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校园纪事》林加

7、第七章

　　回去的路上，丁磊坐在副驾驶哼着小曲，心情愉悦。乔杨的心里也是这一年来少有的舒畅，他瞥了一眼丁磊，问道，“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丁磊听他开头，这才好像憋了好久似的倒豆子一般说起来，“我才想问你有什么好事呢！今天怎么就突然想开了？我滴哥哥，这大半年我隔着几万公里都操着你这份心你知道不知道？”

　　乔杨和丁磊从小长大，知道这人面上没正形但情感细腻，而且心地纯正善良很得任老教授的真传，去年也是他一得知自己这边的事，就催促任爷爷来劝自己。

　　“承认我是哥了？你甭瞎操心，吹好你自己的管儿得了。”

　　丁磊比乔杨晚出生半个月，但是他却不知从哪听来的，号称说乔杨比预产期早了一个礼拜，他自己比预产期晚了一个礼拜，两人本应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不该分大小。

　　“我那是长笛!不是管！盲流！唉…我那时候就怕你一不小心，堕落了，学坏了。以后我儿子还指望乔叔叔指导功课呢，你可不能掉链子啊。”

　　乔杨嗤笑了一声，“女朋友还没边呢就想要儿子了，也不知道咱俩是谁堕落了，学坏了。”

　　丁磊炫耀地跟乔杨说，“谁说女朋友没边呢，在学校有个小美女，乌克兰血统，目前正处于暧昧阶段，哎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曹铭格那大嘴巴，他是我重点防范对象，他知道了我姨跟我妈绝对知道，搞不好就被她们和搅黄了。”

　　见乔杨没理他，丁磊把手机伸过来，“给你看看照片！好看不好看好看不好看？”

　　乔杨瞥了一眼，说，“色令智昏。”

　　丁磊呸他一声，“就你不昏，光棍大队大队长！唉我说，之前对你有意思的姑娘，别的我就不说了，就葛思琪，我个人觉得中学阶段的男生根本没法抵抗那种程度的美色诱惑。你怎么做到的”

　　乔杨见他又开始了，从小学开始这人就像种马一样，见到个漂亮的就往人家身边凑，他一直说曹铭格是大八卦，但其实丁磊也八卦，但八卦的很专，很精，只针对美女。

　　“没感觉。”

　　丁磊听了竖竖大拇指，“你的感觉比金价还贵呢吧？啥时候你对哪个有感觉了，求求你千万让哥们开开眼。”

　　乔杨不知怎么想起昏暗楼道里那一下手指摩挲的触感，心底颤了一下，他轻咳一声，“快进市区了，让曹铭格出来等着，一会接上他到剧场旁边吃一口吧，快来不及了。”

　　丁磊拿出手机给曹铭格发信息，嘴上还说着，“明天首场，演奏的还是莫扎特，人爆多，我给你弄张VIP票，你来听听哥们的现场，领略一下我们艺术家的风采。”

　　乔杨两嘴唇一碰，“不去。”

　　丁磊看他这态度也知道他绝不会去了，有点光火，“唉！我告诉你啊，你现在对我爱答不理，以后有你高攀不起！等以后我的票你走后门你都买不着的时候有你后悔的！不知道珍惜！有头脑的现在都应该囤我的签名！还不捧场…”

　　乔杨面不改色，“以前少年宫的场子捧得太多，伤着了。”

　　开车回到家属院已经快7点了，天也开始擦黑。乔杨把车熄了火，坐在驾驶位半天没有动，过一会犹豫着把手机翻了出来，解锁之后发现并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新的短信。

　　乔杨又看了看楼道里，黑的，暗的，暗道自己脑袋抽了。昨晚后来他也想了想，态度不好的是自己，也不知那个周宇文是怎么想的，还发信息来跟他道歉。

　　乔杨是肯定拉不下脸的，觉得见面尴尬，但这会见那个人没了动静，心里又不知怎么有点失落。是啊，学生干部被老师支使过来而已，难道自己还真信了他嘴里什么一见如故？觉得这人和丁磊任爷爷一样，是为了自己好？…

