面的易枷椋随口说了一句：“都是抗氧化的，你快多喝点。”

　　卫时间这几年已经心态变化好多了，只不过易枷椋的嘴一如既往的欠，易偎出生五年半，而自己也不过二十六岁。过了二十五，易枷椋倒是开始担心，在家里备着的化妆品也全是满满精华，除皱防老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易枷椋依旧像是高中那会儿没差，只不过是平时穿着更细致点，但翻出那时候的照片，也依旧是最亮眼一点也不过时。
　　没办法反驳，谁叫易枷椋有一个依旧美丽年轻的妈妈，或许这杯还是他妈妈的秘方，又喝了一口，才觉得味道也还好，比自己按照实验室同事的秘方榨出来的排毒果汁要强。

　　易偎吃饭这种事情自己做的很好，只不过见到爸爸，总会更加依赖他。易枷椋却乐得自在，没有卫时间在的时候，就由着易偎撒娇，把那些吃的都替她夹到碗里。但有卫时间在，他是绝不敢这样做的，只是帮她把面包切好，里面的黄油或是果酱都一点都不敢替她抹。Yvonne只开心妈妈回来了，比小熊闹钟里妈妈说的要早两天，也就是说明天学校里的活动，妈妈可以参加。
　　易偎开口问妈妈说：“妈妈，明天你可以去看我的表演吗？”Yvonne瞥一瞥身旁的爸爸，才继续说：“爸爸说他只能偷偷地去看，因为妈妈不让他去幼儿园，但这次是我在幼儿园里最后一次演出了。”
　　易偎六月份就要从幼儿园里毕业了，这所幼儿园是她从两岁半开始一直呆到现在的学校，因为之前是易枷椋看他，学校一切都是他选的，卫时间只去过两次。一次是她隔着幼儿园的大门去望操场上的Yvonne，另一次是易枷椋妈妈执意要将Yvonne带去本港的幼儿园，卫时间没法，只好从工作中腾出时间，去花时间看看这所学校，依旧是以工作的角度。等确认完，又和易枷椋妈妈谈完，才没有转学这会儿事。其实卫时间知道，那时候易枷椋妈妈从自己母亲那里打听到，自己去美国的机票已经买好，学生签证也已经续签，才用这个方法，把她约到梁川细谈。

　　Yvonne很期待自己去她学校，自己回来本来就为了她在幼儿园的毕业节目，答应说：“好，妈妈会去，只不过爸爸实在是不方便，不是妈妈不让。”
　　卫时间在和易枷椋结婚以后就商量过，她的底线，就是不准任何人知道Yvonne和他的关系。如果被人知道易枷椋有一个五岁半的女儿，不知道Yvonne的正常生活会被无孔不入的好奇心挤占到何种程度。
　　易枷椋深知卫时间在这件事情上的坚持，也自知自己小时候的生活其实并不快乐，虽然现在越来越多的星二代也没有自己童年时的悲惨遭遇，但既然卫时间在意，那就不要。只不过估计连Yvonne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幼儿园的活动，自己并没有少参加，只不过每次都是在角落里，学校里活动时人多，家长的心思大都在孩子身上。哪怕就是有调皮的孩子看到易枷椋，认出的也并不多，而家长更不会离开他们的孩子，跑到僻静视线又不好的边边角角。

　　易枷椋细心地帮易偎取下餐巾，小叉子和小勺子也收好，才对卫时间说：“我可以去，只要不被人看到就好。”

　　易枷椋开车，送Yvonne去幼儿园排练，停在门口，已经有不少家长的车停在路旁。卫时间领着Yvonne到校门口，易偎的班主任记忆力极好，或许也是因为卫时间的身份，有一位国内知名教育专家的学生家长给她负担不小。微笑着打过招呼，班主任才想起什么问卫时间，“卫教授难得有空过来陪陪孩子，有没有兴趣明天给易偎的同班同学家长介绍一下育儿经，因为易偎实在是太出色了。”

　　卫时间皱眉，自己并没有什么育儿经，反而能够和人津津乐道谈起来的是那位坐在门口车里等候的爸爸易枷椋，“我没有什么育儿经，也不太擅长说些什么。”
　　孩子的班主任点头，表示理解，本来这个请求只是学校分配的任务，如果有她的经验讲座与以身试验，学校的招生自然不会发愁。这所学校在梁川有些名气，这是卫时间走到易枷椋的车边才意识到的。易枷椋站在学校门口的照片展示栏后边，背后就是孩子的操场和学校的栅栏，卫时间走过去，俞易安一脸平淡，反而站在他身边的徐蔼芮有些吃惊。
　　当然，什么都不比自己十分喜爱的一位制作人出现在一家幼儿园门口更令人惊讶。然而显然，徐蔼芮心中喜欢又想合作的这位制作人，与走来的卫时间关系复杂。原来易枷椋与在海市早茶点碰到的那位气质超群的女人，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徐蔼芮更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俞易安和他的妻子，更生气易枷椋怎么能下车，就这样毫不加掩饰地站在路边。想要发火却不得不摆好表情，对俞易安和他老婆问好。易枷椋则是顺势搂过她，两对夫妇相对着站着，就在车边，让卫时间害怕有人认出易枷椋。
　　徐蔼芮争取过女儿的意见，孩子更喜欢待在梁川，而不是海市，而徐蔼芮也愿意腾出些时间多陪陪老爷子，全家都打算搬过来。给孩子找学校的周六上午，俞易安竟然因为看到了老朋友而匆忙停车，徐蔼芮跟随老公下车，见到的竟然是易枷椋。
　　俞易安看着不自然的卫时间，轻轻笑着，那笑落在易枷椋眼里，格外的不是滋味。像是嘲笑，瞧不起自己仍然没有拿下卫时间，哪怕两个人的孩子都已经要上小学了。
　　易枷椋感受到卫时间的推辞，低头皱眉，想要看看她究竟是打算当着俞易安的面，不给自己留一点情面，还是坦然应承过去。卫时间同样烦躁，着急得讲：“你能不能做到车里去，俞易安又不是什么非要你站在学校门口才能见的人。”

　　这句兴师问罪，俞易安也算是听明白了，就知道卫时间这个嘴，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自己是什么人，非要用易枷椋在幼儿园门口见面，再由此便宜了媒体，曝光了易枷椋有一个不小的孩子。
　　其实俞易安知道，易枷椋心底里估计恨不得公开自己与卫时间的宝宝。只不过好好伺候着卫时间，卫时间要什么，易枷椋给什么，卫时间说什么，易枷椋听什么，卫时间依旧不会乖乖嫁给易枷椋，他又怎么敢明目张胆触犯卫时间最大的底线。
　　俞易安再一次留给易枷椋一个看不出丁点同情的怜悯表情，才对着多年好友卫时间说：“是啊，我和易枷椋也不是非要站着说话的交情，那等我们看完学校，大家一起吃顿午饭？”
　　易枷椋好不容易得到些跟卫时间独处的机会，自然是万般不情愿，无奈被卫时间推到副驾驶上，开着车门，视线被卫时间挡死。却突然想出一个办法，对俞易安说：“Yvonne中午没约，你们帮我去接她，我和时间有些事情要谈，易安一定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