　　乔杨摇摇头，拉开车门下了车，一下车就被车尾处站的人吓了一跳。

　　“啊，对不起，吓着你了？”周宇文见乔杨一天没有音信，晚上犹豫了一下又走到家属院的门口，正巧乔杨开车拐进来，周宇文看乔杨目视前方，好像没有看到自己，就跟了进来。只是没想到这个人车熄火了半天还不下来，他刚想上去敲车窗。

　　乔杨正陷入沉思，天色微黑中冷不丁撞见车尾站一个大活人，确实吓了一跳。这会看清这人是谁，好像是推翻了自己刚才所想的事，他心底隐约轻松起来，嘴上却仍是道，“你怎么又来了？”

　　“你不喜欢接电话，又不回信息。”周宇文看了眼乔杨手里拿着手机，“我想跟你说话除了到这等你，也没有别的办法。”

　　乔杨觉得这人说话怎么总是暧暧昧昧的，他就不觉得害臊？

　　“你要说什么，说吧。”乔杨往车上一靠，抱着胳膊等着。

　　“你不生气了？”周宇文见乔杨没赶自己走，忍不住又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你当你是我什么人？值当我天天跟你生气。”乔杨不自在地瞥了他一眼，说完就后悔了，自己这是还处在跟丁磊交谈的情境当中没脱身吗？

　　周宇文笑道，“你不生气就好。我昨天是有点着急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说出那么刻薄的话。”
　　乔杨使劲的想了想，哪句话刻薄？为什么自己没感觉？

　　“所以，”周宇文莫名的觉得有点紧张，“你后来有没有再好好地考虑一下？”

　　乔杨一皱眉，刚想开口问，考虑什么？

　　周宇文就赶紧补充道，“是我多管闲事吧，但我觉得你得过那么多的奖，说明你很有天分，以后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也未可知，有点可惜。但其实如果你真的想…还是想退学，”

　　周宇文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参加高考的话，只有等明年了，但如果你想申请国外的学校现在可以着手准备。这里面是我家教的学生他父母提前为他搜集的一些资料，我觉得对你可能用得上，所以复印了一份给你。不管你最终想怎么样，都应该好好打算一下。”

　　乔杨接过档案袋，没有说话。

　　周宇文想了想，自己也的确是没其他什么可做的了，就说道，“那我先回学校了，你早点休息。”

　　周宇文等了一会，见乔杨没有道别的意思，转身想走。

　　“哎。”

　　“”

　　“昨天态度不好的是我。”顿了顿，乔杨又说道，“我和你不认识，你干嘛这么…”乔杨想说上赶着，却又觉得这三个字不太好，“还有昨天那画你怎么一眼就知道是我爷爷在我出生的时候画的？”

　　周宇文笑笑，“字和对联上的字体一样。推算一下日期是你的生日。最主要的是，你家里没有其他装饰，这幅画也很老了，如果不是有特别的意义，老校长怎么会把它一直挂在那里呢。”

　　乔杨又忍不住说他，“第一次到别人家去就乱看…你前面的问题还没说呢。”

　　周宇文惊讶了一下，因为觉得乔杨这样问问题简直就是在示好了，他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以为自己因为某些相似的经历可以理解你的感受，于是擅自认为你需要帮助。昨天我想了很久，是我忽略了人与人是不同的…”

　　这时候周宇文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是郭颖婕的，应该是催他去排练场的，他没有接，按了静音。

　　“…所以我尊重你，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吧，我今晚还有排练，先回去了。”然后就接起电话往门口走去。

　　乔杨回到家把档案袋扔在茶几上，换了衣服又转了一圈，最后他烦躁地扯开袋子，想要看看周宇文到底认为他需要什么，结果一倒，先掉出两张门票，乔杨拿起票面看了两眼，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